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拂，山茶花香弥漫了半个地灵谷。 红的、白的……争奇斗艳，景色宜仙，过几日大地准备邀请母亲和各姐妹们过来看花，吃吃茶点。 休息的日子就是这么悠闲。 地灵谷新开垦的田地近日种上了大地从果子仙那里买来的红皮葡萄藤，算算日子，按照果子仙教的速成方法，赏花会那天刚好能够吃上。 “地渊，替我去种红皮葡萄那块地浇下养料水。” 速成的方法离不开大地重金让果子仙调配的特殊养料水，88888仙币一份。 作为几仙中除母亲外最富有的大地，她对果子仙刻意出的高价完全没有被宰的自觉，还是跟月亮提了一嘴，月亮带着她去果子仙那，“好好讲道理”一番，她后知后觉知道了什么叫做“被宰名单排名第一位”。 最后演变成单方面的武力事件，果子仙哭啼啼地友情赠送了几株名贵的月亮果苗，事情得以完美解决。 月亮果树的树叶如同粉色云团，一根树枝只结一颗果子，成熟前为青色，熟果颜色偏黄，果子似弯月牙儿，故得名为月亮果，味道初尝淡甜，回味甘甜，汁水偏多，是地界较受欢迎的观赏树，对于大地这类仙，又是一种好吃的水果。 大地没有把月亮果的株苗带回地灵谷，送给了月亮，种在她的月亮田，名称倒也相配，来年去钓鱼时，还能吃到果子。 晴空万里，地灵谷不远处种着红皮葡萄的田地，黑色的身影正左手提着木桶，右手拿着木瓢将调配的养料水一一浇在根茎上，身上冰冷的气息少了很多，多了几分接地气。 他做得很认真。 大地的口袋里还装着两枚桃子，是上次和月亮果一起的赠送品，努力工作的魔理应得到一个桃子的奖赏。 “吃桃子。” “谢主子。” 地渊抬头，脸上不知从哪儿蹭了几道脏兮兮的泥土痕迹，在白皙的皮肤特别明显，手掌整个也染成了黄色。 或许知道这一点，地渊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眼眸无意识地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魔族不会净身术？ 心中想明白，大地代劳，朝地渊施了净身术，拉住他想要退缩的手腕，将手中的桃子交到地渊的手掌心：“给你的。” 大地总有几分错觉，眼前的地渊自从跟了自己，似乎比之前胖了点，导致她的信心上涨，如同喂养宠物，乐此不疲。 谁教之前她养的兔子跑了呢，养个魔也不错。 兔子的毛发柔软好摸，大地盯着地渊那头墨发，手有些发痒。 一分钟后，她心满意足地扯撤开手掌，掌下余有发丝柔软触感。 几天后。 月亮泉。 月亮不可思议地望着身旁安心钓鱼的大地，无奈扶额：“你说把从黑夜那抢来的奴隶当宠物养，魔族也会辟谷，他们吃不胖的……”月亮意识到话语不对，改口，“他不需要像你一样吃东西。” “月亮，我总感觉他胖了，对得起我那些吃食，比起没良心的兔子，养他不费心，挺乖。” 大地回家时，总能看见站在门外等着他的身影，像是很久前，未曾脱离母亲时，她站在那儿，迎接她们姐妹的身影。 记忆很模糊了，她却一直贪恋着那份感觉。 而且他会乖乖地吃下她给的所有东西。 大地想，就连给他块石头，他也能吞下吧。 ————— 大地刚从下界回来，手里提着一碗凉皮。 没了地渊，她又恢复了千年前的生活。 口味变叼，不是能轻易变回来从前。 大地咽下口中调料味偏重的大饼，心中五味杂陈，她在千年时间的相处中适应了有地渊的生活，不知死前是否能够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仙生太多变故，大地感到疲累，早点陨灭的想法又一次在心中冒出，那样什么都不用去想，去计较。 “嗯？” 前方地灵谷的入口处摆着一套精致的餐餐，辣炒肉、白菜粉丝煲，还有一个瓦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汤，不用猜想，便知是谁的杰作。 手里剩下一半的大饼和凉皮失了滋味，大地一掌劈在旁边的大树，树叶落了一地，掩盖住刺眼的东西。 她绕过餐盘，走进谷内。 “少主，没有吃。” 大地走后不久，谷外冒出两道身影。 小豆望向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在少主炒菜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忍受着香味，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吃上一口，现在平白糟蹋了。 旁边的地渊蹲下身子，面色看不出异样，一点一点拿下饭上的落叶。 小豆惊奇地发现，饭菜没有任何脏污，表面似覆了一层无形的膜挡在其中，隔绝了灰尘。 地渊蹲了许久。 他的记忆之中有许多秘密，主子看到，很讨厌他吧，所以连这些爱吃的东西都不愿意去接受。 小豆望着地渊失落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三天，少主遭受体内黑色荆棘反噬昏迷，醒来的第一件事，做了地上这一餐。 小豆知道不能去怪大地，他们魔族本就不受多数神仙喜欢，少主能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大地已是非常好的仙女了。 可是，小豆替少主难过。 “我们走。”地渊留念地望了入谷的结界一眼，转身离开。 很快……他会回来。 院中的槐花开满了枝头，一树清香，树旁有刚冒出嫩芽的蔬菜、鲜翠欲滴，移植在院中的红皮葡萄藤开了青涩小花儿，下界买来种着的月季鲜艳夺目。 大地恍然发觉，曾经冷情的一个屋子，扩大成了现在充满生气的别墅大院。 没等感叹多久，地灵谷入口处传来响动。 大地挥手一看，最不讨喜的那名仙就在入口，或许是知道她会查看，笑得明艳且恶心。 大地将她放了进来。 黑夜熟稔地找到了大地的住处。 大地面色漠然：“贵客来临啊。” 黑夜像是听不出话语中的讽刺，自来熟地坐在凉亭，笑道：“千里迢迢过来，讨一杯茶不过分吧。” 大地：“哦，我记起屋内有放了许久的陈年绿茶，要喝吗？” 讽刺加倍，黑夜依旧笑盈盈：“姐姐屋内的都是珍品，妹妹自然不会嫌弃。” 呵呵，嫌弃你就喝白开水吧。 上次叫了“姐姐”后，黑夜又开始像千年前在母亲面前那样阴阳怪气。 “等着。” 大地懒得理她，回屋泡茶。 黑夜和地渊的纠葛她决定不愿去理，只需静静在家等着和白日的计划来临，然后再等死。 大地很快从屋中返回，手中不仅拿着茶壶，还拿了一碟酒鬼花生和干果。 黑夜正颇有兴致地欣赏小院的景色。 大地“咚”地一声将茶壶放在黑夜面前，自己剥起核桃，扔进嘴里，意思很明白：自己倒。 黑夜也不恼，自己倒上茶水，只是看着桌上的酒鬼花生，想起之前的经历，心有余悸：“你不会……” “我没那么无聊。” 大地夹了一颗花生吃进嘴里。 黑夜见状，放了心，也夹了一颗过嘴瘾。 不说，地渊的厨艺确实不赖，她都有些后悔没有留地渊在身边。 周围茶香四溢，黑夜就着花生喝了口茶：“咳咳……” 芥末味刺激着整个口腔，黑夜冲得说不出话了。 大地淡定地夹了颗花生：“花生没放，茶里放了，绿色加绿色，挺配你。” “你……” “被你坑了那么多次，总该学会一点儿，黑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地渊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不去计较是不想计较，我和他之间的隔阂并不是因为你的算计。” 黑夜墨绿的眼神落在大地身上，似要透过身体，看穿她的仙识在想什么。 大地竟然知道围巾上的头发是自己故意留下，想要膈应她，有趣。 只是……那些都是真的不是吗？ 黑夜不信大地如此淡定，他们交道万年，早已熟悉彼此的性格，所以黑夜才会做下那些针对大地的恶作剧。 黑夜厌恶大地，和大地厌恶她一样，武力斗不过大地，他便耍些心记，两仙彼此之间不知道明争暗斗多少。 这一回她也该胜利的。 毕竟地渊瞒着大地和她见了面，还有她故意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都足以让大地震怒。 她倒想看看大地何时撕下淡定的伪装。 黑夜用仙术蒙蔽味觉，含着笑继续喝下加了料的茶水：“你的奴隶呢，赶走了？” 大地呛声说：“不是你的事少管。” 黑夜不在乎大地的态度，她是来加把火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大地面色疑惑：“是我揍你的日子？或者找你姐姐告状的日子？” 提及“姐姐”，黑夜愣了一秒，随即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加掩饰眼中的坏意：“今日是魔族准备离开深渊的日子，姐姐那名奴隶会去帮忙吧？ 哦，我差点忘了，他强行吞噬黑色荆棘时，我偷偷帮了点忙，不知道在战场上是否发挥了作用？” 大地真是恶心透了黑夜这副算计的模样，她抓住黑夜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名义上的妹妹，那双黑眸中有对她“破防”的嘲笑。 记忆中数不清的恶作剧让大地有些烦躁：“黑夜，这是最后一次我容忍你。” 大地气不过，捏开黑夜的嘴巴，强制抹去了她蒙蔽味觉的仙法，将桌上加了料的绿茶一咕噜灌进黑夜的嘴里，辛辣的的味道刺激着味觉，黑夜眼角出现了生理性的泪水， “送给你喝，不用谢。” 又辣又烫的滋味不好受，可也只解了大地一点心头火。 大地驱逐走黑夜，“慢走不送。”下次她要去轮回海好好拜访白日，探讨如何管理“不听话妹妹”的话题。 谷外的黑夜神色隐晦不明。 “黑夜，大地是你们之中最重感情的神仙，她身为大姐，我很放心，如果有一日你的身份……” 脑中记起母亲的话，黑夜不相信大地会帮助她。 所以他算计了地渊，到时候大地会怎么选择呢？ 记忆中涌出不好的画面，黑夜漠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绿色枯萎，面上浮现微笑，低身捻住一朵的小花，随手一抛，枯萎的花瓣在空中消散。 这世上的神仙谁都信不过，到时候将一切毁灭岂不更有趣。 黑夜转身离开，刚刚站立的土地变为了黑色焦土，仿佛失去了生机。 轮回海界口，灰白的身影静立在那儿，美得像一副绝美图画，瞧见黑夜回来的身影，无表情的面色变化，眉头轻蹙：“你又去哪恶作剧了？” 黑夜搓着僵硬的手臂，阴暗情绪飞速隐藏，恢复了一贯带着面具的假笑：“姐姐。” 白日看着黑夜的动作，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黑夜的肩膀：“披上。” 外套上围绕着浓浓白日身上的伟大，黑夜痴迷地捂紧肩上的外套，想要将整个上半身包裹住，就像是白日真正地抱紧他。 世上的仙消失，他的姐姐该怎么办呢？ 姐姐，要一起陪着她，永坠真正的深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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