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等……轻点！” 梁澍舌头都要打结了，感觉自己整个脖颈都悬在张曼曼手里，非常没有安全感。 “我还没按电源好吗？”张曼曼把他摁在座椅里，“怕什么，我这按摩仪是人家大主播推荐的，还能把你脖子扭断了？” 梁澍：“你上次用是什么时候？” 张曼曼：“……” 她根本就没用过，为了安抚受试者情绪，她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别动！” 梁澍只好坐直。 张曼曼很专业地调好按摩点位，“做好准备啊，我要按开关了。” 梁澍：“……好吧——嘶，停！等一下！” 刚开启一秒钟就喊停，张曼曼不乐意了，“又怎么了？” “你确定位置放对了吗？我为什么左右的感觉很不对称？” “我当然……哦不对，稍等啊，”肯定是线交叉的原因，她错放了两个点，张曼曼忍笑，“我马上，马上调整。” 梁澍无言垂脸，叹气：“哦。” 张曼曼实在想笑，之所以收拾到一半突发奇想跑来强迫他试用，主要是因为买来有点小贵，出闲置确实肉疼。 “我想到我们公司的毒理药理部门，他们有动物房，养着专门用来做动物实验的大鼠小鼠，仓鼠，比格犬，你这样的，”她站在梁澍背后，拍拍他的肩，“也就是个小鼠吧，但可能是个强势小鼠。” “强势？是说小鼠很强势，很不配合实验的意思吗？” “呃，也不是，是很凶，会把同笼子的其他受试小鼠的耳朵咬掉下来。” 梁澍震惊：“啊？” “哈哈哈，”趁着说闲话，张曼曼其实已经把按摩仪开了好一阵了，“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肩颈有点酸酸热热的感觉，还有略微的麻痒，略尖锐的痛感，梁澍感受了一会儿，耿直地说：“有点痛，真的会有作用吗？” “这个要每天坚持用的！”张曼曼不高兴地在他脖子上拍了一下，“取下来取下来，我看还是闲置出掉算了！” 梁澍给揍笑了，手往后够着拦道：“别别别，我再体验体验。” “我要接着收拾去了，”张曼曼撒手，那些交缠的电线乱糟糟地就这么挂着，她握着梁澍还抻着的手的腕子挪过来，“这儿，自己把它拆下来。” 这管杀不管埋的，梁澍简直笑了，“可我看不见……” “随便，”张曼曼真不打算管了，“拜拜。” 梁澍和肩上的按摩仪电线一起凌乱了。 听人家说，二十五岁对女生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分水岭。 从肤质到气质，从人生观到价值观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这天晚上，张曼曼一不留神就熬到了凌晨，然后手机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响了起来。 梁澍：「生日快乐！姐，祝你岁岁年年，天天开心！」 李明奇：「曼曼，生日快乐。」 林晓郭：「生快生快！师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二十五岁的科研女神！」 季言欢：「曼曼姐，祝你生日快乐。」 季言乐：「曼曼姐！祝你生日快乐！我是不是比我哥先发？我肯定是最先给你发祝福的，姐好运连连！」 「学姐生日快乐，什么时候回学校一起吃饭啊？」 「曼宝，我和崽一块祝你生日快乐，早点找到真命天子！」 「亲爱的曼曼同学，生日快乐，礼物等下个月你来我婚礼的时候再给你（邮费太贵了）～～」 「张老师生日快乐，明天来公司记得领蛋糕券哦～」 张曼曼被满屏的蛋糕小动态晃了眼。 她开始劈里啪啦回消息，很快就耗尽了表情包库存。 等到回梁澍的时候，她努力想了想，说：「谢谢，请你快速睡觉。」 梁澍居然还回了：「写完这张就睡。」 小可怜，张曼曼啧了一声，把手机丢开，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是时候，迎来新的生活了！ ——第二天一早，她按时起床，拉开窗帘准备迎接朝阳，然后发现，天气非常好，空气里有清淡的桂花香味，楼下有小区洒水车刚过，地面清爽湿凉。十月下旬的时候，秋意渐深，树叶的颜色兼有黄绿橙红，灿烂丰富。 化妆到快结束，外边有人敲门，梁澍说：“姐？” “等一下！”张曼曼盖上粉饼，“马上！” “不用姐，别开门了，就跟你说一声，我去学校了，礼物我给你放在了——” 他没说完，张曼曼已经哗啦把门拉开了。 “嗯？” “姐，”梁澍一看见她，就笑起来，“早啊。” 张曼曼视线下移，看见他手中的盒子。 “哦，这是生日礼物，”梁澍晃了晃手臂，“你……” “是什么啊？”张曼曼就着他捧着的姿势，掀开来看。 是一件衣服，应该是一件裙子，浅宝蓝色，看着很精致。 张曼曼惊讶：“你……送我，衣服啊？” “嗯，”梁澍点点头,“姐你放心，这是我拿额外的压岁钱买的。” 张曼曼找错了重点，脱口而出：“什么？除了那张卡里你还有别的钱？！” 梁澍：“……” “对不起，”张曼曼一抬手，“当我没说，赶时间吗？不赶的话，”她打量着盒中那件折叠整齐的裙子，“等我一分钟？” 梁澍先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 不到一分钟张曼曼就换好衣服了。 开门前她纠结地思考了一下，怎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等，要是被梁老爷子发现他孙子也开始给她花钱了，下次见到还不知道……哦，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见了。 她开门出去，梁澍书包还背在肩上，似乎是打算看过就走的，结果就回头看了一下，人就愣了。 张曼曼微微眯眼看他，被他的反应弄得居然有点，脸热。 “呃，你怎么做到买的刚好合身的？” 她走出来，抬手四下打量周身，这件裙子合体熨帖，很美丽也日常。 然后她一警戒：“你不会是问了……” “没有没有，”梁澍连忙摆手否认，“是那次，晓郭师姐的账号里发的视频，下面有人蹲你们衣服的链接，她都回了，还说了你们穿的尺码。” 张曼曼：“你居然知道晓郭的账号？” 梁澍：“季言乐给我看的。” 张曼曼还真没料到，她想想也笑了，“哦，那，你觉得好看吗？” 梁澍甚至紧张地吞了一口空气，“嗯，好看，特别好看。” “那我今天就穿这个出门了！”张曼曼一拍手，“不过我们做个约定，今年生日都过了，以后再过生日，我们俩都不要再互相送礼物了。” 梁澍看着她。 “你那什么眼神？”张曼曼想笑，“我就是觉得送来送去太麻烦了，有钱有时间还不如出去走走，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梁澍点点头：“知道了。”又说：“那我去学校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 等他出了门，张曼曼返回房间，站在穿衣镜前认真仔细地左看右看。 她记得当初白韵送过的那件隆重到不符合常理的毕业礼服，但因为送的同时白韵又提了去梁家公司工作的事，让她很生气，也就没有要。 她还记得高中毕业后她和两个同学约着去隔壁市游乐园玩，张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件当时很流行的泡泡袖白色棉布裙子，让她出门前一整夜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可惜张诚看不见今天的她了，有些事情，注定成为遗憾。 在公司的一整天里，张曼曼收获了许多的夸赞。 “呦，今天这么好看啊？” “唉这个裙子好看哎，哪里买的啊？” “哇，曼曼今天气色这么好，让人眼前一亮啊！” “……” 被夸得有点飘飘然，又收到了许多各路人马的云祝福，晚上赶到聚餐的餐厅时，她可真是春风得意，红光满面的。 林晓郭为了赶来吃这顿饭，连续几天泡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看见她，顶着黑眼圈说：“师姐，你恋爱了吗？” 张曼曼：“……” 正在开饮料的李明奇：“……” 另外两个师妹和师弟：“真的吗？真的吗？怎么不带来看看？哪个学校的？长得帅吗？有照片没有？照片看看？” 张曼曼捶了一下林晓郭的肩，“少胡说。” 李明奇一笑：“不过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了。” 小师妹：“对对对，师姐，你这件裙子好像是我看过的一个牌子的新款，不便宜吧？” 张曼曼垂眸一打量——梁澍这孩子是花掉了多少年的压岁钱啊？ “呃，这是家里人送的，”她笑笑，“你有链接吗？发我看看，我自己还不清楚呢。” 林晓郭打了个哈欠，“还发什么啊！官网售价一个W出点头，师姐，”她摸了一下张曼曼的袖子，“你真的穿着它做了一天的实验吗？” 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张曼曼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艺高人胆大，”林晓郭笑得倒靠在她肩上，“你下个月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吗？正好也可以穿。” 李明奇问：“谁的婚礼？” “你们都不认识，”张曼曼说，“本科室友。” “说到结婚，”小师妹叹气，“我昨天和我妈打电话，她还跟我说有个什么亲戚家里孩子结婚了，比我还小两岁。” “你就跟她说，智者一路硕博，将来建设美丽中国，你有更崇高的理想，其他事情得往后捎捎，”林晓郭指点她，“而且你刚研二好吗？” 小师弟说：“我妈倒是没催我。” 林晓郭：“别人正烦着，少炫耀啊。再说了，等你到了李师兄这个年纪，你看看她催不催你。” 无端被cue的李明奇愣了一下，然后一拍手：“我去催一下菜。” 张曼曼不禁一笑，小师妹托着脸说：“这个社会就是不公平，我妈一天天就说别和男的比，男的四五十也能找年轻小姑娘，女的过了三十就没人要了。” 林晓郭无语，说：“打住，今天师姐过生日，别说那些话了。” 小师妹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师姐。” 张曼曼微笑：“没事。” 李明奇回来后，服务生很快就来上菜。 饭钱和蛋糕都是张曼曼付的，她大小也是一群人中的大师姐了，李明奇本打算自己付，被她拦过来了。 回去路上李明奇挨个把几个人往地铁口公交站送，最后送张曼曼回家，已经不早了，李明奇问她：“明天有安排？” 张曼曼点头：“嗯，回趟南坪街。” “最近不忙啊？” “还好，你呢？” 李明奇笑笑，“和以前一样。” “对了师兄，我还想单独请你吃个饭，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你。” 李明奇抽空看她一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好啊。” “别这样看我，”张曼曼也笑了，“我说实话吧，我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我弟弟现在挺好的。” 李明奇果然不惊讶，他淡淡说：“晓郭那边帮了你不少吧？” “对，不过就算不是因为我，郭阿姨也会做一样的事的。” “但是，”李明奇想了又想，“你哪儿来的弟弟？” 张曼曼微笑，“我妈现任丈夫和他前妻……的小孩。” 沈乐白不能算是梁处桉的前妻，但姑且这么说吧。 “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以前也不接触，最近他住在我那儿，要住到毕业。” 李明奇‘哦’了一声，“我觉得弟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我那些堂弟表弟，没有一个省心。” “那是你没遇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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