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心情本来就不好,一回到家,又听到柳芸眉被恩赦回府的消息,心情就更差了。
“看来是得去恭喜一下了。”
她连清竹院的门都没进,转头便去了明雅堂。
明雅堂里。
叶莹月一桶一桶地将热水提进屋中,伺候着柳芸眉梳洗打扮。
孙姨娘看着自家女儿那手才刚好一些,又做这些粗活,心疼得不行。
叶安然在一旁瞧着,嘲弄地说着风凉话:“姨娘不是我说你,你跟五妹妹怎么就认不清家中形势呢?母亲永远都是这叶家的当家主母,旁的那些闲杂人等就算再蹦跶,那也只能是跳梁小丑。”
“就你会说话。”柳芸眉听着这话顺耳,顺手拿了梳妆台一支簪子赏了叶安然。
叶安然立马笑盈盈地迎了过去:“下人笨手笨脚的,就让女儿来替母亲梳头吧。”
一番描眉画唇、华服上身,柳芸眉的气色瞧着总算恢复了一些。
她从卧房出去的时候,正听
到叶进堂在叮嘱叶红绵:“此番你母亲能回来,除开我跟你外祖父的周旋,宁贵妃也从中出了不少力气,更是为了你母亲的事急得生了病。你回景王府以后,切莫再耍小脾气,尽快怀上子嗣要紧。”
叶红绵眼眶红红的,显然哭了好一会儿了:“他都要娶别人了,哪还会看我?就我这模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柳芸眉一听,也泪涟涟地扑过去,抱着叶红绵抹起了眼泪:“我可怜的孩儿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叶进堂被罚在家,本就心烦气躁,看到母女俩哭哭啼啼的,就更是不耐烦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么好哭的?有你爹在、你外公在,景王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得上你屋里去。只要你怀上了子嗣,后面的事自有我们替你操持,母仪天下难道还比不上男人的一丁点宠爱?”
叶红绵一下子被骂得清醒过来。
没错,就算自己容貌有损,只
要有了子嗣,也不是没有母仪天下的机会。
她这段时日躲在屋中消极避世,最终便宜的都是别人,还让自家母亲被人抓进了牢里,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
若她此刻还好好的,还是风光荣耀的景王妃,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头上?
她眉目一扬,露出不屑又薄凉的表情:“娘你放心吧,你的仇,我替你报,叶卿卿跟楚氏,我替你收拾!”
“哦?你要收拾谁?”一道慵懒恣意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门外传来。
屋内的众人,脸色齐刷刷地一变。
只有孙姨娘跟叶莹月看到来人,心生欢喜:“是大小姐!”
叶红绵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地看了眼屋外:“人呢?都死了吗?”
为什么叶卿卿堂而皇之地进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外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进来,看到叶卿卿的那一刻,全都一脸迷茫。
他们也不知道,叶卿卿到底是从哪儿进
来的呀!
叶安然仗着这会儿叶进堂跟柳芸眉都在,可不怕了,横眉竖眼地瞪着叶卿卿:“怎么?知道母亲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心里慌了,想过来赔罪?晚了!母亲就算再大人大量,也容不得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女!”
叶红绵也收敛方才的失态,语气凉凉地道:“四妹妹可想多了,大姐姐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母亲了。”
叶进堂听到这话,气得冷哼一声。
柳芸眉却笑盈盈地喝了口参茶,道:“你们也别这么说,说到底,卿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这当母亲的,自然不会薄待了她的。”
加重的语气、咬紧的舌音,每一个字都在明晃晃地告诉叶卿卿,她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叶卿卿一歪头,觉得这一家子似乎没太认清楚形势。
她眨了下眼,问叶进堂:“爹,我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叶进堂一甩袖,脸色都黑了:“你想都别想
,你当我当真怕了你不成?”
叶卿卿叹了口气:“爹您怎么会怕了我呢?就算我再把夫人送进牢里多少次,我知道您都有法子把人弄出来的。”
“可我这次只是略施小计,就让您的得意门生丢了接待北漠使臣的差事,就让您被迫在家休养半个月,就让御史台弹劾柳太师的奏折堆积如山……”
“您确定,这样的事,还要再来一遍?”
她歪着头,眼眸弯弯带笑,眼尾的泪痣本该是苦相,可随着眼尾飞扬起来,却意外地透着几分的邪气顽劣。
叶进堂看着她,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这一次就已经搞得他元气大伤,再来一次,他不知道他这丞相之位还坐不坐得住!
“叶、卿、卿!”
他咬牙切齿,眦目欲裂,那表情,仿佛要吃人。
可叶福急匆匆进来的一句话,让他浑身泄了气,一点火都提不上来了——
“老爷,定王府下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