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墨定渊的身上。
墨定渊略作思忖后,开口道:“我与北漠交手数月,对他们的情况也还算了解。”
“叶相说,如今大昭国库空虚,但眼下正值冬季,北漠无草料饲养牛羊,比之大昭更要粮草不足,后备军需跟不上,战士根本就无心作战。”
“且我大昭将士虽然损失严重,但毕竟刚刚大获全胜,军心正盛。而北漠大败,军心犹如一盘散沙,两军对垒,士气才是第一紧要的。”
“更何况我大昭还占据地利,几处关隘要塞,全都有重兵把守……”
墨定渊在沙盘上,给在场诸位演示了一下边境的军事布防,条理清晰地告诉众人——
大昭虽不想再战,却也绝不怕战!
而北漠如今就是只纸老虎,外表凶悍看着唬人,实际根本对大昭造不成威胁。
“至于解药之事,有易神医在,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咱们只需拖延一些时日即可。”
天祐帝听了一天,可算是听到了两句定心的话,拊掌笑道:“七弟说得对,我大昭何惧北漠贼子那些雕虫小技!”
叶进
堂还想说什么,被柳太师拉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会儿皇上正高兴着呢,谁开口谁倒霉。
叶进堂想挣表现也没挣到,正憋着气呢,就听门外进来人禀报——
“陛下,飞龙将军连煜求见。”
天祐帝一摆手:“宣。”
“宣——飞龙将军连煜觐见!”
连煜换了一身官服,趋步进入大殿之中,给天祐帝行了礼。
天祐帝这会儿心情正好,逗弄连煜道:“你小子,这么晚了还跑进宫来,该不会看上哪家闺女怕被人抢走了,所以这么着急地跑来求朕赐婚吧?”
连煜平日里也会跟着说几句俏皮话,这会儿却一脸肃然地回禀:“回皇上,长乐郡主被掳一事,有进展了!”
天祐帝对大长公主这个姐姐向来尊敬,对长乐那小丫头也是宠爱有加,一听这话,忙让李和顺把折子拿上来,快速地扫看一眼。
待看到“潘如海”三个字时,眼眸里的神色微微变了。
连煜偷偷去看天祐帝的反应,却见他将折子一合,开口道:“此事朕会交由西院继续调查,连爱卿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西院直隶天子,只为天祐帝办事。
看来他虽对墨云景跟宁贵妃有所怀疑,却并未想将此事交给外人处理,闹得人尽皆知。
换言之,对那对母子,皇帝老儿多少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这情况也在预料之中,连煜没表现出来什么,正要行礼告退,却听门外又有人进来禀告——
“陛下,景王殿下求见!”
天祐帝看着满大殿的重臣,皱了皱眉,心说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会儿跑过来。
若是有人要追究长乐郡主一事,他是处理还是不处理?
一摆手,有些不悦地道:“让他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小太监立马出去回话,没想到很快就传来争执之声——
“你个狗东西,给本王滚开,本王要见父皇!”
话音还未落,一道身影便闯了进来。
天祐帝脸色一垮,正要训斥,没想到目光落在墨云景的脸上,那训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这……你这……你这怎么搞的?”
墨云景此刻的模样,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个头两个大。
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包,腮帮子像是塞了两个
鸡蛋,一双眼睛乌青乌青的,已经肿得挤成了一条线。
他哭都哭不出来,眼泪溢出眼眶又被浮肿给倒流回去,一进大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柳太师跟叶进堂看到这情景,顿时担心不已。
长靖王费了老大力气,才忍住了到喉咙口的笑意。
墨定渊瞧着墨云景的惨状,也眼皮子一跳,意味深长地看了连煜一眼。
连煜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稳住,千万别笑出猪叫声。
天祐帝看到墨云景这副模样,哪儿还顾得上刚才的那一丝怀疑,赶忙地道:“还愣着干嘛,去请太医啊!”
说完他亲自过去,将墨云景扶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震怒:“我儿啊,究竟是谁把你揍成这样的?”
连煜也在一旁故意地询问:“是啊,景王殿下,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揍您啊?”
墨云景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过了,顿时悲愤地转过头,咬牙切齿地指着连煜:“就是他,就是他跟叶卿卿揍的儿臣!”
所有人全都狐疑地看向连煜。
连煜立马喊冤
:“冤枉啊皇上,微臣一直都在调查长乐郡主一案,查到进展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进宫来面圣了,哪儿有时间去揍景王殿下啊?”
墨云景冷笑道:“你几时进的宫,几时面的圣?”
“酉时三刻进宫,戌时二刻面圣。”
“那你这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哪儿了?从朝天门到御书房,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吗?”
连煜不急不忙地道:“微臣进宫后突感内急,上了趟茅厕,是以耽搁了。”
墨云景咬着牙恶狠狠地道:“就是你,本王听得清清楚楚!”
连煜疑惑了一下:“听?难道景王殿下只是听到,并没有看到?这世间声音相似者众多,甚至还有许多善口技者,模仿别人模仿得惟妙惟肖。景王殿下只靠听就怀疑微臣,微臣着实冤枉得慌啊。”
光是靠听的确不是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天祐帝只好又问墨云景:“你方才说是连煜跟叶卿卿揍的你,你怎么确定是这二人?”
连煜的声音是靠听的,可叶卿卿却不是。
墨云景斩钉截铁地道:“就是叶卿卿,她那张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