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吃山空,勤劳致富。 被林宝珠在家好吃好喝的“包养”三天后,温良娣感觉到了不安。 本来温良娣想回家看奶奶,但是她们没有身份证,林宝珠又没有买车,所以很无奈只能家里蹲。百无聊赖,她发微信找陆清和帮忙,陆清和二话没说发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二天,陆清和上门了。 带了一张新身份证。 温良娣看到身份证,鼻子一酸。 陆清和和她约好了过两天去看奶奶,然后两个人在客厅里面聊,聊着聊着,陆清和忽然转换话题:“良娣,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 “打算?”温良娣愣住了。 陆清和表面微笑,实际攥紧拳头:“难道,你哪一天又像之前一样死遁吗?” 温良娣头皮发麻,摇头如拨浪鼓。 SB公司说了,让她在ai世界度过完整的一生,也就是说,在这里要到死,才能再次回去。而且一定不能是死于非命。 陆清和微微一笑:“那,你要不要再去读个书?” “读书吗?”温良娣眼前一亮,但是想多了什么又低头:“可是,我已经29岁了。” 陆清和笑:“读书到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迟,再说了,你可是高考状元,以你的天资,复读一年就能再去考试,真的忍心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现在出去打工,高中学历可能不是很好找工作。” “我……” 温良娣愣住了。 陆清和顿了顿,笑:“良娣,之前的你可不会犹豫。” 16岁的良娣,因为初中的时候奶奶钱被上门推销的人骗走了而交不起学费,蹲在家门口,哭着要读书。 垃圾站门口,穿着劣质塑料拖鞋的瘦弱少女,抱着头痛哭,小小的身子埋在一堆一堆垃圾里,哭着喊着要读书。 那一幕给当时的他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后来,他悄悄的把自己的压岁钱塞给了良娣的奶奶。 然后,她们在高中相遇了。 她以为是初见之面,他知道是重逢之缘。 * 温良娣一时语塞。 她只是觉得有些羞愧,她之前想的是,ai世界反正是虚幻的,她糊糊过一辈子就算了。没必要像之前那么拼命。 反正都是虚拟的,混一辈子回去就算了。 被陆清和一说,她又觉得很羞愧。 “你急着结婚吗?” 温良娣啊了一声。 陆清和想,慢条斯理的说:“你又不急着结婚,自然不考虑生孩子的时候,工作什么的我们可以缓一缓。上大学你只需要一年时间去考,出来后你也才三十多,正是你的黄金时期。你不要担心别的,考上大学之后你就能经济独立了,以后出来还能找到比现在好很多很多的工作,是不是?” “只需要花费一年,但是你可以得到那么多。试试看吧,良娣,我们至少把大学读完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介绍补习班,一年的花销你不用怕,我先给你垫着,周末我还能给你补课。” “二十多岁高考有什么丢人的呢?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你真的要丢掉你那么多年的梦想吗?” 陆清和几乎是在劝诱她。 “哎哎哎,凭什么不能在我家学啊!凭什么要去你们家补课啊!” 下班了的林宝珠推开家门,义正辞严的开口:“趁我不在家挖墙脚是吧!卑鄙无耻!你小子!” 陆清和叹口气:“你只是觉得,我高中学的还比较好。可以帮上忙罢了。” 林宝珠气的想打人,这不就是暗戳戳内涵她高中学习没有她们好嘛! 吵来吵去,最后两个人达成协议。 温良娣周一到周五住林宝珠这里,上隔壁的高中冲刺班,周末去陆清和家补课,补课要求必须有第三者在场,不能她们孤男寡女在一起。 温良娣瘫在沙发上,无人理会。 行行行,你们说的都对。 * 想起来还要撮合这两个人,温良娣都快麻了。 这两个一见面就不对头,真的能凑合到一起吗? 本着完成任务的高信念感,温良娣顶着林宝珠快杀人的眼神,硬是挽留下了陆清和吃饭。陆清和欣然答应。 林宝珠面无表情,在厨房里切卤菜,一刀一刀下去,温良娣都胆寒。 她只好缓和氛围:“这卤菜看起来不错,哪里买的?” “我们楼下一楼的大姐,卖的。” “一楼啊,说起来楼下一个老奶奶,人看上去还怪好的,是他们家的吗?” 林宝珠摇摇头:“他们家没有老人啊。” “哎?那我们搬家那天不是看见楼下有一个老人家吗?盖着毯子晒太阳。” “哦哦,你是说那个啊,我听着一口丹东话,和我那嫂子一样,可能是一个地方的,大概是楼上某户人家的老人家吧,白天下去晒太阳。” 温良娣也就没管了,后来几天她再也没有看见老人家,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个老人的存在。 毕竟,她开始感受到了林宝珠当年的痛苦。 妈呀,哪哪都不会,别人都是女娲补天,她一整个盘古开天。这个身体真的跟老了十年一样,又木讷又呆滞。 * 陆清和给温良娣找关系办的身份证,又找关系托进了一家高中报名高考,她不去那边上课,而是在机构补习。 一补就是一个星期,周末的时候,陆清和亲自开车把奶奶接了过来。 推开门,奶奶看见了温良娣,祖孙两个人抱头痛哭。 哭完,奶奶视力不太好,就一直执拗的摸着她的脸,把头挨着她的发丝,试图从那温暖中,感受着温良娣的存在。 她的孙女还活着。 奶奶喜极而泣,一瘸一拐的把后备箱里带的年货带进门,一堆一堆,菜篮里堆着小南瓜小香瓜,一大捆蛇皮袋里面装着菜园里面的蔬菜,她搬着小板凳到阳台去摘菜叶,温良娣也放下课本陪她。 两个人一起摘菜叶,好像回到了以前。 陆清和在聊发生的事情。 她走之后,秦萧回来过,硬是把当年撞奶奶的人找到了,送进了监狱。还找了护工过来照顾奶奶。不过后来奶奶说不要,又给辞退了。 他们轮流照顾着奶奶,每个月都会打钱给奶奶。 每次他们回去看奶奶,奶奶会给她们做好吃的葱花煎蛋,擀手擀面给她们吃。 温良娣眼眶微红,把头靠在奶奶肩膀,奶奶的呼吸不似过去那么清晰有力了,她把头埋进奶奶怀里,撒娇也要吃葱花煎蛋。 奶奶笑眯眯说好,满是老茧的手用力的把她鬓边碎发捋向耳朵后。 下午陆清和要上课,就走了。 奶奶掀开衣服,她腰上挂着一个布兜,她颤巍巍从布兜里面掏出一堆纸,她沾着口水掀开一张又一张,里面露出张银行卡来。 “宝,这是奶奶这么多年的钱。你拿着。” 温良娣摇摇头说不要。 “拿着,这么多年三个娃娃照顾我照顾的很好,每年都给奶奶寄东西寄钱。多亏了她们,我给钱她们不要,良娣,你拿着钱,以后有机会还给他们,乖。” “拿着钱,好好读书。良娣大了,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大孩子。” 奶奶摸摸她的头。 良娣低着头,收下了。 她擦擦眼角,看着奶奶笑眯眯的苍老面容,白发在太阳下晒的透亮,似乎散着微微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 在林宝珠的强烈要求下,奶奶在这里待了两个月。 明天她都会陪奶奶出去买菜,陪奶奶烧饭,奶奶总是眯着眼睛念叨着城里面菜好贵。但是又会给他们挑最好的买。 温良娣也在苦苦的重拾基础。 要不是害怕世界又因为她的小举动而崩坏,她真的很想开个直播。 就叫:“二十九岁高中生追梦大学的自习室”。 林宝珠倒是最近很晚回家。 她愁眉苦脸的,躺床上就开始唉声叹气。 温良娣问起,她偶尔说一说,但是不愿意细讲,是一起连环案。扑朔迷离的,很吓人,她怕温良娣听了晚上睡不着。 每次温良娣看见林宝珠皱眉头聊案件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林宝珠这么多年没有谈恋爱了。 想象一下,和大美女出去约会吃毛血旺,美女夹起一块猪血,然后幽幽的看着你,开始最近什么身份发起了一场案件,她过去的时候地下的血长什么样子,尸体什么样子。 也是不容易。 她叹口气。 原女主18岁就和男主在一起了。然后生孩子,结婚。 现在的女主,都快奔三了,还没个恋爱的苗头。问她她就是男人只会影响她破案的效率,谁家女主这样野蛮生长啊? 她是想撮合女主和陆清和啊,但是这两个人之间根本不来电啊! 温良娣叹口气。 门铃响起,有人来了,好像是林宝珠给她点的外卖,她赶紧起来去开门。 顺着猫眼看,没有人了。 温良娣也没细想。 一般林宝珠为了怕打扰她,都是备注:“放在家门口,多谢小哥。”也许是直接放在门口也有可能。她直接开了门,扫视了一两眼门口。 并没有。 她抬头,看见了那天楼下的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杖正要下楼似的,看见她,回身笑眯眯的看着她。 温良娣也笑。 下一秒,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温良娣只看到一眼,就吓的浑身发抖,脚和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那绝不是一双老人应该有的眼,更像是一个歹徒!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 只见老人嘿嘿一笑丢了拐杖,一瞬间狰狞了面容。从怀着掏出一个刀,笔直的扎向温良娣。 “该死的缉毒警!坏老子几庄大生意!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放过你家人吗?” “嘿嘿!我要你们全家!都去死!” 那一瞬间,绝望笼罩了温良娣,她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那个生日夜,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刺破了她十八岁的梦想。 绝对的绝望好似一坐大山,她面对着绝经只有绝望的等死,连步子都迈不开! 她猛的一下,想要捏碎胸前项链!她要回到营养舱! “NPC温良娣!申请紧急返回世界!” 熟悉的机械杂音还没响起,她的耳边仿佛炸雷,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的传来。 “温良娣!” 她刚想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影飞扑过来,砰的一声,把她死死的按在身下。 金丝眼镜掉在地上,有血滴了上去。 “温良娣!” 林宝珠带着人赶来,看见眼前一幕,几乎要疯掉一般,再仔细一看,温良娣只是吓到面色苍白,她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死死的抱着她,胸前有一大片血痕。 温良娣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去TM的虚拟数据,去TM的ai世界!她扶着陆清和:“你醒醒!我们去医院。” 他被抬着送走了,送走之前,他笑着看她,指了指她胸前的项链。 他虚弱的吐出几个字,温良娣听不清,但是还是清晰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没事了,不要离开。” * 十一年前,当着林宝珠和陆清和的面,她惨死家中。 今天,陆清和和林宝珠把她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 * 审讯后才发现了真相。 凶手要寻仇的,是这个房子的原主人。也就是大嫂,她丈夫是因缉毒牺牲的,她经常收到恐吓短信,所以很担心自己和女儿的安危,着急着贱价把房子卖了然后赶紧带着女儿逃去别的地方。 然后那天,凶手化妆成老太太蹲守,把温良娣当成了大嫂,故意换了口音想套近乎。 凶手用方言问的,问的是她是不是这里几楼的住户,是不是丈夫刚刚走之类之类的。 结果就是,温良娣听不懂,但是瞎点头。 然后惹了大祸。 * 温良娣很抱歉的看着病床上的陆清和。 “对不起。” 温良娣心里都快疯了,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她怎么又崩剧情了啊!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和陌生人说话了。 陆清和笑的很虚弱:“没事,你多说说话,我能好的更快。” “好……”温良娣干巴巴的开口,聊什么呢? “你平时会看小说吗?听说有的网络小说很精彩,介意和我聊聊吗?” 当然不介意! 温良娣在原来的世界还是看了很多的,她侃侃而谈,从某点男频,聊到某江女频,从虐恋情深聊到后宫逆后宫。 温良娣把所有类型的都快聊完了,陆清和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温良娣无可奈何,想起来了那本小说《拒嫁总裁假千金:被逐出豪门后我被哥哥强吻了》,遂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开口讲。 别怪她印象深刻,因为入职培训要求,要背诵世界小说的大纲,了解每个关键点。 温良娣讲的口干舌燥。在她的声音里,陆清和缓缓睡着了。 温良娣终于松口气,悄悄的掩门离开了。 离开后,陆清和睁开了眼。 他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你赢了,林宝珠。” * 这个世界的主角,从来都不是他。即使他努力了,主角也不会改变。 这个世界就像被设置好的一样,诡异的运作。 他应该意识到的,在温良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宝珠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不过无所谓,他自嘲的笑了笑,手心攥紧了那串项链,他很想捏碎它,却又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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