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打量着这对师兄妹,随后慢悠悠道:“不帮。” 洛青阳抿了下唇,冷静道:“王妃还未听我们所求为何。” 东方既白笑了笑,“看你们这样子,再看看这日子,不就是一个不想嫁,一个没办法,病急乱投医呗。” 洛青阳的面色倏而一变,“王妃……” “不帮。”东方既白仍旧用那两个字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她又不傻,她搅了这门亲事,岂不是率先动手坏了萧若瑾和萧若风的兄弟感情,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终究还是会撕破脸,但她要萧若瑾是那个走出第一步的人。 身旁的易文君隐隐露出焦急之色,“我若成功加入景玉王府,便会分走景玉王的宠爱,你和景玉王妃交好,难道乐意看到她被冷落?” 东方既白一掀唇,唇角渐渐翻出冷意,“这就不劳易姑娘担心了,毕竟只要皇嫂眼不见心不烦,这日子还是能过的。” 易文君悄悄攥紧了帕子,自打婚事定下开始,她就被困在这座别院里出不去,眼看婚期将近,她心底的惊慌一日多过一日,影宗的势力遍布整座天启城,就算她想逃,逃不出百步就会被人抓回来。 别看这座别院没什么人看守,但却有无形的枷锁将里外两个世界隔绝开来。 要想在逃出影宗的魔爪,前有学堂李先生或可一助,但人家岂会插手这些事,且现在人也已经离开天启了,李先生走后,也就只有面前的这名女子最有可能帮她。 谁料,她竟会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 易文君动了动唇,有什么想脱口而出,却见东方既白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语笑嫣嫣,笑意却不达眼底,“易姑娘,我怕你接下去说的话会让我生气,劝你还是别说为好。” 心头蓦地蹿上一股寒意,那双蓝灰色的眼眸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似乎能将她心底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她原想说万一景玉王和影宗联姻,势必会影响琅琊王在这个阵营中的地位,如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东方既白见她心生怯意,唇角一勾,起身带着白虎翩然离去,留下师兄妹两人在原地神色怔忪。 离开那座别院没多久,东方既白不咸不淡地说:“别院的事同萧若风说说就好,不必特意告诉景玉王爷,免得惹麻烦。” “是。”霜却低声应道,他看了眼神色如常的东方既白,小心问道,“王妃,您现在可还好?” “嗯?我很好啊。”东方既白轻轻眨了下眼,“有什么不好的?” “属下是怕您动了胎气。”现在这女主子金贵着呢,就算以前没经验,霜却也知道怀孕的女子最怕磕着碰着,或是心情不好动了胎气。 东方既白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东方既白的孩子,皮实得很,也就你们会觉得我一碰就碎,其实我现在抓个人来打一架都不带喘气的,哎,最想的还是喝酒……” 听到后面,霜却选择失聪。 没走多远,两人就停了下来,劫川伏下脑袋朝着前方低低地吼了一声,东方既白顺了顺它的毛,“看来,麻烦还是自己找上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布袍的老人出现在了景玉王府的花园里,他满头白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就像个步履蹒跚的寻常老人,但他的目光却无比锐利,东方既白很熟悉那样的眼神,每次劫海锁定自己的猎物时都会如现在这样紧盯着猎物不放,眼底俨然一种胜券在握,逃不出它掌心的模样。 她轻笑了笑,在霜却试图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的时候伸手拦了拦,“真是巧了,之前来景玉王府从未单独多走几步,今天心情尚可趁皇嫂休息出来多走几步,偶遇的人一个接一个,还全是冲着我来的。” 东方既白站在原地未动,高挑的身形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佝偻的老人,她平时还是很尊老爱幼的,可谁来对方来者不善呢? 老人走到她面前站定,双方四目相对,谁也说不出谁更无礼,容色卓绝的女子嘴角含笑带着玩味儿,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毕竟,面对当朝皇子妃还不行礼,这老头子也真真是挺把自己当一回事的。 “你就是之前嫁给琅琊王的那名女子?”老者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倾城的美貌在他眼里更像骷髅脓血,牵扯不起半分波澜。 东方既白含笑道:“不知先生是哪位宗亲,我这刚嫁入皇家不久,还没把各位叔伯认全。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霜却在旁脸色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赶忙低声道:“王妃,这位是影宗的易宗主。” “啊?”东方既白状作没听清,“谁?” 霜却轻咳了一声,没等他再次将老者的身份道明,老者已经捋了捋袖子双手交叠行了一个礼,“老朽易卜,见过琅琊王妃。”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原来是易先生,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老朽亦是,久仰王妃大名。”易卜随意地拱了下手,神色平淡地回道,“我那不孝女许是冲撞了王妃,老朽在这里替她赔个不是。” “先生客气,不过小孩子玩闹罢了,我本也不会放在心上。倒是先生颇受景玉王爷器重,如今景玉王爷不在府中,先生居然能在后院来去自如。” 易卜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机锋,再次一拱手算是作别,便朝他们来时的方向去了,看样子是要去别院训诫一通,易文君会不会被骂,就和东方既白无关了。 逛了一会,侍女来报胡错杨醒了,东方既白便折回了正妃居住的院落,一进门就看胡错杨神色紧张地在翠珠的陪同下朝门口张望,一见她就起身快步朝她走来,“怎么到别院去了?那地方平时王爷不让人去,你去了可有遇上什么事?听说易先生入府了,他可有为难你?” 东方既白拍了拍胡错杨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又奈何不了我。” 见霜却在背后点了点头,胡错杨微微松了口气,“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就别到处乱跑了,万一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可怎么好?” 东方既白看了眼自己所谓的大肚子,这才两个月,要是等到以后他们是不是要把她摁在床上躺着才放心…… 夜里,萧若风从宫里应酬完来景玉王府接人,东方既白正四平八稳地靠着躺椅闭目养神,胡错杨在旁边拿着针线专注地做着女工,气氛极为和谐。 见萧若瑾和萧若风从两侧侍女撩起的帘子中间走进来,胡错杨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待人走近后才轻声道:“弟妹用过晚膳又困了,这会已经睡了两刻钟了。” 萧若风轻轻理了理东方既白的鬓发,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同兄嫂道谢后转身离开,劫川摇了摇尾巴,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进夜色里。 他们走后,萧若瑾看向胡错杨手里的布料,上好的丝光锦,又透气又柔滑,最适合给小孩子做衣服,他目光一凝,“怎么开始做这个?” 胡错杨捏了捏手里还未成形的衣服,“弟妹不懂针线,我便想着给她还没出生的孩子做些衣服。” “哪用得着你劳心,九弟府上……” 胡错杨打断了他的话,屈膝行了一礼,“今日王爷四处奔波想必是累了,妾身就不留王爷了。” 还没说完的话悉数咽了回去,萧若瑾看着神色淡淡不欲多言的妻子,嗓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他张了张嘴,“错杨……” 胡错杨一垂眸,轻声道:“恭送王爷。” 他的发妻看似温顺实则极为执拗,萧若瑾看着她,心中落寞,最终还是讷讷道:“那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萧若风抱着东方既白出了景玉王府,暮初早就料到他们的主母肯定在睡觉,所以特地派人回府赶了马车过来。 小心翼翼地抱着人上车,车帘落下之后萧若风仔细地检查她的脉象,又查了查她身上可能会受伤的地方,衣服掀到一半,一只柔荑拍在他的猪蹄子上,他把手一放,搂着怀里的娇妻问道:“今日无碍?” “能有什么事。”东方既白撇撇嘴,“你儿子好着呢。” “那你呢?” 东方既白把头一仰,看着雕花的车顶满脸忧愁,“上一回喝酒还是在上一回,唉……” 萧若风默了默,环着人把脑袋搁在她肩窝里,“好既白,再忍几个月就好了。” “一坛也不行吗?”东方既白瘪起的嘴角都能挂壶了。 “不行。”萧若风态度很坚决。 “那就一两。” “不行。”萧若风握住了她竖起的小指头,“一滴都不行。” 东方姑娘气得牙痒痒,一转身就把人扑倒在车底板上,咚的一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外头赶车的暮初立刻停了下来,“殿下,可有碍?” “无碍。” 马车继续走。 东方既白垂头丧气地趴在萧若风胸口,这个车厢里都飘荡着她的怨念。萧若风无奈地顺着她纤细的脊背,“乖,等孩子出生就好了,我们就要这一个,以后不拘着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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