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冰那狂肆的模样好似在眼前一点点变得透明,零星血迹变得越来越多,直到眼前变得一片赤红…… 画面一转,姒意便见到了两人疾步逃窜的身影,她们穿着内侍的衣服,相像的脸庞都是那般清丽精致。 女孩慌乱的脸上带着泪意,不断地回头往后看,哭得眼都模糊了,竟没看清眼前的路,跌在了一具尸体上。 “意儿!!”前方那美丽的女人吓了一跳,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急急询问,“母妃,父皇他是不是出事了……” 黎落眼眸通红,眼里强忍着泪意,却并未回答女孩的话,甚至有些粗糙的将女孩拉起来,“如今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快起来!” “我不!!我要去救父皇!!”女孩说着,起身便要往宫中走。 “意儿!”黎落上前拉住她,可女孩依旧执拗,黎落咬了咬牙,抬手便打了女孩一个耳光! “啪!!” 女孩的脸高高的肿了起来,这是她的母妃第一次打她。 她满眼倔强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妃……” “你父皇拼死保护你!你还去送死?!你对得起他吗?!”黎落的声音颤得厉害,神色虽然镇定,可一张脸却惨白的像纸一般。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女孩回身看去,为首那女子身着一袭华服,满眼温婉的模样,倒是与她平日里素雅的穿着并不相衬。 “表姐,看你往哪里逃。”她说着,朝着身后的众兵挥了挥手,众人瞬间便搭弓射箭,将母女二人团团围住。 黎落将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怒斥道:“弦妁,你父亲狼子野心,难道你也要助纣为虐么?!”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自称“本宫”?!你配吗?!”弦妁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她的娘亲又何必含恨而终?! 想到这里,弦妁也忘了弦冰对自己的吩咐,冷冷地道:“放箭!!杀了这对贱人!!” 一侧的人迟迟不敢动,弦妁也不顾及其他,自顾自地抢过弓箭,率先朝着母女二人射了过去—— 一众兵将见她先动手,纷纷搭弓射箭,直逼母女! “刷!刷!刷!” 母女二人如今已然是筋疲力尽,即便是身上有功夫,可到底也是寡不敌众,眼见一支冷箭就要飞向少女时,黎落忙倾身去挡! “嗤!!” 箭射穿了她的肩头,只一瞬间,献血四飞溅! 少女睁大的眼眸中划过悲愤,痛呼一声,“母妃!!” 她上前护着自己的母亲,满眼愤恨地看向弦妁,“弦妁,我对你不薄,若非当年是我要弦冰留你,你一早便被他杀了,我真后悔自己当年救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弦妁咯咯的笑了一声,满眼得意的模样,“是了,表姐,我还真要谢谢你,送了我一个如祁烨那般风华霁月的男子……对了,我倒是忘记告诉你了,前几日他还来见过我,他对我极是上心,还说要护我一生一世呢……” “你!!”少女气呛胸口,若她一早便看出弦妁如歹毒,当初又如何会用她的名字?她更不会让她与祁烨说清事情的原委…… 呵呵,如今到底是鸠占鹊巢了,天意啊。 少女冷冷一笑,指间银光一闪,直朝着弦妁的方向挥了过去—— 弦妁吓了一跳,忙闪身去躲,还不忘吩咐众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快点!” 众兵听令,一拥而上。 少女扶起黎落便要跑,黎落却想挣扎,“意儿,别管我,你走!” 少女眉宇间尽是倔强,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地道:“母妃,我不能再失去您了。” 少女话音一落,刀枪已一拥而上,黎落吓得不轻,忙抱住了少女,护在了她的身前! “不要,母妃!” 少女大喊一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旋风平地而起,直将母女二人裹挟其中,片刻过后,旋风平息,母女二人竟也消失在了原地!! 弦妁满眼震惊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原地,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一众在刀锋血雨里摸爬滚打的属下也是难以置信,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的存在么?! “郡主,如今该如何是好?”为首那副将提醒道。 “她们一定走不远,搜!一处都不要放过!”弦妁回过神来,眉眼之间尽是狠意。 画面一转,眼前已是极其阴暗的角落,黎落肩头还插着箭镞,汩汩的血迹已然干的差不多了,可脸色却是苍白如纸。 少女跪在她的面前,哭得泣不成声,而她们的面前立着一个一身黑袍之人。 他背对着母女,不发一言。 黎落握着少女的手,可目光却落在了那黑袍人的身上,她动了动苍白的唇,无力地唤了他一声,“请您……转过来,我有事相求。” 黑袍人迟疑了片刻,回身看向她们母女。 黎落虚弱一笑,尽管如今已然狼狈至此,可却依旧不让自己失态。 “我如今……不是杞国皇后,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您……求您,帮我照管好意儿……” 少女有些懵然地看向黎落,“母后,您这话是何意?!儿臣要同您在一起,我们一起出去,儿臣来日定然能为父皇报仇!!” 黎落虚弱一笑,抬手为她整了整额前的碎发,手上沾染的血也在她的额角留下了血色。 她轻抚着少女那有些红肿的脸,眸中尽是心疼不舍,“意儿,脸还疼么?” 少女急急地摇头,“不疼了,娘,我不疼了,我帮您疗伤!” 少女话音落下,便要伸手,黎落忙拦住了她,她紧紧地盯着眼前这泪流满面的少女,沉声问,“意儿,你是谁?” “我是姒意,日后杞国的君主,更是皇女一族之后,万不能因一己私欲,弃杞国子民和族人于不顾!” 少女念着黎落从小便教她的话,一字不落。 黎落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尽是欣慰,“好,好。” “娘,您……” “意儿,你还小,以你的心智,还无力顾全大局,娘怕你一时冲动,保护不了自己……”黎落顿了顿,突然抬手放在了少女的发心,“所以,娘要先送你离开。” “不要!!娘!!我不走!我要保护娘!我不走,叔叔娘亲,别不要我……”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地挣扎,黎落给了那黑袍人使了个眼色。 他叹息一声,还是低身点住了少女的穴道。 少女不能言语,更不能动,只有一双眼再不断地落泪。 “啪嗒!啪嗒!” 一滴滴泪砸在地上,黎落不敢去看她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地抽出匕首,划向了自己的右臂—— “你!!”黑袍人也有些看不下去,可对上黎落那坚定的眼神,却再不知说什么。 一条白皙的手臂上出现一条暗红色的线,紧接着汩汩的血迹涌出,滴落在地上时同少女的泪溶于一处,少女在看到这一幕时,心痛得快要被撕开一般,她目眦欲裂,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黎落用血迹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阵,黑袍人将少女抱到了符阵中间,沉声道:“这便是皇女一族的禁术“离魂阵”么?” “你知道的倒不少。” 黎落话音落下,远处已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不知是谁高呵了一声,“去前面搜!!郡主有令,看到那两人,杀无赦!!” “来不及了……” 黎落喃喃说着,上前将少女抱在怀里,她已隐忍了许久,可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落下了眼泪。 “意儿,你终会再想起娘亲的,娘只是暂时离开了,别怕,我的好好孩子……别怕……” “日后娘亲不在你身边,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娘好怕,好怕旁人欺负了你……” “还有,意儿定要记得,若是日后有人送你纯白如纸的花,定要……定要将送花之人杀了!!皎白是为试探皇女族血脉的必要之物……” “远离其余四国皇族……更不要相信你第一个爱的人……那人并非良人,无心无情,对你只有利用,甚至……一步步地引你去死……” 符阵开始一点点的被血淹没,少女也终究是心力交瘁,眼皮缓缓地垂了下来…… 黎落看着怀里的人,悲恸痛哭,“意儿,怎么办,娘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来不及了……” 黎落吻了吻少女的额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地开口,“意儿,我与你父皇……永远以你为荣……爱你如命……睡吧……睡吧……” 黎落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中…… 那血一点点扩散开来,淹没了周围的暗,像是要从眼前的火光透出来一般,也浸透了姒意的眼…… 姒意心痛得弯下腰,被尘封的记忆被一点撕开,掺杂着这一路走来的血淋淋的真相…… 姒意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如今已经快要流尽了,如今只剩下了彻骨的恨! “娘……”她嘶哑地哽咽出声,瞳孔映衬着熊熊烈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 路上突然遇到的花姻…… 被挂在城墙上的尸体…… 花姻给她的那透明如纸的一束花…… 还有祁烨…… 他的一路同行,他隐瞒的武功,每每看到她离开,他脸上的担忧…… 还有他的那一句…… “我不值得” 呵呵……他哪里是担忧她的离开啊,他是在担心她身上留着的血呢!! 若是她猜得话,即便是她拿到北齐地图去往西夜之后,他也会一路同行, 不为别的,只为等她血祭,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原来,他精心布下一切,只为了一步步……一步步送她去死! 而她呢?还傻到去同他表白,想要同他再续前缘?! 哈哈…… 姒意嗤笑一声,眼中依旧噙着泪。 她才是那个傻子啊,竟喜欢上了个无心无情之人,甚至还死心塌地的拼尽一切护着他…… 真可笑…… “哈哈……”姒意又讽刺的笑了起来,踉跄地走到了床边躺下,她空洞洞地看着头上的一切,眼里的光却是一点点变得晦暗,胸腔恨意翻江倒海,痛苦不止。 姒意闭了闭眼,近乎咬碎牙齿,脑海里尽是儿时与黎落伏皎在一起玩乐的场景…… 如今她已羊入虎口,她知道自己这条命来之不易,她该听母后的话,韬光养晦…… 可是……仇人近在咫尺,她要如何再忍?! 弦妁彼时正准备喝药,便听下人说姒意过来了。 她不禁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罢了,来了也好,她便利用这个机会,让祁烨更讨厌她些。 彼时弦妁还不知自己已然死到临头了,竟还有点沾沾自喜,一脸从容地道:“让她进来。” 那侍从应了一声便退下了,不过片刻,弦妁便见到了姒意。 她未曾穿平日里穿得那一身青衣,反而是一袭夜色交襟长服,发尾也束了个利落,竟有种说不出的冷魅,她的眼眸虽有些肿,可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弦妁一愣,这样的姒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如此,她却依旧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甚至还笑着招呼她,“这么晚了,姒意姑娘来这,有何贵干?” 姒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前,半晌没有说话,正在弦妁不解之际,却听姒意平静地开口,“杀你。” 弦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抬眸看了眼她,“你说什么?” 她话音方落,姒意便猛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错愕震惊的模样,不由想起了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 姒意又加重了力道—— “弦冰在哪里?!你说!”姒意冷声急问。 弦妁双眸大睁,一张脸被憋的通红,力竭地道:“你……你都想起来了……” “你说呢?!” 弦妁挣扎起来,却挣扎不开她那恐怖的力道,她一手死死地掰着她的手,另一手已然摸出暗器来要袭击姒意,可姒意却一早便料到了她的这一招,闪身躲过后,指间银光一闪,一枚银针便惊着地刺进了弦妁的脖颈! 一阵痛麻感从脖颈处传来,弦妁满眼惊恐地看着姒意,喘着气求饶,“别……别杀我,我……我爹……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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