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颜很满意地看着面前人繁杂的面部表情，心里最后一颗大石头落地。 虽然这个决定，让系统帮忙后，她这个世界所有积分清零，但她不后悔。 【因为宿主改变主神规律，让本该死亡的人全部存活，只是这个世界积分清零已经很不错了。】 行吧行吧。 “中央直接下达命令，永久终止对字母团的行动。” 别说秦队怀疑自己的耳朵，韩沉都僵硬在了原地。 警局，现场还有视频那头的字母团们，都宛如石化一般，对于自己听到的内容，表示巨大的不可思议。 这句话不亚于告诉你，你杀死的人都复活了一样惊人听闻。 “看来，成功了。” 司颜的突然开口，打破时间凝滞。 也相当于告诉他们，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她做到的。 “姐姐……” E这个药的特点，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的本意，是想让猎物亲自看着自己生命体征流逝的画面，没想到现在用了。 A醒过来，正好听到这里。 穆方城和罗斌一人按住夏俊艾一边，出乎意料，夏俊艾没有很过激的反应。 “M都清楚，我也明白。” 姐姐好不容易让他们离开，他不能让姐姐伤心。 字母团坐着的那艘船朝着司颜预先设定的轨迹航行，字母团也就看着，视频里的女孩。 “哥哥，苏眠姐，秦队，还有，这座城市。你们可以放心，我向你们保证，字母团，不会再让你们为难。” 韩沉和苏眠复杂的看着司颜，一阵无言。 警局里，其他人也一言不发，表情复杂。 他们能说什么？ 这一次的行动，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秦队亲自去拆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苏眠和韩沉上船，孤助无援，清清楚楚明白自己的处境。 在不受控制的地铁上，唠叨和冷面甚至都给家人留了遗书。 现在告诉他们，他们安全了。 不仅如此，他们认为最大的敌人突然不再是敌人，过去的所有阴谋诡计都得你死我活，都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瑄……不，Q，为什么？” “哥哥。”司颜看着他，“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瑄儿。” 韩沉没有说话。 他爱韩瑄，却与字母团不共戴天。 他现在的心情，没有人可以理解。 司颜笑了笑，说不清意味，只是没再纠结于称呼，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她才觉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还有好多好多东西，没来得及说。 “既然不再是敌人了，你们安全了，这搜船安全了，所有人都安全了，那就耐心听我把所有的东西说完吧。” “我们本就无冤无仇，五年前的那场局，一切的源头是因为S对苏眠姐你变态的爱。” “不过，过去他是我们的信仰，现在——” 司颜突然笑了，妖冶张扬。她直视徐司白，眼中的轻蔑和恨意毫无收敛。 “S，你不是觉得奇怪吗？那我告诉你，因为字母团新的信仰，不是启明星，是光。” “是我。” “颜儿，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你啊。” “在意我？” 司颜恨死了他这一句话。 他不在意她最在意的家人，不在意过去最在意他的她，现在却跟她说出这样的话。 还真是，有够恶心的。 “徐司白，你知道吗？我现在不仅不爱你了，相反，我恨你。” 回到韩家之后，她才知道了很多。 韩家是京城大户人家，韩瑄的父亲是韩沉的亲兄弟，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差。 但她爸爸，偏偏不喜欢安逸，而是一心想穿上军装，气宇轩昂。 他跟韩沉这对叔侄俩，是家里的两朵相似的奇葩。 韩沉不止一次听父亲说，他跟那个已经过世的叔叔，特别像。 韩瑄的父亲没有成为军人，而是刑警，重案组的刑警。 当年，他们着手的案子，就是关于一个变态杀人犯的。 她的父亲，在一次追捕活动中，因公殉职。那时她刚刚满周岁，母亲被暗杀在家中。 别人发现的时候，家里没了孩子，母亲的身体，早就冰凉。 两人都被追封为烈士，合葬长眠于地下。 而那个杀了她父母还带走了她的人—— 是徐司白的父亲。 那个说她是孤儿，把他和徐司白一起培养成精神病人，人性泯灭，疯狂可怕的怪物的那个男人。 而司颜，叫了他十几年的父亲。 司颜心疼自己和徐司白，恨他，却也恨自己和徐司白。 “……徐司白，可笑吗？我们小时候恨的人，是我的仇人。而你，我纵然知道不该迁怒，知道你也恨他，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你是我杀害我父母仇人的儿子。” 徐司白向上前一步，他想抱抱徐司颜。现在的她，看起来精神很不正常。她还坐在那么危险的位置，徐司白害怕…… “别过来！” “你敢过来，我立刻就跳下去。” 徐司白迈前一步的脚停在了空着，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失望攒够了，就会放弃。 司颜放弃了爱。 但恨，她拾起了吗？ 那个即使只剩半个馒头也会撕大的一半给自己，在她害怕的时候紧紧抱着她告诉她别怕，面对男人的打骂会义无反顾护着她挡在她身前的人。 那个唯一一次因为激动扇了自己一巴掌，却又在所有人找不到她的时候，带着她最爱吃的东西找到她，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安慰自己的哥哥。 如果没有苏眠，他应该会是司颜心中，最温柔，最优秀，最重要的那个人。 那个自己好不容易放下的人，真的恨得起来吗？ 她不想再跟徐司白多说，而是看向了韩沉。 “哥哥……” 说来，也是好笑。 她本是去韩家疗伤，不打算跟韩沉有太多交集。 堂兄妹，又能亲到哪里去？ 但司颜错了。 韩沉是真的阳光，开朗，积极，富有能量的一个人。 也是真的，对韩瑄这个堂妹很好。 如果不是那五年如一日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如果不是他在商场放开自己手后看向自己后悔无助担忧满溢的眼神。 如果不是那次，他不管不顾甩开所有人不计后果地赶来救她，一向冷静沉稳的男人吓得手指都在颤抖，抱着她劫后余生之后的安心。 如果…… “哥哥，其实我在想，如果你没有对我那么好，那该多好啊。” “如果你没有对我那么好，如果苏眠姐不把我当妹妹，如果唠叨嫌我作，冷面嫌我吵，小篆不天天说着我们瑄瑄，那该有多好。” “我就不会那么纠结，那么舍不得。” “可是我能怎么办啊？” 眼泪顺着司颜的脸颊滑落，如果不是一阵凉意，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坐在危险的地方，身体随和轮船的起伏和海风一起微微晃动。 眼泪，从睁着的眼睛里滑落，她没有悲伤的表情，却让人心疼的紧。 多久没哭过了？ 五年前被抛弃没哭，中弹没哭，现在哭了。 “哥哥，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是我妹妹。” 韩沉从嘴里说出这句话，是徐司白心口的又一把刀。 但于司颜来说，无异于天籁。 “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做不了选择。”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 司颜用手指胡乱的摸了下脸，看向了周围。 环视。 电子设备里，有黑盾组的脸，有字母团的脸。 面前，有韩沉，苏眠，还有徐司白。 …… 到了这一步了啊。 司颜低下头，被风吹起的头发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再抬头，是他们熟悉的韩瑄。 “你催眠了自己？！” 苏眠看懂了，也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可以隐藏的那么好，好到自己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徐司颜，拥有比师兄许楠泊还强的催眠能力。 “不全是，韩瑄，是我心里最深处，隐藏起来的所有的纯白。” 司颜，也是韩瑄，对着所有人，绽放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秦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照顾。” “小篆，唠叨，冷面都找到女朋友了，你们也要抓紧，知道吗？” “辛佳，能治得了子苌洁癖的也只有你了。还有子苌，别有事没事因为洁癖跟大家斗嘴。” “谢陆，你其实是我们中，最重感情的。但你要记住，乌临山，我救了你的命，那你的命就是我的，不允许再冲动得去冒险。” “罗斌，别整天看电脑，多看看周围，鸟语花香，对眼睛好。” 司颜一个一个点过，语气轻松，但他们却没有多轻松。 因为司颜的语气，太令人害怕了。 终于，点到了最重要的几个人。 “徐司白，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了。” “苏眠姐姐，你是很棒的警察。其实，你那句用不节哀，即使是过去，我都觉得能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子很勇敢，即使我那个时候讨厌你。” “哥哥，我真的把你当亲哥哥一样了。”司颜笑着，“多希望，你能一直都是我的哥哥。” “和苏眠姐姐早点结婚吧，你们已经错过五年了，不能再浪费了。 一定要幸福，带我的那份祝福。” 到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但他们不敢动。 “瑄儿，你先下来，到哥哥这来。” 韩沉有些慌了，朝司颜伸出手。 司颜没动，却笑得很幸福。 “果然，哥哥你还是叫我瑄儿好听。” “还没说完呢。” “A，小艾。你是我最心疼的弟弟，最好的弟弟。 姐姐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太在乎我了，如果让你走，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离开的。 姐姐答应过你，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不会再让你孤独，你相信姐姐吗？” 夏俊艾早就哭了。 辛佳也哭了，其他人不是红了眼，就是眼眶湿润了。 他知道司颜听不见，但他还是很用力地点着头，说着“相信”。 “最后，阿城。” 穆方城没有哭，但是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屏幕，恨不得用眼睛把司颜的样子烙印下来。 “爱上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喜欢你做的咖啡，喜欢你做的饭，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喜欢你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还有，你吻我的样子，牵着我手的温暖和抱着我的时候那份珍惜。” 徐司颜现在笑得有多美，看到的人就有多难过。 “瑄儿，下来。 “瑄儿……” 是苏眠，也是韩沉。 还有耳机里黑盾组的声音。 他们嗓子都要喊破了，司颜却仿佛听不见一样。 司颜固执的，到现在都没摘耳机。 “穆方城，小氟也算是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它，也好好照顾自己。” “我爱你。” “瑄儿，已经不抓你们了，快下来。” “哥哥。” 司颜听到自己说: “总归是要有一个人，结束这一切的。” 她对着所有人，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然后，身体直直地向后仰去，只一下，就完全失重，栽了下去。 “瑄儿！” “颜儿！” “Q！” “瑄瑄！” “姐姐！” “阿颜！” …… 韩沉冲过去，指尖却只有风穿过。 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却片刻就和轮船划破的海浪融为一体，又归于平静。 “瑄儿！” 韩沉半个身子都在船外，叫的那一声，撕心裂肺。。 警局里，所有人都落了泪。 小船上，一片悲伤，有人哭的不成人形。 轮渡上，苏眠控制不住眼泪，却还在拽着趴在栏杆边的韩沉，不让他跳下去去巡。 没人注意到，直到又一声落水声。 抱歉，颜儿，太晚才发现，我爱你。 那么，我愿陪你，无论天涯海角。 请等等我，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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