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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方得释怀又惊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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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无痕等人借故离开,让叶尘枫与紫璇单独相处。他向她诚心悔过,又提到紫虚道人及自小的感情。“师妹!你能原谅我吗?”

紫璇眼中泪光闪烁,颤声道:“我……我……”

就在这时,一黑衣人突来偷袭,叶尘枫与他对了一招。紫璇大惊,定眼一看,只见一黑衣人手持长剑,立在面前三丈处。他黑巾蒙面,可眼睛深邃如星,深深凝视着自己,似乎满含思念情意,她不禁心中一颤,暗道:他……他是谁?怎么这么看着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叶尘枫将她护在身后,正色道:“阁下何人?为何偷袭?”

来人却不答,长剑寒光一闪,忽地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刺向他胸口。

紫璇大惊,失声叫道:“师兄小心!”

叶尘枫全然没料到他连一句话都不交代就又动手,招术又如此怪异冰冷,大震之下宝剑一晃,一招“暗香疏影”抵住来剑。“凝霜剑”乃“刀剑三宝”之一,按常理一般长剑经这一撞必会折断,没想到此剑丝毫不损,绕了半圈,又向他肩头刺去。变招极快,叶尘枫已无暇发问,只得以“凝霜剑法”拆招。

他俩一个招式冷酷迅捷,应接不暇,一个剑法绝妙,稳重应对,这样对剑,颇为好看。而紫璇在一旁却看得十分焦急,她见来人武艺极高,叶尘枫又占不到兵刃上的便宜,虽然一时间难分胜负,持久必败。此时也顾不上来人是否眼熟,叫道:“喂!你是谁?有话好好说,说了再动手也不迟啊!”

来人在百忙中瞥了她一眼,剑招一变,如行云流水一般,又快又狠,冷意不减。

紫璇与他深远的目光一触,心中立时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脸上微微一红,又登时醒过神来,拔剑出鞘,叫道:“你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见他丝毫不理,心一横,便欺身上前,一招“秋露凝霜”,刺向来人小腹“大横穴”。

来人一个翻身,避过这一招,却也因她这一加入而稍有凝滞,退后一步。

紫璇转了半圈,与叶尘枫侧身而立,道:“师兄!‘凝霜剑法’!”

她这“师兄”二字一出口,叶尘枫大喜,激动地道:“师妹!你终于肯认我了!”

他万分欣喜之下,顾不到其他,而来人却在这时突然出剑,只见寒光一闪,剑出如风,叶尘枫只感左肋一凉,剑尖已从腹中抽出。这一招实在太快,饶是紫璇近在咫尺,依然相救不得。

“师兄!”她大惊失色,一把扶住他,见他左肋伤处血流如注,又急又痛,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叶尘枫在她的搀扶下勉强站住,微笑道:“别担心,一点小伤。”转向来人,凛然道:“你究竟是何人?如想捉住我们,我们就再决一死战!”

“尘枫!”“姐夫!”这时,楚云深和寒露双双飞身过来。

来人见他们来了强援,也不多留,双足轻点,已凌空飞起。在就要离去的这一刹那,回头望了紫璇一眼。而她却只惊惶地替叶尘枫止血,仓皇叫道:“大哥!快来啊!”

楚云深见来人轻功极高,已然追不上了,便落在她身边,查看叶尘枫的伤势,松了一口气。“放心吧,只是皮外伤。”

紫璇急得泪如雨下,颤声道:“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只是皮外伤呢?”

寒露扯出一段白缎,为他裹伤。她自从寒霜交予白长春的《长春医典》后也抽空钻研,虽对药石一时无法深究,但于处理伤口却很熟练。

“师兄!师兄……”紫璇扶住他,泫然泪下,关切之意不溢言表。“你觉得怎样?伤口痛吗?”

“师妹!”叶尘枫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深切地注视着她,恳然道,“你原谅我了吗?”

紫璇心中一酸,哭道:“你的伤要紧,还说这些做什么?”

“不!”叶尘枫一脸哀痛。“我对你的伤害,远比这伤要重得多。师妹,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原谅我!”

见他如此恳切热诚,紫璇心中一阵酸楚,泪雨潸然,再也忍不住了,颤声道:“师兄!其实,在我心里,早就原谅你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师兄!”

他俩方才那阵谈话,他提到恩师,提到两人自小相依为命的感情,她早已心软。再加上这神秘人偷袭自己,叶尘枫奋不顾身地保护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怎能不心急,怎能不感动?更何况她心底,一直对这个师兄痴情至极,又怎堪始终不加理会?

听她终于亲口原谅自己,叶尘枫心中大慰,眼中含泪,颤声唤道:“师妹!”

紫璇泪眸凄楚地望着他,感动、酸楚、哀伤、喜悦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不禁靠在他肩头失声痛哭。“师兄!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我不该这么固执,一直都不理你……”

“不怪你!是我委屈了你!”叶尘枫伸手紧紧搂住她,心头满是深深的感激与歉意,含泪道,“师妹!对不起!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也不会再伤害你!”

“真的?”紫璇抬起泪眸瞧着他,带着哭腔,撅嘴道,“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不理我,都不会再扔下我不管?”

叶尘枫重重点头,为她拭去眼泪。“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那么对你,不会再让你难过!”

听他如此郑重承诺,紫璇心中更是激动,颤声唤道:“师兄!”

见他们师兄妹终于冰释前嫌,楚云深与寒露也颇感动,相视一笑。

而楚云茗手提一只山鸡过来,一眼见到他俩抱头痛哭,心中一震,涌出一股苦涩之情。

待上官无痕和雨烟回来,见他们和好,都是一怔。紫璇将那神秘黑衣人奇袭的事说了。

叶尘枫手捂伤口,道:“他的武功很怪异,手上宝剑比普通剑要长几寸。可依我看,他对我们并无多大恶意。”

“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紫璇撅嘴道。他俩自尽释嫌隙之后,她就再不掩饰对他的关心。一经释怀,也觉浑身舒爽,再无这几日的愁闷之感,恢复了几分以前的烂漫爽直。

“不是。”叶尘枫淡淡一笑。“他如果有意伤我,那一剑就不会只刺入一寸,足可取我性命了。他轻功那么高强,即使见楚大哥和寒露过来,也可把我们捉走的。”

“这么说来,他还手下留情了?”紫璇话刚出口,忽地想到那人饱含深意的目光,心中又涌出一股迷惘之感。

“他到底是谁?”楚云深沉吟道,“我怎么觉得,曾经见过他?”

寒露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们还记得吗?上次我们破了‘寒梅双心阵’,本可捉住丁原和红衣的,可有人救走了他们。”

上官无痕顿时想起。“你是说,那个‘无情剑客’?”

听他这么一说,紫璇立刻想起上次也是这样深邃的目光瞧着自己,脱口道:“对!一定是他!”

“他又出现了?”楚云深恍然道,“难怪轻功如此厉害!”

楚云茗心中疑惑,问道:“那他为什么又出现?为什么还要偷袭紫璇,伤了尘枫呢?”

上官无痕微笑道:“他为人一向怪异神秘,连童伯父都不知他的底细,我们又怎么琢磨得透呢?不过,他既然没有恶意,也决不应是我们的敌人。”原来,他们上次与童鹤仙见面时已问到此人,谁料,就连“江湖百晓生”对他的了解也甚少,也只知他姓冷,剑法冷酷无情。

“不错。”雨烟也道,“你们放心。我爹和他,没有交情的。我记得,他还得罪过爹,爹还派三师兄对他下毒,不过,被他躲过了。”

“是吗?”楚云深点点头,问道:“怎么上次没听你提过?”

雨烟微一迟疑,低头道:“上次我见他出手救了丁原和红衣,一时没想起来。可是,他既和我爹有仇,为什么又要救他们呢?”

原来,楚云深知道这“无情剑客”与丁天霸有过节,一定会想办法笼络。雨烟于这点十分清楚,她虽背父出走,可心底仍顾念骨肉亲情,不愿父亲再多这一强敌,还期盼能自己去以真情感化父亲,是以上次隐瞒不说。

“不过,他这一出现,倒让姐夫和紫璇和好了。”寒露微笑道,“这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然,不知道紫璇会和姐夫僵持到什么时候。”

紫璇粲然一笑,道:“好啊!寒露,你取笑我。”

上官无痕笑道:“也幸好那‘无情剑客’来得巧,否则,就该我充当他这一角了。”

叶尘枫也微笑道:“刚开始,我还真以为是你呢。心里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又去找了一柄宝剑,剑招何时变得这么冷酷了?”

紫璇一脸迷茫,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寒露拉住她手,笑道:“紫璇!我们给你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我们见你一直不肯原谅姐夫,心里担心,就想出个苦肉计的办法,而碰巧的是,那‘无情剑客’替我们演了这出戏。”

“什么?”紫璇一怔。“你们……”

“不错。”上官无痕笑道,“这是我和雨烟想的办法。”

“原来……原来……”紫璇大有受骗之感,撅嘴道,“原来你们串通骗我。大哥,云茗,你们也都知道了?”难怪方才他们一个个借故离开,留下他俩单独相处。

楚云深含笑道:“傻妹子,尘枫真心忏悔,你又这么嘴硬,我们当然只有想办法了。”

“哼!”紫璇心中气恼,扭头道:“连你都骗我。我不理你了!”

叶尘枫轻叹一声,道:“师妹,都是我不好,是我请上官兄和雨烟帮忙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紫璇扑哧一笑,道:“又怪你?你又要我一直不理你吗 ?”她心性爽直,此时已与他前嫌尽消,当然也不会计较他用计诓骗自己,更何况他真的为救自己受伤?

见她微嗔薄怒,又粲然微笑,上官无痕心中涌出一股柔情,似乎见到了初识的那个清纯娇柔的少女,脸上微微一笑,心中却已有打算。

雨烟转过头,见他的神色,心底明了,垂下眼帘。

而楚云茗见他们师兄妹感情似乎更进,心下黯然:看来,紫璇心里还是放不下尘枫。他们这一和好,她对他又……

他们继续前行,紫璇担心叶尘枫的伤势,一直扶着他,小心翼翼。楚云茗暗自感伤,而上官无痕却心中欣慰,也下定了决心。

由于叶尘枫受伤,这日刚过正午,他们就在真定府北的小镇投栈。紫璇替叶尘枫清洗伤口,细心涂上寒露的金创药。

见她专注的神情,叶尘枫心中感动,歉然道:“师妹,我对你那么绝情,你还这么关心我。我……”

“师兄,过去的事就别说了,就让它过去吧。”紫璇抬起眸子,柔声道,“我希望,你真的能让它过去,别再为寒霜的死难过了。”

一想到寒霜,叶尘枫心中一痛,哀声道:“我怎能忘了寒霜?我……怎能不难过?虽然和她阴阳两隔,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寒霜……”

见他仍心念寒霜,紫璇一阵酸楚,劝道:“寒霜已去世很久了,你……你别再这么伤心了。”说到这儿,声音都微微发颤。

“寒霜虽然死了,可她已是我的妻子,我……我会永远想她的。”叶尘枫眼中含泪,心痛如割。

见他怅望窗外,眼中柔情无限,显是忆起曾经与寒霜两心爱悦的缱绻时光,他又何时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紫璇心中一颤,垂下眼帘,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叶尘枫却沉浸在绵绵回忆中,丝毫没有看到她的哀伤。她不忍再看,道:“师兄,你休息吧。我出去了。”见他置若罔闻,她更是一阵心酸,退出房去。

而后院里,上官无痕正在练剑。“白玉寒光剑”乃剑中至宝,被他灵活挥舞,更是寒光闪动,煞是好看。他的剑法乃父亲家传,他又以天赋智慧加予变化,自成体系,也不逊色于紫虚道人的“凝霜剑法”。他见她出来,收剑笑道:“紫璇!来,我们过两招!”

紫璇曾见过几次他的剑法,知道巧妙难敌,又不喜武功,此时哪有这种心情,便淡淡笑道:“上官大哥,别说笑了。我怎么打得过你呢?”

上官无痕微微一笑。“紫虚道长聪明绝顶,我很想见识一下他的‘凝霜剑法’。”

紫璇一怔,不愿堕了先师的威名,便拔剑出鞘,微笑道:“上官大哥手下留情!”

上官无痕知道她手中只是普通长剑,便将“白玉寒光剑”入鞘不出,与她拆招。他有心试她的武功,剑走如风,一招“鹤唳风声”紧接着一招“枯木逢春”。紫璇武艺不精,远不及他,打起精神施展“凝霜剑法”应付。

他见她明明被自己逼得只剩招架之力,可尚能支持,一时间自己还不能取胜。他心中暗赞:“凝霜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与爹的剑法各有千秋!

紫璇其实早已无力反击,只仗着剑法妙绝勉强支撑,已过三十招,她已捉襟见肘。见白玉剑鞘从斜上刺下,犹如刺绣收针,精微绝伦,心中一慌,一个翻身,却发现剑鞘已经抵着自己脖颈了。

上官无痕撤下剑来,他虽以一招“天衣无缝”得胜,却在三十招以后,笑道:“紫璇,你的剑法高明得紧啊!”

紫璇浅笑道:“若不是师父的‘凝霜剑法’,我看,我连你三招都挡不住!”

“你过谦了。”上官无痕笑道,“不过,这么绝妙的剑法,也只有尊师那样的奇才方能想到。刚才,你躲过我那一招‘枯木逢春’,是什么招式?”

紫璇想到方才自己避过那险招的情形,道:“是‘暗香疏影’。”

“暗香疏影?”上官无痕沉吟片刻,微笑道,“‘疏影横自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那一招,连挽五个剑花,犹如五瓣寒梅,果然有梅花的清韵,紫虚道长连招名都起得这般贴切。”

提起恩师,紫璇就从心底自豪,笑道:“师父他无所不通,文武全才,他给‘凝霜剑法’的每一招都起了好名,就像‘沧海月明’、‘遗珠有泪’、‘蓝田日暖’、‘良玉生烟’,都是化用的唐诗诗句。”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上官无痕叹道,“也只有紫虚道长才有这样的雅趣,将诗句化进剑招内。”

听到这两句诗,紫璇登时想起紫虚道人曾也吟出它来,还说要成全她对叶尘枫的感情。可如今,恩师早故,叶尘枫更是毁约另娶,寒霜虽逝,他却依然一心想念她。想到这些,她不禁心中酸楚。

她正与自己研究剑招,相谈甚欢,忽地脸色黯淡凄然。上官无痕微感诧异,他见事机变,猜到了几分,问道:“紫璇!你怎么了?想念你师父了?”

紫璇点点头,黯然道:“师父去世已经大半年了。可我……仍然常常想起他。”

“你们师徒感情深厚,这也是人之常情。”上官无痕颇有深意地注视着她,叹道:“就像叶兄一样,寒霜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他还是这样思念她。”

听到这话,她更是伤怀,低头不语。

“紫璇!”上官无痕长叹一声。“你知道吗?叶兄原以为是你毒死寒霜,又不忍心杀你报仇。他把寒霜带回‘忆仙谷’安葬,还……还在她坟前自尽。若不是寒露及时相救,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紫璇大惊抬头,她全然没想到叶尘枫会自杀殉情,也没想到他对寒霜的感情竟会这么深。

“我是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他没了寒霜,当真是生不如死。看来,在他心里,也只有寒霜一人,谁也不可替代。你明白吗?”上官无痕深邃的目光直视到她心底,温言道,“紫璇,我明白你对他的感情。可不管你再怎么付出,也是无济于事,得不到回报的。”

紫璇方才也亲眼所见叶尘枫对寒霜刻骨的思念,心底也清楚他所言非虚,想到自己这一片深情苦恋,心碎无比,泪雨泫然。

见她凄楚落泪,上官无痕心中涌出一股怜惜的柔情,轻扶她双肩,温颜道:“紫璇,放弃他吧。他心里只有寒霜,不可能给你幸福的。其实,在你身边,也不止他待你好,你……为何就不给别人一个机会呢?”原来,他明知提到此事她会痛楚万般,仍对她说了这话,是为了倾诉自己对她的感情。

紫璇也是一颤,含泪望着他,见他深沉热切地凝视着自己,丝毫不掩浓情厚意。她心中一阵慌乱,垂下头来。上官无痕对她的情意,她向来清楚,却没想到他会在自己伤心时向自己表白。

上官无痕柔声道:“紫璇,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

紫璇心绪纷乱,忆起自与他相识以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关怀,很是感动,可她对叶尘枫早已情根深种,又岂能这样轻易移情?她忽地想到了雨烟,心道:既然上官大哥已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应和他说清楚,也好让雨烟安心。便拭去眼泪,道:“上官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上官无痕心中升起了几丝希冀,含笑道:“你能想通,那就最好了。”

紫璇勉强一笑,含泪道:“到了这一地步,我还不明白吗?我是个苦命的人,自小就失去母亲,和父亲失散,现在好不容易和大哥相认。我现在,只一心要为师父报仇,还有早些去见爹。其他的,我也没有心思去想。”

上官无痕温然含笑,道:“你会得到幸福的。”

“会不会得到幸福,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上官大哥,你不同。”紫璇缓缓抬眸,深切地望着他,轻声道,“你有雨烟那么好的红颜知己,她为了你,甘愿付出一切,你不能辜负她。”

听她忽然提到雨烟,上官无痕一怔,道:“你误会了。我和雨烟,一直都只是朋友。”

紫璇浅浅一笑,道:“雨烟如果只把你当朋友,会放弃太子妃的地位,抛下父亲兄弟,跟着你浪迹江湖吗?她的心里是如何想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上官无痕心头一震,他虽洒脱不羁,但雨烟对他一片深情,他也多少有些察觉。但在流落江湖之际,忽然邂逅紫璇的娇柔清新,不由自主动情于她,后来又为她中毒生死未知担足了心,在焦虑中深情更增。听她这么说,他长叹一声,叹道:“她对我的好,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心中,却有另一个人。”

他说得委婉,紫璇又如何听不出来?她的心一颤,抬眸含泪正视着他,幽幽道:“只可惜,那个人的心,到现在……仍属别人。”

一听这话,上官无痕心中陡然一凉:原来,紫璇还想着叶兄。唤道:“紫璇,你……”

“上官大哥!”紫璇打断了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没有雨烟。你一向视她为知己,其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对她……到底有没有爱。”

上官无痕怔住了,正欲解释自己确实只钟情于她,但又隐隐觉得自己心底对雨烟并非全然无情。

“她为了你,忍痛割断了骨肉亲情,背叛生父。她为了你,不惧劳苦奔波,不怕风餐露宿。她为了你,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对你的这一片痴心,相信你也都知道。可是你为什么总想着心中没有你的人,而让痴情于你的雨烟独自心碎呢?”紫璇神色凄楚,轻叹道,“人,总是这样,喜欢去追寻不易得到的东西,却往往忽视唾手可得的幸福……”幽然哀叹,缓步回房。

望着她的背影,上官无痕却心潮澎湃。他想办法助他们师兄妹和好,让她心无挂碍,方向她表白。虽然紫璇对叶尘枫的感情早已为众人所知,他仍希望用真心感化她。谁知,她婉言相拒。而她这番话,句句震撼,直指他内心深处。不错,雨烟确实对他痴心一片,紫璇所说俱是实情。更有她不所知的,雨烟曾为他甘心牺牲一生幸福嫁入皇宫,为了救他妹妹文青耗尽心力。他也清楚,这个世上,雨烟待自己最厚。与她相识也有两年,可他一心放在救出妹妹之事上,极少考虑与雨烟的感情,每见她为自己付出,也只想到她的恩情一生难报。但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后来邂逅紫璇,他也必会与雨烟共历患难,日久生情。

忆起过去种种,他直感到一阵心痛,不知是为了对紫璇的真情遭拒,还是为了雨烟对自己的痴心难报。

“你心里并不是没有雨烟。你一向视她为知己,其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对她……到底有没有爱。”“可是你为什么总想着心中没有你的人,而让痴情于你的雨烟独自心碎呢?”紫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一时间,他心中一阵迷惘。自己爱的人,到底是紫璇,还是雨烟?

他心思凌乱,许久,哀声而叹,也步入房间。

后院门后,楚云茗也在黯然长叹。原来,他从外面回来,见他俩谈及感情,便运起“闭气术”偷听。见她这番拒绝,虽态度委婉,但心志坚定,无丝毫迟疑,便知固执的她仍放不下那个辜负她良多的叶尘枫。如果表白的是自己,也定会得此结局。想到她方才劝上官无痕的那句话,他心中怅然,长叹道:“人,总是喜欢追寻不易得到的东西,却往往忽视唾手可得的幸福。紫璇,你只知道这样劝别人,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他只顾着自言自语、自怨自艾,却没看见楚云深与寒露携手过来。听到这话,又见他神色惨然,楚云深心中明白了,一拍他肩,微笑道:“云茗,别多想了。紫璇就是这样认死理,她刚和尘枫言归于好,你再给她一点时间。”

楚云茗知道兄长深知此事,也不瞒他,黯然道:“她刚拒绝了上官兄。她亲口说,她仍放不下尘枫。这个时候,我……我又能怎么样?”

楚云深一楞,与寒露对视一眼,对情之难测,均感无奈,对自己能与意中人两情相悦,也感到欣慰幸福。

他与寒露感到愉悦,而另一人却痛苦万分。

颜丹凤与胡来胡闹一起进京,三人骑马奔驰,自然比他们大队前行要快,已在他们北边的河间府城郊。她被楚云深用计骗回护身玉石,还天真地以为他会对自己钟情,真的愿和自己隐居山林。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他无情地将自己从幸福的云端抛下万丈深渊。

她也发下重誓:“我颜丹凤今天在这里发誓,从此之后,决不再想着楚云深,而且……我还誓报今日之辱!”

可那几日的花前月下缱绻情意却不时在眼前出现,她早已深陷这段情中不能自拔,虽发誓与他为敌,可对他情根深重,恨加一分,爱也随之增加两分,恨得越深,爱得越切。多么能时光倒转,回到那段旖旎时光中去。她不由想到那日被紫璇揭穿真相,用短剑制住自己,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寒露?”“大哥!你受骗了!她怎么会是寒露呢?你看她,哪点像寒露?”

忆起这些,她不由对紫璇恨得牙痒痒。“都怪那个臭丫头!如果不是她,楚大哥就不会知道我的身份,就不会对我那么绝情!”她怒火中烧,想到自己一生幸福都毁在紫璇手上,不由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她虽不是生性恶毒之人,但最易迁怒,欲杀楚云深而不忍,自然将满腔仇恨转到了紫璇身上,咬牙道:“那臭丫头!我不杀她,誓不为人!还有那个白寒露,我也非杀她不可!”

她心中燃着熊熊怒火,“腾”地起身,调转马头,就欲回去。

胡来胡闹都是一怔,齐声问道:“你到哪儿去?”

“去杀了紫璇和白寒露!”她一挥马鞭,头也不回,奔驰而去。

胡来胡闹也知自从她被骗以来一直暴躁难测,虽感莫名其妙,也不加阻拦。胡来摇摇头,叹道:“大哥,我们还是到前面驿站,等等她吧。”

颜丹凤一路疾驰,已到了河间府北郊,一心只想杀两人泄愤。却发现不远处有一骑挡住去路,那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所骑白马一看便知必是良驹。

她只得勒马停下,问道:“阁下何人?”

那人一双眼睛深邃如星,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总之,你要去杀紫璇,先过了我这一关。”

颜丹凤一惊,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杀她?你……你一路都跟着我们吗?”想到自己这一路上,丝毫没发现有人跟踪,更何况是纵马奔驰,不由心中暗惊:这人到底是谁?竟有这么高强的轻功!

“这一点,你不需要知道。”他语气和目光一样冰冷。

颜丹凤也非一般女子,心道:就算你真的这一路跟踪我,也不过轻功厉害,难道我就吓怕了?翻身下马,冷笑道:“你想拦我?哼!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那人也从马上落下,拔出佩剑,一言不发,忽地寒光一闪,就向她刺去。

颜丹凤一惊之下,身子一侧,谁料剑锋竟不转弯,硬生生地用长剑侧锋从她右臂衣衫上划过。她擅长使毒,武功虽不算极高,但也非泛泛,这时被他迅捷冷酷的剑法一逼,竟来不及亮出自己的兵刃。她忙趁这个间隙拔出腰间的柳叶刀,正欲反击,却忽觉右臂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剑侧划过的衣袖竟已破烂,伤口极深,鲜血淋漓。方才剑侧只是贴着衣袖而过,没想到竟伤到她筋骨,而且还这么深,可见此剑之锋锐。

他们交手只一招,他就凭借剑招妙绝,宝剑锋利而取胜,出招时更无丝毫迟疑,可见此人却是人冷剑冷。他伤了她后,也不再紧逼,收剑冷然瞧着她。

颜丹凤心中大怒,没想到自己尚未拔刀就已大败,但也知此人武艺极高,自己万不是他对手。想要施毒,却怕他厉害,反击到自己身上,也未可知。她不明对方身份,也不敢贸然下毒。心念一转,怒道:“算你赢了!”左手在眼前一扬,顿时眼前一片烟雾。

那人也知此烟厉害,屏住呼吸。待烟消雾散,颜丹凤已无影无踪。

颜丹凤奔到前方驿站,与胡来胡闹会合,方得裹伤,谈到了此人,两人也颇感诧异。胡来摇着折扇,沉吟道:“这人到底是何身份?武功竟这么高!”

胡闹奇道:“他居然能只用一招,就将你伤成这样。他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

颜丹凤想到这等耻辱,心中大怒,咬牙道:“不管他是谁,他不许我去杀紫璇,就是和我们对上了。他这么厉害,如果真和紫璇那帮人联合起来,我们还真难对付!”

胡来点头道:“不错。看来,这件事,我们应该修书告诉太师,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夜已深,而上官无痕的房里,还闪着烛火。自从与紫璇一番深谈之后,他了解她的固执,明白自己是永远不可能走进她的心了。想到自己这一年来对她付出的感情毫无回报,想到她所言自己心里还有雨烟,他就心乱如麻,饶是平日再怎么洒脱,也感郁愁难当,便饮酒排遣。他一向颇为好酒,可这时却是借酒消愁,酒入愁肠,更增几分忧闷,几分醉意。

而隔壁房里的雨烟也辗转反侧。日间见到那冷酷神秘的“无情剑客”,楚云深似乎要寻他一起对付丁天霸,让她的心为之一颤。想到父亲倒行逆施,杀了他们的亲人师长,当真已十恶不赦,心中一阵痛楚。想到沐涧陵与灵儿仍在太师府内,不知情况如何,又着实担心,怎能安睡?

既难以成眠,她便起身出房,欲到后院走走,却发现上官无痕房里还亮着灯火,心中诧异,便去敲门。

上官无痕已有醉意,问道:“是谁?”

“上官大哥,是我。”雨烟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劲,便推门进去。一见眼前情景,不禁一怔。房内,酒气弥漫。地上,歪着两个空酒坛,其中一个酒未喝尽,酒流了一地。上官无痕还在不住地倒酒喝酒。

她忙上前扶住他,问道:“上官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上官无痕抬起醉眼,微微一笑,道:“雨烟,是你啊。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

见他将醉又未全醉,雨烟心中暗叹,抢过酒坛酒杯,柔声道:“既然知道晚了,就别喝了。快休息吧。你以前虽然也喜欢喝酒,但不会喝醉啊。这是怎么了?”

上官无痕笑道:“我怎么会醉?你不知道吗?我……一向都是千杯不醉。”

雨烟与他相处日久,见他这神态,便明白他一定是遇到什么变故。上次他知道上官文青的死讯,也曾这样饮酒自苦,当时他的神情,就与现在颇为相似。她轻轻扶住他,柔声道:“上官大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别藏在心里。这样,苦的,只是自己。”

“心事?”上官无痕苦笑一声。“我有很多心事,都可以对你说。可……惟独这件事,不能告诉你,你也帮不了我。”

听到这里,雨烟心中突地一跳,已猜到了几分。

“你知道吗?我今天和紫璇练剑,我们谈了很久。”上官无痕已有几分酒醉,虽说不告诉她,可心里苦闷,不由自主地诉了出来。“我虽然没有明言,可她能听得明白,她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可是,她……她却拒绝了我。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叶兄。为什么……她这么傻?”

听他亲口承认对紫璇的感情,雨烟心中一酸,颤声道:“她……她拒绝了你?”

“是啊!”想到她当时的话,上官无痕就一阵心痛,醉意更浓。“她不光拒绝了我,还说,说我心里不只有她,还有你!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雨烟,我心里真的有你吗?你……你一向是我的知己啊!”

雨烟心底早就酸楚万分,听他这么说,更是涌起一股自苦自怜之情,潸然泪下。

上官无痕醉中也见她落泪,很是诧异,一把拉住她,问道:“雨烟!你哭什么?”

雨烟拭去眼泪,抬眸幽幽瞧着他,颤声问道:“那……你心里,有我吗?”如果在平时,一向矜持的她决不会如此直白地发问。但见他越来越醉,人道“酒醉吐真言”,她内心深处,也想趁此时知道他心底所想。问了这话之后,她脸色苍白中泛着希冀的潮红,只感到一颗心砰砰直跳。

上官无痕一怔,见到她满是期待的泪眸,心中一阵迷惘,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感到心里空荡荡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就要昏睡过去。

雨烟颊上的晕红渐渐褪去,凄然望着他,幽幽一叹,泪雨簌簌。她定下心神,一抹眼泪,扶他起身,唤道:“上官大哥,你醉了,快躺下休息吧。”将他扶到床上躺好,拉过棉被替他盖上。

这酒后劲颇大,上官无痕又在烦乱中喝了两坛,此时酒劲发作,全身乏力,也感昏昏沉沉,这一躺下,就已睡去。

雨烟想到他对紫璇的真情,想到他方才坦言不知对自己是何情意,感伤、哀愁、酸楚、心碎等诸多情绪在心底纠缠不断,似乎一颗心被掏空一般,身上一软,跌坐在地。望着他深锁的眉头,她悲从中来,拉住他手,凄然唤道:“上官大哥……”晶莹的泪落在他脸上。

上官无痕这一醉后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只觉头昏乏力。睁开眼来,却发现雨烟斜靠在床边,头倚着他左臂而睡。他微微一怔,定眼一看,却发现她双眉深蹙,脸色苍白,似乎在梦中仍有无尽的哀伤。

他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怜惜之情,也不抽出手,心道:雨烟心里一直很苦,真是难为她了。她怎么会在我房里?依稀想起昨晚自己醉酒她进房的情景,一个情景忽地清晰在脑海中浮现——

雨烟含泪抬眸,目光幽怨,又满是期盼,颤声问道:“那……你心里,有我吗?”

他心头登时一震:她这样问过我吗?我……是怎么回答的?这时,他已完全酒醒,忆起自己在醉意朦胧时似乎将紫璇的话告诉了她,她才问了这句话。可他如何回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心中凌乱,低头瞧她,她睫上凝着一滴晶莹泪珠,颊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又甚怜惜关爱,不禁伸手,想为她拭泪,触到她冰凉柔滑的面颊,他蓦地感到一阵心疼,酒醉中那股迷茫的感觉又一次涌出心头。他曾为避开青玉案的监视,感激于她的恩情,两度与她亲密拥抱过,甚至同床而卧,肌肤接触也不止一次,可这时却感觉颇为怪异。

睡梦中,雨烟喃喃道:“上官大哥……”柔声轻唤,深情无限。

上官无痕一怔,见她在梦中也呼唤自己,不由一阵悸动。忆起从前的相处:初次见面她的高贵气质,重逢时她难以掩饰的思念,为救自己甘心嫁入皇宫时的凄绝,自己中毒被抓她来看望时的眼泪,为自己毅然背叛父亲时的坚决,自己为妹妹的死伤心时她含泪的柔声安慰,自己将她赶走时她绝望的眼眸,这一路车马劳顿她的毫无怨言……这一切一切,都一一浮现。

想到这些,他心头柔情涌动,深深地注视着她,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她对你的这一片痴心,相信你也都知道。可是你为什么总想着心中没有你的人,而让痴情于你的雨烟独自心碎呢?”紫璇的话再次在耳边想起,他心头一震:难道,真是我的错?雨烟对我如此恩情,如此痴心,我怎能辜负她?

他温暖的手指触摸到她的脸颊,她也感到脸上微痒,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忽见自己枕着上官无痕手臂入睡,他正用柔和的目光凝视自己,还为自己拭泪,心中一颤,脸上也一红。

上官无痕微微一笑,温言道:“你醒了?”

雨烟面颊晕红,心底慌乱,又隐隐感到一丝甜蜜,解释道:“上官大哥,你昨天喝醉了。我才……”

“我知道。”上官无痕含笑道,“多谢你照顾我。我昨天喝太多了。”

雨烟却不敢正视他温然带笑的眼睛,垂下眼帘,微一迟疑,问道:“你……昨天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她不知他是否记得他醉时的话。

上官无痕淡淡一笑,道:“每个人,在遭遇挫折时,都会借酒消愁。昨天,紫璇婉言拒绝了我,我心里难免不舒服,就多喝了几杯。”

见他说得怎这么坦然,还澹然含笑,雨烟不由一怔。“你……”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上官无痕微笑道,“紫璇的个性,我太了解了。她既这么说,也决不会更改。我也该就此死心了。”

雨烟一颤,蓦地抬眸,失声道:“死心?”

“死心。”上官无痕轻叹一声。“她说得对,人,总是喜欢去追寻那些镜花水月、海市蜃楼。现在,我已清醒了,不会再做那些梦了。”

听他坦言放弃对紫璇的感情,雨烟心中也感怅然,低头轻声道:“你能想通,那就好。”

“好了。”上官无痕拉她起来,笑道,“天已大亮了。你快回房梳洗吧。我们这样被他们看到,难免会误会。”

雨烟又一阵脸红,点点头,转身出房。但她一拉开门,只觉一阵暖暖的阳光投在身上,竟有些睁不开眼。她再睁眼时,却发现门口正对的后院里,楚云深等五人都望着自己,似乎眼神颇为怪异。她登时一阵慌乱,脸上发烫。自己这时从上官无痕房里出来,不用问,他们也知道她这整夜都在他房里,不知他们会怎么想。她本就矜持,这时更不知如何解释。

楚云深见状,心中明白了几分。在他们眼里,上官无痕和雨烟早就被默认作一对,虽觉他们这样于礼不合,也不以为意,再说自己早就与她说明取消婚约,也不应多管她的事,微笑道:“雨烟,我们该出发了。”

上官无痕听到声音,便出来替她解围,笑道:“楚大哥,我昨晚喝醉了,幸好有雨烟照顾。不过,我现在还有些头昏,能不能等一会再出发?”

紫璇却知他定是因自己的拒绝而借酒消愁,心感歉疚,问道:“上官大哥,你没事吧?”

上官无痕向她温然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他虽一时间为情所苦,但毕竟生性洒脱,非一般人可比,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已知这段情决无可能,便不再多作纠缠痴想,已然对此事释怀。

见他目光坦然诚挚,的确是度过了这一情劫,紫璇心中稍安,也向他嫣然一笑。

他们再踏上去京城的道路。这一路,楚云深与寒露早成情侣,紫璇与叶尘枫重归于好,又与上官无痕坦然相对,心情自然比初时明朗很多,都感到释怀的轻松。上官无痕也如以前一般善待雨烟,并不因两人一夜同房而感到尴尬,一路言笑。

而只有楚云茗默然不乐。他知道自己对紫璇钟情极深,明知她心系叶尘枫,又不如上官无痕一般果决超然,能这么快放下这段感情,心中愀然。

又过了两天,他们也离京城北平府愈来愈近。楚云深与上官无痕也倍加警惕起来,知道越靠近京城,丁天霸的势力就越大,随时都可能有变故发生。鉴于上次的教训,他们甚至不敢喝山涧泉水,都是到茶寮买水。

这夜,他们在保定府投栈。客栈简陋,他们又只得两人住一房。楚云茗一边整理被褥,一边道:“大哥,这里是离京城最近的城镇。再北上一百里,可就是北平府了。”

“是啊。明天午时,就可到京城了。”楚云深想到几月前南下,寻得这一帮朋友,还意外地找到了妹妹,觅到了良配寒露,可谓收获颇多。而又将回到京城与丁天霸决一死战,心中感慨。

“谁?”楚云茗忽然朝窗外厉声喝问,手握剑柄。

这时,一把飞刀“嗖”地飞进,插在房梁上,上附一张纸条。楚云深微微一笑,上前取下,看后却笑意渐消。

楚云茗问道:“大哥,怎么了?”

楚云深将纸条递给他,陷入沉思。

次日一早,众人又准备启程。楚云茗却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歇一天吧。大哥昨晚受了风寒,一直咳嗽。”

“大哥病了?”紫璇一怔。“怎么会病呢?我去看看。”

他们走进房间,却见楚云深躺在床上,寒露在床边照顾。紫璇上前一看,他果然面色微白,时而咳嗽一声。心中关切,道:“大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大夫?”

楚云深淡淡一笑。“不用,寒露就是最好的大夫。”

寒露研习《长春医典》,虽远不及父亲姐姐,但对付风寒小症也非难事。微笑道:“紫璇,你放心。楚大哥这点病,根本没什么。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在这儿歇歇罢了。”

楚云深笑道:“寒露,怎么能这么快就揭我的底呢?对了,既然不走了,大家也趁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还不知道哪天会大战一场呢?”

回到房里,上官无痕心中疑惑,暗道:楚大哥一向睿智过人,他要我们在这里停一天,又说休息,又说大战,这是为什么呢?

他正沉思,雨烟敲门进来,手中携着那随身包袱。他一怔,问道:“雨烟,你这是干什么?”

雨烟抬眸瞧着他,神色凄然,轻声道:“上官大哥,一想到我们真的要回京城去和爹……我心里,就很难过。”

上官无痕当然明白她的苦楚,心中涌出一股怜爱之情,轻扶她肩,温言道:“别多想了,一切但凭天命吧。这次回到京城,我们也可以打听一下小陵子和灵儿的情况,设法救他们出来,和你团聚。”

“但愿真能如此。”雨烟淡淡一笑,从包袱中取出几个药瓶。“这是上次小陵子偷出来的,‘七日断肠散’和‘酥醉销魂散’的解药,一直都没有用上。”

上官无痕微笑道:“你好好收着吧!说不定以后,真用得上它们。”

雨烟目光忧郁,叹道:“楚大哥忽然装病不让我们上路,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心里很担心,很怕我爹会突然出现来对付我们。这解药,你还是拿去分给大家,每人身上都藏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上官无痕方才也正想着此事,见她与自己心灵相通,微微一笑。“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这一日,他们各自吐纳练功,或练习剑法,或养伤调息。到翌日上路时,都觉精神饱满,武功也似乎更入佳境。

在荒郊树丛走了两个时辰,上官无痕手中的“白玉寒光剑”忽地颤动起来。

他身旁的楚云茗也注意到了,同时感到一股怪异的寒气袭来,他四处看看,脱口叫道:“丁天霸!”

众人都是一惊,握住剑柄,背靠背站住,备加戒备。

“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是我?”一阵张狂的笑声之后,从树丛后,果然走出一人来,一身玄色长袍,嘴角红痣,正是丁天霸。他身后,“五大恶人”依次出现,手持刀剑锤斧鞭,盛气凌人地盯着他们。

雨烟心中一颤,失声唤道:“爹!”

丁天霸哼了一声,冷冷瞥了她一眼,道:“雨烟,你还认我这个爹的话,就快过来!”

上官无痕将她拉到身后,正色道:“丁天霸!雨烟不会跟你回去,她以有你这样的爹为耻!”

丁天霸大怒,咬牙道:“上官无痕!你拐走雨烟,我今天,不会饶了你!刚才,若不是你的‘白玉寒光剑’,我们早在暗处把你们一网打尽了!”

丁原狠狠地盯着上官无痕,大声道:“师父,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们一天。今天,说什么都要一网打尽!”

这时,一团白影一晃,原来是胡氏三兄弟。颜丹凤也从树后转出来,一身紫红劲装,手持柳叶刀。

叶尘枫一见她,就想起寒霜的大仇,但见对方人多势重,又有丁天霸这样的绝顶高手,实难取胜。幸好昨日一天休整,而对方却一心伏击,焦躁地在这里枯等了一天,对己方多多少少增了几分胜算。

丁天霸向楚云深看去,冷笑道:“太子!你放着好好的皇宫不住,偏偏跑到民间和这些人缠在一起,这是何必呢?”

楚云深微微一笑,道:“太师!你可真是健忘。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出京,是为了找令爱,带她回京。只可惜,她说什么都不想再见你这个爹,我也没办法。”

见丁天霸忽然叫楚云深“太子”,而他也承认不疑,众人都是一惊。寒露更是一颤,失声问道:“楚大哥,你……是当今太子?”

楚云深早知一见丁天霸,就无法隐瞒,向她含笑道:“不错。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

叶尘枫也大惊失色,心道:楚大哥是太子?那他爹,就是燕王朱棣!他就是夺取姐夫江山的人!

雨烟早知他身份,而上官无痕也早已猜到他身份非凡,这时更恍然大悟:难怪楚大哥气度非常,又一心寻找高人对付丁天霸,原来,他是太子。

而最吃惊的,要属紫璇。她面色苍白,一把拉住楚云深,连声问道:“大哥,你是太子?你怎么会是太子?那爹……就是皇帝?”

楚云茗叹道:“不错。紫璇,其实,你是当今皇上的女儿,是公主。”

紫璇怔住了,她全然没想到自己会是金枝玉叶,心思纷乱。

丁天霸讪笑道:“小公主!你这身份,可是非同一般啦!今天,我非要把你带回京去,让你们父女团聚!”

叶尘枫知道他决没安好心,一把将紫璇拉到身后,正色道:“丁天霸!你休想伤害师妹!”

丁天霸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是建文帝的小舅子,怎么会和当今公主是师兄妹,真是笑死人了。”

颜丹凤自与红衣会合后就知道了楚云深的身份,她在“唐门”地位颇高,心里也不稀罕作太子妃。不过,心中更恨寒露抢走了他。这番再见他,心中仍是又爱又恨,冷冷道:“楚大哥,你终于和你的寒露在一起了。你……你骗得我好苦!”

见她容颜憔悴,楚云深也知她饱受情之折磨,淡淡道:“你别放在心上。你骗过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是互不相欠了。”

“废话少说!”丁天霸冷笑道,“如果你在皇宫里,我还有几分忌讳。既然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上!一个都别放过!”左手一挥,“五大恶人”、胡氏三兄弟、颜丹凤一起欺身过去。

上官无痕将雨烟往身后一推,第一个迎了上去。他与丁天霸有杀父辱妹之仇,虽曾答应雨烟饶他性命,可此时情势他们已大不利,对方人多于自己近一倍,且个个并非庸手,他只得冒险挑战丁天霸,只有制住他,方有一线胜机。

丁原却一剑刺来,将他缠住。他最恨他抢走雨烟,早就想杀之而后快,方一出手就已尽全力。他俩多次交手,对彼此的套路也颇熟悉,武功也相差无几。但上官无痕宝剑在手,大大地占了兵刃的便宜,且灵巧机变又在他之上,时间一久,必分胜负。

青玉案见大师兄一时难胜,金斧一挥,也杀将过去。上官无痕以一敌二,反而激发了内心豪气,精神一振,丝毫不落下风。

楚云茗则一人独战胡氏三兄弟。这三人各有绝技,武功虽不弱,但个个并非他对手。他又有绝世宝剑在手,三人都知被“青釭剑”伤到,就会伤深入骨,心有忌惮。剑锋划过之处,都侧身让过,不敢正面交锋。是以虽三人合力,楚云茗仍能支持。

寒露则与红衣交手。一人用绫,一人用鞭,都是至阴至柔之物。一抹嫣红,一袭雪白,纠缠在一起,煞是好看。寒露自创的“凌波神功”,红衣已见识过,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时间,她俩也难分上下。

颜丹凤则一挥柳叶刀,向楚云深身上招呼去,怒道:“今天,我就要报那日受骗之辱!”

楚云深原知她擅长用毒,没料到武功也甚不弱,一柄薄薄的柳叶刀寒光闪闪,招招凶狠,他忙震住微感异样的心神,挥舞长剑,用心应付。

江城子和水调歌头分别与叶尘枫、紫璇斗在一起。丁天霸五徒中,江城子武功走的阳刚路数,一对铜锤呼呼生风。论真本领,他稍逊一筹,可相差有限,叶尘枫一时也不能取胜。

水调歌头一见紫璇,喜上心来,笑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吗?”

紫璇啐了一口。“呸!谁想你了?”她不喜武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她前几日方与上官无痕论剑过招,水调歌头又好色调笑,心神不专,她方能支撑一时。

丁天霸手握“冷月刀”,冷冷地注视着。见己方有九人,足以取胜,也不亲自上前。见雨烟站在原地,含泪望着这番打斗,叫道:“雨烟!你还不过来!”

雨烟一颤,落泪道:“爹!您住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

第二十二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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