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处于朦胧的夜色之中,云雾缭绕间,唯有触手可见的星星照亮此处偏境。 云端之上坐落着周围唯一一座黄色房屋,一抹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裸露在外的发色和房屋的颜色别无二致。 “主子。” 院门从里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大地站在原地,揭开头上的斗篷,旁边的管家地渊弯腰接过,跟随在她身后。 自从母亲离开后,落在大地身上的事物多了许多,那个接替母亲的职位,母亲的同胞弟弟怎么说的,都是一家亲,所以多分担点 为此大地和他打了一架。 输赢如今早已不重要,她接手了不属于自己管凑范围内的事情,算算快一千年了。 “地渊,我饿了。”大地摸着饥饿的肚子,朝身后的管家道。 同出生的姐妹们,身为仙女早已辟谷,唯有大地,贪恋凡食太重,迟迟不愿辟谷,母亲说她“小孩子心性”,却也没多管她。 从前没有地渊时,大地便时常以公务探查为由偷偷跑去人间伪装成人类解馋,后来身边多了地渊,他自觉担任起厨师的角色,包揽了大地的衣食行各方面的事务,大地除了必要外已很少下界。 同出的姐妹月亮时常羡慕大地,她虽已辟谷,却也和大地一样嘴馋,因为职务不同,很少能去下界,就跑来大地家中解解口欲。 想到月亮,大地的神色暗了暗,她和母亲一样,在一千年前陨灭,现在,母亲创造的仙女们只剩下了她、白日和黑夜三个。 大厅中,木头圆桌上早已摆好冒着热气的饭菜。 相处一千多年,地渊熟知大地每日归来的基本时间。 做饭的蔬菜是地渊从人间挑选的种子,种在院中,用灵泉水精心培育的蔬菜,都是大地爱吃的。 肉食会比较麻烦一些,大地的口味比较挑,以前没有地渊时,普通的食材勉强也能接受,如今,被地渊养叼,肉类都需要去地界偏远的地方一趟,买灵云真君现养的灵鸡、又或是天赐真君池塘中以天谷米喂养的灵鱼等奇珍食材。 地渊的厨艺没得挑,曾得到过母亲的肯定。 大地咽下口中的米饭,望着站在身后的少年模样的男神,指着对面的椅子:“陪我吃点。” 即使辟谷,地渊有时也会应大地的要求陪她吃饭,他吃得很少,桌上的大部分都进了大地的肚子。 饭饱后的时光,大地懒散地趴在沙发,而大厅里的身影正忙碌地收拾桌面,他们的关系更像是相处已久的平凡家人,没有仙法、也没有什么仙女和奴隶。。 漫长的岁月,无聊、平淡,大地有时会想如果像母亲那般在千年前陨灭,好像也不错。 地渊每每听到她这样的想法,会皱起眉头,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地渊在大地面前,总是温顺。 从大地在黑夜那里,把地渊抢来以后,一直都是。 她现在都能想起当时黑夜气炸了的模样,很是解气。 从母亲创造黑夜开始,大地就莫名地看黑夜不顺眼,她的性格用现代的一句话来说:“茶。” 直脾气的仙总是和这样的仙是不对付的,身为有着照顾职责的大姐,大地也不想惯她,该揍她就揍她。 不过,和黑夜同一时间孕育在神树上的白日性格却讨喜得多,行事方面比幼稚的妹妹也更可靠。 幸好母亲离去的日子,白日能够压制黑夜,否则以黑夜不靠谱的性子,世间该日夜混乱了。 “主子,吃点水果吗?” 地渊才刚忙完,又贤惠地给大地洗了一盘草莓,也是自家种的。 大地从沙发坐了起来,顺手拿了一颗草莓塞进嘴中,甜甜的汁液唤醒大地的味蕾,刚刚饱餐的肚子似乎又开始饿了,她拍拍旁边的位置:“要一起看电视吗?” 饭后水果和电视很配,她最近追的《为爱逃跑》似乎更新到了大结局。 要说不说仙界的电视剧还在学习下界以前的套路,她都看腻了,想要去问下界去买个平板,下几部人间的电视剧看看。 地渊没有拒绝,靠在大地的身旁坐下,手中还拿着那盘草莓没有放下,在大地口中的草莓咽下后,适时递了一颗过去。 多年的默契让大地开口咬住递过来的草莓,此时电视剧中播放的画面也是如此,唯一不一样的,男女主是伴侣,而大地和地渊是主仆。 大地偏头看向地渊,时间如逝,当年那个营养不良的小不点长成如今的翩翩少年,象征不详的墨紫色的眼眸也不再空洞,盛着满腔温柔,就是……“地渊。”大地指尖点上他眼角下的乌痣,皱起好看的眉头,和他讨厌的父亲越发像了,“多笑笑。” 笑起来就不像了。 “主……” “这段日子,有你的陪伴,我并不孤单……” 电视剧的声音落在两仙的耳朵,打断了地渊想要开口说的话。 大地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地渊动了动嘴角,看着大地的侧容,弯出一抹弧度:“主子,玉恒的伴侣今日传音到家中,组织了一场茶话会,赴约的时间定在七日后。” 茶话会啊。 玉恒的这个伴侣啊,每次有什么大事需要告知她们,都会举行一场茶话会,其他方面也几乎无可挑剔,虽是凡人成女仙,做事风格比玉恒这个正统的男仙靠谱的多。 大地伸了个懒腰,背靠着沙发,升起一丝睡意。 她果真是“凡心”太重。 “知道了。” 咕哝一句。 没一会儿,地渊身旁身上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地渊平静地放下手中放着草莓的盘子,“主子。”口中轻叫一声,暗含着不易察觉的哑欲,那双墨紫色的瞳孔锁定在大地的睡颜,压抑着兴奋,微抖的手掌抚上大地的脸庞,地渊脸上波澜不惊的面具一点一点龟裂,脑海中想起和主子初见时的画面。 空中一袭黄裙的貌美仙女,指向藏在阴影之中的他:“黑夜,你这个污奴,我看上了,赔给我吧。” 污奴、污奴…… 污秽不堪的奴隶……也会被看上,取名“地渊”。 地渊,冠以己名。 他是大地的奴隶。 他卑微不堪,心中竟敢升起想染指纯洁仙女的心思。 初时,他惶恐,自罚求散去不该有的心思。 软鞭上的刺每每落下钩挂着变身成凡人的皮肉,浸透在刺钩上的毒渗进皮肤,一点一点麻痹神经,疼痛席卷全身。 奴隶亵渎主子,该以魂碎自罚。 灯光下,墨紫色的眼眸散发着妖冶的幽光,地渊的右手轻轻包裹住大地的手掌。 他的主子,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地上仙,力量衰退到如此,连小小的昏睡术法没有一点察觉。 “跟我走,小鬼。” 曾经,也是这只手伸向地渊,它的主人眼神带着坦然,毫无已经看得麻木的嫌弃。 “主子。”他唤着沉睡的她,扶着她的手背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脸庞,感受着来自她手中迷恋的温度,眼中露出满足。 只要这样就好了,永远看着自己,身边永远只有自己。 地渊所求的只有如此。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 大地沉睡的半个时辰的时间,地渊一直坐在大地的身侧。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大地看到了地渊,他正用丝线缝补着上次大地和黑夜打架扯破的衣裳 五彩的丝线在他手中整个灵活起来,和自己一时兴起,学习的僵硬动作一点都不相同。 大地记得那时气不过和黑夜打赌,出大价钱买了一堆云织线,让地渊教自己,结果只学习了三天,就因教得太难,被迫放弃。 大地不愿输给黑夜,自己又继续摸索着织了一条坑坑洼洼,许多线条的围巾。 看着自己织好的成品,大地心中纠结片刻,实在没脸拿给黑夜看,遭她嘲笑,顺手送给了地渊。 而现在这条大地自己都嫌弃的围巾就围在地渊的脖颈,和地渊周身的气质有些违和。 大地的关注点并不在此上,她看见了围巾上沾着一根黑色的发丝,发丝上有她熟悉的气息,“你今天出去了?” “去白日仙女家里取了缝补榴凤裙的云织线。” 大地看见线筐中装着一打新的青色云织线,记起上次地渊对自己说过,青色云织线用完了。 心中的异样烟消云散,大地继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不喜欢地渊再和黑夜扯上关系,毕竟救赎自己走出魔窟的前主子,是一个很敏感的关系。 大地讨厌背叛。 地渊是她抢过来的,她从没有问过地渊是否愿意的想法,现在,大地都不能确定地渊对黑夜还抱有忠诚的想法,留一颗炸弹在身边,是一向霸道的她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地渊。”闭上的黄眸重新睁开,眼中不服气,话语中带着赌气,“你是我抢过来的奴隶,我是你唯一的主子。” 越想越气,黑夜算什么? 地渊握着针线的手停止,手中衣上破缺的黄色云纹已缝补得七七八八,他转头,对上盯着自己的视线,里面有对他的霸道,“是,您永远是地渊的主子。”话出口的那一刻,地渊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疯狂的爱意顺着打开的一点缺口肆意疯长。 “地渊,你的手。” 地渊低头,针尖不知什么时候扎进他指尖的皮肤,周围渗出血珠,黑色闯进了他的视线,震的他心口发麻,捣碎他所有的心思。 黑色的血液是仙神族厌恶的魔族才会有的象征。 他们是被神主诅咒的存在,生长在深渊,永无光明,身体里留着肮脏的血液,死后化作荆棘,变成困住同族的枷锁。 “主……子……” 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相处的一千多年时间,他小心翼翼地不想让这身体中肮脏的血液出现,玷污主子的视线。 主子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 厌恶? 厌弃? 他会被抛弃吗? 自我厌弃的情绪完美隐藏在平静的面具,只有眼眸流露出一丝乞求。 暖黄的法术光芒融入指尖的伤口,原本躺着的身影坐了起来,捏着地渊的手指左右观看,见肌肤完好如初,才又放心地躺下,开口嘱咐:“小心一点,如果累了就回房间休息。” 神仙虽不用睡觉,但大地觉得,睡觉是恢复完美状态的最好方式。 身为仙女中的大姐,她是性子最懒散的一位仙女,坚持着一日两觉的习惯,反倒地渊,跟着她这个主子,勤劳地过了头,几乎不见休息。 “今日不用再做什么,我命令你上床休息。” 明明是想要关心,性子使然,大地说出口的话带着不可违逆的气势。 和大地相处一千多年,地渊自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身后被仙法治愈的手指勾了勾,维持着面部的冷静,偷瞧了故作严肃的大地几眼,低眉:“是,主子。” 主子的命令,身为一名合格的奴隶,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该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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