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园里却不见一棵槐树,王芣绥带着疑惑走进一个大院落,只见几张大桌子前围满了人,其中还有几个孩童正在嬉笑打闹。 这么多人,不会都是老赵家的吧? 人们看到赵戒和赫连英,纷纷涌向他俩,跪地一片问安。 哪个是大公子,哪个又是二公子呢?王芣绥正欲细细观察跪地一片的黑脑勺,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 “老夫人来了”纪嬷嬷扬声高喊。 王芣绥看到赵戒和赫连英双双跪下,紧接着身边的赵战和一应人也通通跪下,说着祝福的吉祥话。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傲然挺立的老夫人和愣神的王芣绥,其他人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磕头问安。 整个园子里就她一个小辈杵在地上,那鹤立鸡群的突兀感令她不得不跟着跪下,心中悲叹,这两天磕头的次数真是够够的了。 跪老人,王芣绥是可以接受的,但跪一个陌生的老人,她定然是需要反应的时间吧。 “都起来吧”柳棉端着金丝镶边的水绿袖子和蔼的笑着。 众人起身,柳棉走到为首的檀木圆桌前,招呼众人坐下。 八张桌子分两排,左排四张靠着五颜六色的花坛,右边四张则靠着葱翠的绿植,绿植后面则是潺潺的流水。 跟着赵战走到右侧的最后一张桌子前,王芣绥看他坐在外侧,于是抬脚往里走,坐在里侧。 “这是上好的龙井,你们都尝尝吧。”柳棉望着满堂的子孙笑的合不拢嘴。 八个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女子端着碧绿的龙井茶,步伐轻盈的走过来。 看到一双葱白的玉手将紫砂杯搁在面前,王芣绥闻到一股浓浓的桃花味,她抬眸,眼前是一个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美丽女子。 只见女子一身桃粉衣裙,宽袖飘飘,唇红齿白,眉眼浅笑,一举一动都仙气飘飘的,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仙女勾魂的眉眼牢牢勾住赵战的双目。 见那一双黏腻的眼睛恨不能扯出丝来,王芣绥看他花痴的样子,恶心的别过脸。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味道怎么和她昨晚的泡澡水一个味? 放下茶杯,她无聊的看着其他桌上的人。 这时,赫连英在赵戒的催促下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四处张望的儿媳和追看粉衣丫鬟身影的儿子。 “战儿,绥儿。”赫连英面露不快。 王芣绥快步走上前,她实在是受不了男人那傻叉的样子。 “母亲”她走到赫连英跟前。 赫连英拉住儿媳的手,走到精神抖擞的老夫人面前。 此时,赵战已回过神,大步走过来。 “祖母安康”王芣绥在婆婆的示意下,跪在石头地面上给柳棉磕头。 “祖母,您这茶真好喝。”赵战跪在地上,磕了一头,起身夸了一句。 柳棉大笑,让跪在地上的孙媳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王芣绥”她如实答。 柳棉一听顿时就乐了:“夫唱妇随,哈哈,好,好名字!我去后面歇会,你们先聊着。”说完,她在纪嬷嬷的搀扶下渐渐走远。 “啊?”王芣绥愣神了,怎么才刚来就要歇着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赫连英也跟儿媳说 “我也去后面看看”,就走了。 “大兄长,二兄长,大嫂,二嫂。”赵战看到来人拱手一礼。 王芣绥看到前来的四人,一个衣白如雪,步伐稳健。一个碧衣如洗,金丝镶边,大步流星,这两人面有相似,但气度不同。 后面是一个藕衣一个玉色衣的两个女子。 “弟妹,我是你二兄长。”赵端笑呵呵地自我介绍,声音洪亮,话落人已经走过来。 “二兄长好”王芣绥忙福身行礼。 赵端冲她点头,然后一把揽住赵战的肩膀,悄声说:“你小子可以啊,弟妹长的不错呀。” “她哪有我二嫂漂亮啊”赵战不以为意。 “哈哈,那是,你二嫂可是我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赵端看着自家媳妇忍不住炫耀一番。 “弟媳才刚进门,你这做兄长的怎不知稳重一些?”玉色步摇下的丁婉君摇头轻叹,面容却喜不自胜。 “这是二嫂”赵战介绍。 王芣绥福身:“二嫂好”。 赵战又接着介绍:“这是大兄长和大嫂” 王芣绥接着福身:“大兄长好,大嫂好。” “五弟妹,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不必拘谨。”赵谨温和的笑笑说。 “五弟妹长的可真俊,叫人越看越喜欢呢!”崔喜萍笑容灿烂,轻卷了下藕色衣袖,亲昵的拉住王芣绥的手。 “大嫂过誉了,她那长相哪赶得上大嫂啊,还是我大嫂好看。”赵战看着相貌平平却头戴金钗步摇的大嫂,违心的夸赞道。 王芣绥笑笑不语。 这时,已经有丫鬟开始上菜,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饭菜。 赵戒看赫连英走来,又看看远处走来的母亲,上前几步,搀扶住老人。 “开吃吧”柳棉笑容可掬。 赵戒待母亲坐下,才走到自己桌前,见妻子闷闷不乐,心中疑惑。 王芣绥看着一桌子的菜,胃口大开,糖醋排骨,烧鸡,酱牛肉,烤羊腿,醋溜土豆丝,炒白菜,鸡蛋蒜黄,蒜末茄子,小巧又晶莹的点心,还有色泽鲜艳的水果。 她顾不上看一旁的赵战,只顾享受着眼前的大餐。 众人吃完,本要各回各家,但王芣绥和赵战却被柳棉要求留下,在槐园待上一晚。 赫连英不悦的看看婆婆,欲言又止,最后被赵戒拉回马车。 槐园一下子清净下来,王芣绥被柳棉拉住赏园。 槐园里花红柳绿,往里走,有假山,有小亭子,有小湖,有一片真正的槐园。 王芣绥惊喜的看见一棵棵槐树上都挂着一点绿色,那是还没长开的槐花骨朵。 再往里走,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槐花香。 柳棉说她走累了,先回屋睡会,让纪嬷嬷带着王芣绥到处转转。 “祖母,您要多多注意身体,您快去休息吧,我随便看看就好。”王芣绥抱以微笑。 柳棉走后,纪嬷嬷带王芣绥走到槐园的最深处,一个隐秘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绿树成荫,槐树环绕,琉璃屋顶,窗明几净。 王芣绥走入院中,纪嬷嬷将人带到最里侧的房间门前。 “这是少主的房间,少夫人若是累了,就进去歇歇吧。” “多谢纪嬷嬷”王芣绥道谢。 纪嬷嬷笑笑说:“少夫人客气啦”。 看着纪嬷嬷离开的身影,王芣绥走到一棵槐花树前,隔着木护栏伸手够住一串含苞待放的槐花。 “辣手摧花?还望姑娘手下留情。”一个浅紫身影从后面走来。 王芣绥回头,看到一个俏丽多姿的姑娘,但手上用力,她还是把那串槐花给摘了下来。 “它才刚开花,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女子美艳的容颜皱成一团。 “……”王芣绥看着眼前前后相差巨大的女子,她展颜一笑。 “不知姑娘是?”她问。 那女子气的撅着嘴:“我是谁,与你何干?” “既如此,那我摘点槐花又关你何事?”一个陌生女子竟敢随意开口怼人,王芣绥也不相让。 “哼!我这就去找老夫人把你这个坏女人赶出去。”女子跺跺脚,朝外跑去。 赵战正巧从外往里走,要不是他及时止步,恐怕就要和人撞个正着。 “战哥哥”女子撇嘴就要哭。 赵战没想到云姑娘又来了,看她一脸委屈随口问道:“怎么了云姑娘?” 云裳愤愤扭头,指着王芣绥:“都是这个坏女人,战哥哥,你把她赶出去好不好?”她扯住赵战的衣袖,撒娇的晃着,然后挤出一滴泪花。 王芣绥听着那声娇滴滴的战哥哥,不由头皮发麻。 赵战对云姑娘微微一笑。 他抬头,敛笑,语带责备的对王芣绥说:“云姑娘是客人,你应该礼待才是。” 王芣绥暗暗摇头,她这是嫁了个没脑子的蠢货吗?他一句话也不问就认定是自己的不对。 她心想,既然是客,云姑娘却拿出反客为主,鸠占鹊巢的架势,还要赶她这个少夫人出去,岂不荒唐可笑? “噢!原来是客人啊!那我这就将槐花全都给摘了,给云姑娘多做点槐花煎饼,以尽地主之宜。”王芣绥看着云姑娘故作热情的说。 王芣绥在心里默想:“你不是看我摘一串槐花就气的跳脚,说我辣手摧花,还骂我是坏女人吗?那我就把这一树的槐花都摘了,看我不气死你!” 果然,云裳气的蹦起来:“战哥哥,这花都还没开呢,她就要摘下来吃了,你看这个女人多恶毒啊!” 王芣绥看看只顾安抚别人的新婚丈夫,眸色暗了暗,她直接跳到护栏上,一口气摘了四五串刚露白头的槐花骨朵。 “少夫人”竹叶走进院子,看见少夫人站在护栏上摘槐花,连忙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后进来的兰花提着食盒,看竹叶扶住少夫人,而她们的少主却站在一旁不管不顾,她有点生气。 “少夫人,您没事吧。”兰花直接越过赵战,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伸手接过少夫人手中的几串槐花。 “少夫人,您快下来吧,老夫人特意命我和兰花给您送的槐花煎饼。”竹叶刻意在老夫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啊,少夫人,您快点下来吧。”兰花怕少夫人摔下来,跟着催促说。 “真的,太好啦!那我再摘两串好看的就下来。”王芣绥摘了两串顺眼的槐花,才在两个丫鬟的保护下跳到地上。 王芣绥看好戏似的看向云裳,竹叶和兰花这才不情愿的行了一礼:“云姑娘”。 云裳胸中的怒火顿时化作羞愤,脸憋的胀红,她前脚刚说摘槐花的人恶毒,后脚就有人说是老夫人命人做的槐花煎饼,她这不是间接的说老夫人是恶毒女人吗? 这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那她还怎么在这个家待下去? 此刻,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咬一口逞口舌之快的舌头。 见云裳忐忑不安的模样,王芣绥心中冷笑,就这般智商堪忧的女子,竟也敢在别人家里耀武扬威? 那赵战却不说话,只盯着兰花从地上拾起的食盒看。 王芣绥也低头看去,只见食盒上刻着两个栩栩如生的鸳鸯。 兰花打开食盒,一摞香喷喷的绿黄煎饼就出现在眼前。 咽了咽口水,王芣绥看向低头不语的云裳,语气和善的说。 “云姑娘是客,我得好好招待才是,你们把这些槐花煎饼全部都送给云姑娘吃吧。” 兰花把食盒盖好,递给云裳,云裳接过,暗生闷气。 “云姑娘,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王芣绥浅笑着,转身往里走去。 “少夫人,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左手边的房间就是了。”兰花抢先一步在前面带路。 云裳自从看到一身红衣的王芣绥,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赵战昨日才刚迎娶进门的少夫人,只是她故意装作不知道,想要给她难堪。 她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适合做赵战妻子的人选。 刚刚云裳刻意当着赵战的面,让她这个少夫人下不来台,就是要给她按上恶毒的罪名。 不成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赵战对云裳的委屈视而不见,她看着手中的食盒,眼泪汪汪。 “云姑娘,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赵战找了个理由脱身。 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这就是祖母为自己挑选的妾室人选吗? 她连自己的身份都拎不清,还装哭,装可怜,一点脑子都没有,像这样的人给他当丫鬟都不配。 夜色在恬淡的槐香中悄然来临,吃完晚饭的王芣绥看到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就排斥的不想进屋。 可竹叶和兰花说,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何况她和少主又是新婚,必须要住在一起。 王芣绥听的直叹气,无奈,她只好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睡。 赵战进来房间的时候,王芣绥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 他也不打算怜香惜玉,直接走到床边,脱衣躺下,埋进被窝。 王芣绥趴的胳膊酸疼,冷风透过门缝吹到她身上,她瑟缩着直起腰,在闪烁的微弱烛光下寻找着可以保暖的衣物。 正巧窗户下的椅子上有一床被子,她走过去,将被子展开,披在身上,来到桌子前坐下,调整好姿势,趴在桌子上接着睡觉。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屋里的两个人。 赵战反应极快,当王芣绥将被子卷起来放到窗下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将门打开。 清澈的月光照在地上,映出一个身影,王芣绥坐在椅子上看到赵战抱着一个人影连连后退,最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战哥哥,我好热。”云裳神色迷离的娇声说。 这软棉棉又极具诱惑的声音令王芣绥身形一顿,当着自己的面云裳竟能往赵战身上扑,把人压在身下,还说好热。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索爱。 “我去!”王芣绥被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代女子都这么开放的吗? 赵战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对劲,她身上确实热的像火炉。 “云姑娘,你脸上怎么起红斑了?”在昏黄的灯光下,赵战看到云裳一脸红斑。 “什么?”压下身体的欲望,云裳一骨碌从赵战身上爬起来,抓起一旁桌子上的铜镜。 “啊”她一声惨叫。 竹叶和兰花闻声赶来,看着屋里突然多出一个云姑娘,脸色刷的变了。 赵战从床上下来,神情严肃:“竹叶、兰花,你们将人扶到前院,找府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本来是担忧少夫人的安危才冲进来的,要是早知道云姑娘有事,她们才不会来呢。 “是”两个人不敢违抗少主的命令,只好把人扶到前院。 王芣绥被惊醒也没了困意,于是走上前准备跟着一起去。 却被赵战拉住胳膊,她挣了挣,没能挣脱胳膊上的大手。 他这只手刚刚才抱过别的女人,王芣绥扭头撇嘴,猛的后退一步,挣脱他的手掌,拉开与赵战的距离。 “睡吧,明天自会揭晓。”他松开她,走过去关上房门,将明亮的月光关在门外。 “可,云姑娘……”王芣绥疑惑,一个姑娘家家的再不济,也不能半夜闯入别人的房间吧,更何况她还在呢。 这其中定有蹊跷。 “你该睡睡,管她做什么?”赵战有些烦躁,他走到床边,躺进被窝,踢了踢缠住双脚的被子。 见赵战如此,王芣绥只好抱起被子裹在身上,再次趴在桌子上,但却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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