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享受着身边的小美好，也追寻着远在天涯的遥不可及。 我爱你，忙碌，疲乏，但没有不安，因为我知道，你也爱我。 * 江辰记忆里的她，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奶奶身边，捧着一本他看不懂的书籍，嘴里念着他听不懂的句子。 但她的声音却特别好听，正如之后一般，上下唇相碰而流淌出来纯正的伦敦腔英语，清朗明媚，亦是缱绻动人。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比陈小希还要更早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是—— “——all of torrows。” * 她叫晏清，日暮山河清的清。名字是奶奶给起的，当然外公外婆也很喜欢这个名字的寓意——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毕竟老一辈的人，谁不希望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父亲叫晏希宁，母亲叫祝安。他们两结婚的时候，就有家里的长辈开玩笑过—— “你看这不天生一对嘛，一个希望安宁，一个祝愿平安。” 他俩的婚姻生活也的确像名字一样，安宁顺遂，和和睦睦。 * 晏清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唯一带的行李箱和琴盒托运了，手边就一个随身的背包。 女孩坐在飞机窗户边，看着窗外的天色经历夕阳的橙红和晌午的空蓝，终于听到柔美的播音女声响起，告诉乘客即将到达目的地。 父母送她上飞机时曾有过父母对子女真切的关心与叮咛，学习生活各方面，事无巨细。 他们的工作性质致使他们暂时不能回国，但女儿执意想回去，他们也不会反对。 晏清是自己打车从机场回来的。一路上司机没少跟她聊天，听晏清是本地人，熟悉的家乡话从少女口中流淌而出，聊得更欢。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晏清第一次体会到人们常说近乡情怯，一点也不假。 熟悉的老小区，再次踏上这片水泥地，推开绿色的防盗门走上石灰色的楼梯，她站在门口，竟然有些不敢敲门。 那种深深的怀念感让晏清在门口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听到有人走上楼梯的声音，恍惚间举起手，轻叩门扉。 门很快就被打开，一个精神饱满的老年人满是笑意，热情地招呼晏清进门。 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暖气熏得晏清眼睛似乎有些湿润，这才有了踏踏实实的真实感。 “哎呦，奶奶的乖孙女，给奶奶看看，丫头长大了。” “高了，瘦了，又变漂亮了。” “奶奶，我胖了。” “不胖，我们清清这么瘦。” 美国的食物热量其实挺高的，她的确是胖了一些。 晏清就像是造物主的宠儿，美国毒辣的阳光并没有对女孩的天生冷白皮造成影响。相反，肤如凝脂，冰肌玉骨，已经能看出将来会出落成怎样的美貌。 所以奶奶和晏清其实都没说错，她胖在了该胖的地方，瘦在了该瘦的地方。 房间还跟三年前一样，即使没有住人，奶奶却也把它打扫的干干净净。床单是新换的，被褥都充斥着洗衣粉的香气和太阳的味道。 “奶奶，换被套床单这些事我回来做就好了啊。” 奶奶笑呵呵地说：“你奶奶身子骨好着呢。好了，赶紧洗洗手吃饭了。” 晏清跟奶奶回到餐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还有谁吗？” 三副碗筷，晏清刚问完，脑子里就跳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隔壁的小辰啊。”奶奶的话，肯定了晏清心中所想，“小辰他父母都不在身边，饭总得吃一口热乎的吧。” 江辰父亲早逝，母亲丢下他带着弟弟去了北京，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 江辰听话，懂事，也独立，但说到底也是个孩子，这些年全靠周围邻居帮衬着。除了楼下的陈家有时候会帮帮忙，江辰大多数时间，都在奶奶家。 “江辰啊。” 的确认识，还很熟悉。 毕竟——那是她的，男朋友。 青春期的年纪，喜欢什么的也清楚。两人在一起的契机，是一通电话。 ＊ 90年代的发展真的很快，虽然手机还没有普及，联系也远没有日后方便，打一通跨国电话，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不行。 国外是不放春节的，所以江辰在奶奶家过年的时候，用座机给晏清打了个电话。 “奶奶。” “是我。” 变声期的男孩声音其实不算好听，江辰有些粗糙低沉的声音传到大洋彼岸，落在晏清耳中。 “江辰。” 少女那边有些吵，但她带笑的声音却准确无误让他清楚地听到。 “我这才中午呢，新年快乐啊。” “嗯。”江辰□□着手里的电话线，手指轻捻摩擦，体现他的不平静，“你也是，新年快乐。” 他想他是喜欢晏清，从她离开了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本来他是不知道那份情绪叫什么，直到后来有人跟他表白，他才发现，也许这就是那些女生口中的喜欢。 江辰喜欢晏清，这份清楚的认知让他贪婪地想要听到更多女孩的声音，却紧张于跟她每一次的对话。 “清清……” “……will you be irlfriend？” 江辰的英语不错，何况是这么简单的句子。那边有些嘈杂，起哄的，鼓掌的，笑的闹的，让他想听不到都难。 走在校园里莫名其妙被拦着的晏清看着面前表情志在必得的男孩，心底没来由升起一阵厌恶。 这在西方很常见，孩子们都普遍早熟大胆，在学校里公开表白的也不少。每次晏清都会被好友拉着在观众席里围观，但如果当事人换成自己，似乎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抱歉，我想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美丽的Cala（卡米拉），我的东方天使，我……” “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不只是眼前的男孩，电话那头的江辰捻着电话线的手也突然僵硬，心脏仿佛坠入冰窖一般，冷得仿佛窒息一般。 但下一秒，本是渺远的声音却突然放大，很明显是女孩把手机放回耳边，在对他说话。 “是吧，我的男朋友。” ＊ 江辰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那的女孩。 撞进那清澈明亮的瞳孔，江辰的呼吸一滞，停在原地，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白色校服的男孩干干净净，少年的朝气和半褪青涩的成熟，让本就帅气的面孔更添魅力。 “小辰，看，清清回来了。”奶奶把愣在那的江辰带到桌边，拿走他的书包，“清清也好久没见小辰了吧。” “是啊。”晏清站起来，仰头看着江辰，“没想到阿辰居然长这么高了。” 难得来了坏心，晏清“阿辰”两个字，咬得格外缱绻。 “奶奶，我想喝水。” “奶奶去给你倒，给小辰你也倒一杯啊。” 奶奶进了厨房，晏清微微垫脚，勾住江辰的脖子。江辰顺势弯腰，让女孩方便动作。 晏清凑到江辰耳边，温暖的气息扑出，江辰听见她好听的声音满是嗔怪： “长这么高，抬头很累诶。” “没事。”已经结束变声期的男孩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低音炮直戳晏清苏点，“我弯腰就好了。” 似乎没想到江辰不是躺平任她调戏的害羞模样，晏清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愣了。 “是吧。”江辰调整了姿势，拉开了些许距离，看着晏清眸子里波光粼粼，有着自己的倒影，“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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