下班回家路上,张曼曼冒雪买了袋糖炒栗子。 她的羽绒服帽子上堆了不少雪子,上了楼梯后在门前一阵跺脚。 冷冷冷,哪怕裹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还是冷。 她哆哆嗦嗦地掏钥匙,掏到一半,门就从里面开了。 “姐?”梁澍叫她,“你回来啦!” 张曼曼心道太及时了,“嗯,回来了。” 她进屋,刚想问他期末考试怎么样,就听到看见了餐厅桌边坐着的两个人。 季言欢站起身说:“姐。” 季言乐背对着她,也扭头,露出一张通红的脸。 这位同学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哭就整个头都是红的。 张曼曼吓了一跳,顾不上跟季言欢说什么,就问:“季言乐你怎么了啊?哭了?” 季言乐唰地站了起来,否认:“我没有!” 好么,嗓子都是哑的。 张曼曼回身看了眼梁澍,梁澍一脸一言难尽。 她转而看向季言欢,“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惹他了?” “下午刚回来,”季言欢笑了下,又面露难色地看向季言乐,“乐乐,回家吧。” “我不,”季言乐板着脸,重重一坐,“要回你回,姐,我今天能和梁澍睡吗?” 张曼曼:“……” 她有点想笑,“那你得问他啊。” 梁澍倒了杯热水过来,递上:“姐。” 张曼曼刚脱下外套,等换好鞋才接了,顺便戏谑地瞥他了一眼,把糖炒栗子放到他手里。 “我不管,你收留我,他敢不收吗?” 季言欢沉了声音:“乐乐。” “别乐了,烦死了,”季言乐冲他发脾气,“我不想跟你说话。” 张曼曼几乎要对这人刮目相看了。 我的天哪,士别三日,这还是季言乐吗? 她和梁澍面面相觑,半晌,开口说:“那个,你俩考试还顺利吗?” 梁澍回答:“挺顺利的。” 张曼曼:“哦,那你们吃饭了没有啊?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吃点?” 季言欢瞟了瞟生着气的季言乐,“姐,能借你的厨房用一下吗?我去买点菜。” “你想给……”张曼曼的视线从季言乐身上打了个转,“做饭?” 季言乐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季言欢笑了一下:“嗯,给大家一块儿做点吧。” “行,我跟你一起去买吧,这附近你也不熟。” “我去吧姐,”梁澍赶紧说,“外面太冷了,你刚回来,先缓一缓。” 确实,室内开了空调,她刚觉得双腿恢复了一点知觉。 季言乐扭头看了过来。 “好吧,那你们去吧,梁澍你记得吧,西门直雀子弄那里有个蔬菜市场。” “知道的,”梁澍抓了两粒栗子,把袋子还给张曼曼,“走吧小欢哥。” “嗯。” 季言欢过来门边穿外套,朝张曼曼往他宝贝弟弟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张曼曼一笑,拍了他一下,“去吧,早点回来。” 等两人出了门,张曼曼走到季言乐面前,偏了脑袋看他:“我看看,这眼睛都肿了是不是?”她一边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说吧,怎么这么生气,都跟你哥发上火了?” 季言乐脸更红了,估计有一半是因为不好意思,他垂头丧气地说:“姐,你当初考研的时候,就没想过考到外地去吗?” 张曼曼愣了一下。 “考研?” “嗯。” “我,没有,”张曼曼淡淡笑了笑,把糖炒栗子放到桌子当中,一边剥一粒出来吃,一边说,“没考虑过。” 因为有牵挂,所以不能离开。 “为什么?就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学生时代有很多时间和机会,你大可以随便去想去的地方看。” “可是……”季言乐欲言又止,“我今天中午考完试回去,听到我哥和爷爷说话,我哥说,他想读本校的研究生,这样等我考去了以后,就可以照顾我,”他握拳低吼,“呃啊可是我根本不需要啊,我想考他的学校,就只是因为我自己想而已,又不是为了让他照顾我,而且他其实可以考到他那个专业更好的学校去,就,你明白的吧?” 张曼曼张了张嘴,“啊这……” 她悻悻然道:“我还以为是你哥非要再往外考,你死活不答应呢。” 季言乐当场急了:“我就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没没没,”张曼曼忙安抚,“冷静。” 季言欢当时早早就有想学的专业,最终顺利进入了那个专业的A+学校,并且离家不远,但是远在首都还有另一所更知名的本专业A+学校——这应该就是身为弟弟的季言乐想让他去的。 “可你知道我哥说什么吗?他说他已经决定了留在本校,而且已经和老师都谈过了,我真的是……” “那他如果真的决定了,你也应该尊重不是吗?” 季言乐泄气:“我希望他为他自己考虑,不要总是想着照顾我啊,真是的,他好像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对家里多回报一点,奉献一点。” 这确实是个结。 季言欢被收养还不到一年,一直要不上孩子的袁小敏就忽然怀孕了,按照迷信的说法,这个收养的孩子就是福星,命里该有兄弟姐妹,所以才给季家又带来一个孩子,但孩子爸爸去世后,养两个孩子确实让袁小敏吃了不少苦,季言欢从小懂事,肯定记在心里。 张曼曼想了想,轻声说:“其实两个学校的这个专业都是顶尖的,也许对你哥来说,不算是牺牲,你跟他这么吵,好像非得把他往外赶一样,他也会不舒服吧?平心而论,你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度过大学生涯吗?” “我……”季言乐没法张口就说了。 “还是说,”张曼曼又一笑,“你打算上了大学以后,在学校吃喝玩乐,一掷千金,怕你哥管你啊?” 季言乐又急了:“姐!”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这两兄弟自己去谈,张曼曼吃了十来颗栗子,陪季言乐同学一直聊到买菜的两人回来。 “我来做吧,”张曼曼想到季言欢今天刚回来,就说,“你们都买了什么?” “不用了姐,我来吧,乐乐,过来给我打下手。”季言欢说。 季言乐不情不愿:“怎么不让梁澍给你打下手啊?” 话虽如此,他已经放下栗子站起了身。 季言欢脸上带笑,等人经过的时候,在他头上用力揉了一下。 张曼曼看在眼里,悄悄问梁澍:“他俩是怎么来我们家的?” 梁澍:“季言乐给我打电话,说他无家可归了,要来找我,还要求绝对不能告诉他哥。” “然后呢?” “小欢哥比他还先到呢,就坐在家里等他。” 张曼曼咋舌:“好吧,这大雪天的,真不怕折腾。” 梁澍低笑,看她,忽然皱眉:“你的耳朵……” “哦,”张曼曼一捏右耳垂,“我的新耳环有点问题。” 梁澍弯腰细看,她耳洞附近有一片明显的红肿,“家里有碘伏,还有酒精,我给你处理一下。” 厨房那边两兄弟似乎氛围不错,张曼曼于是点头:“好。” 耳环是网上随便买的,好看是好看,张曼曼这对铁打的耳朵竟然也没hold住。 梁澍取了医药箱出来,兴师动众地把她摁到沙发上,说:“现在痛吗?” “有点痒,有点点痛。” “等一下,我先给你消毒。” 张曼曼一动不动,笑说:“好。” “早上戴的哪对耳环?上次那个蓝色的吗?”梁澍一边动作轻柔地消毒,一边问。 他出门早不知道她戴了什么,但刚才看见她今天穿的是蓝色羽绒服。 “不是,今天刚收到,寄到公司的,我一直都不会过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梁澍瞄她一眼,夹了碘伏棉球出来给她涂在耳洞附近,“那对耳环的问题。” 张曼曼不禁一笑,“对。” “姐!家里生抽放哪儿……嗯?你们干嘛呢?”季言乐跑了出来,“这耳朵怎么了?” 张曼曼招招手:“最右边的橱柜下面,新的没拆,耳朵没事,有点发炎。” 季言乐把头探了过去,瞪大眼睛喃喃说:“红得好厉害。” 梁澍:“你挡着我光了。” “哦Sorry。” 季言乐忙退开,看着梁澍的动作,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厨房里的季言欢喊:“季言乐!” “哎来了来了!” 张曼曼无意识地扭了一下头,梁澍制止道:“别动。” “哦,Sorry。”她学了一下,扯了扯嘴角。 弄完一边还有另一边,张曼曼还没动,梁澍就搬着医药箱挪到了她另一侧,“转过去一点。”他低声说。 语气有点低沉,张曼曼忍不住说:“哎,我就是耳洞发个炎,又不是怎么了。” “给你买对新耳环,旧的不要再戴了吧。” 张曼曼失笑:“你就是不给我买,我也不能再戴了呀。” 梁澍哽了一下。 “好好好,”张曼曼忍笑,“不戴不戴,但也别买啊,我耳环够多了。” 梁澍不再说话,给她上好药,他低着头整理医药箱,张曼曼举着小镜子看,两边耳垂被碘伏染了颜色,怪异又好笑。 看了半天,一转脸,发现梁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嗯?”她挑眉询问。 梁澍移开眼神,“我去厨房看看要不要帮忙。” 张曼曼不知所以地‘哦’了一声。 光论厨艺,这里没人比得过季言欢,但自从搬到这里来以后,张曼曼也心血来潮做过几次饭,梁澍也会偶尔煮面或者粥,并且添置了好多厨房小家电,所以装备比较齐全。 三位学生,三位男青年忙碌,张曼曼抱臂靠在厨房门边,趁人不备,把这一幕拍成了视频。 「三个漂亮弟弟在下厨哦~」 她发给了林晓郭。 一分钟后,林晓郭回复:「三分钟,我要知道他们的所有信息。」 张曼曼扑哧一笑。 梁澍回头看她:“?” “没事,没事,”她抿唇,“你们继续。哦对了,你们放寒假了,有什么计划吗?” 季言乐无语道:“哪能有计划,我们初七就要上课,寒假才二十天。” “小欢你呢?” “我也差不多,而且要开始做毕设了。” “哦。”张曼曼了然。 “姐,”季言乐问,“你和梁澍今年过年回南坪街过吗?” 张曼曼一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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