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领导和警察都退出房间后,时境在一旁轻声跟舒安说, “把你的东西收了吧,给你重新安排一个房间” 三位男士体贴地背过身,靠窗站着,许嘉言看着傅一澄,犹豫了一会,说道, “要不要让秉成他们帮忙” 傅一澄开窗,点了一支烟,望着窗外的眼神有些放空,很轻地“嗯”了一声。 许嘉言低头用手机发信息。时境一心三用,一边用手机监督工作进度,一边沉默地安抚好友的情绪,一边留意着收拾东西的舒安。 舒安不太喜欢把东西放在公共空间,私人物品一直都收在箱子和袋子里,摆在外面的东西也是条理分明,所以很快就将所有东西打包好了。等舒安确认完自己的物品,傅一澄接着开始收拾刘闻嫣的东西。 时境带着舒安去前台开新房间。 前台没有多问,麻利开好新房间,站起来双手握着新房卡递给舒安, “这间房间下午刚好完成了清洁和消毒,祝您住宿愉快” 舒安接过, “谢谢” 前台开的新房间是一个商务大床房,门边有一个大柜子,与柜子垂直的方向放着古典雅致的木质屏风,隔开了床和办公的区域。办公桌不大,大概两米的长宽。连同办公区域和大床的空间是独立的卫生间,大床边有一排可自由开启的窗户。 等房门正式关上的时候,粗神经的姑娘才反应过来,时境……也在。 还好卫生间的隔断不是玻璃的,舒安不合时宜地想。 时境自顾自地在办公桌前坐下,背对着床和卫生间的方向,语气自然地开口道, “你先休息” 舒安把东西放到床脚的位置,低头开始找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想……洗个澡”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将近28小时没有洗澡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特别是经历了停电等一系列手忙脚乱的事情后。舒安此时脑袋一片混沌,唯一的想法就是干净洗个澡睡一觉,补充精力。 时境没有抬头,专注地敲着电脑键盘,极快地应了一声, 舒安拿着衣服走进浴室,在门边徘徊了一阵,最后有些扭捏地请求道, “你可以……在门边跟我说话吗?” 声音细若游丝,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外面的喧哗没有侵略这个私密的领地。时境听清了,抬起头,帅气的眉毛微挑,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实在不怪舒安,这个暧昧细胞并不发达的粗神经小姐,并非有意勾引谁,也并非有意营造暧昧气氛。只是,任谁在时空气泡碰撞预言倒计时长达一个半月的折磨下,长时间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在一个随时可能响起爆炸声的酒店里,经历了数小时没有电的煎熬,身边室友诡异失踪,信赖的导师无故失联的离奇事件,大概都没有胆量……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洗澡。 每一件事她都参与其中,每一个人都和她认识,甚至还有关系不错的老师和朋友……更何况舒安胆子向来不大,又极爱胡思乱想。 她其实很感谢时境没有询问她的意见自作主张地留了下来,时境的体贴一向超出她的意料,让人感到熨帖和安全。 “你害怕?” 可能是浴室里密闭的空间气流不通,舒安的脸红扑扑的,语气抱歉地回答道, “有、有点” 时境抱起电脑走到浴室门边,背靠墙席地而坐,随口说道, “没事,我在这里,你去洗吧”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酒店却仍然灯火通明,工作人员上上下下来回奔走,努力维持秩序,间杂着行李箱滑动的声音和人们的交谈声。外面忙忙碌碌,吵吵闹闹,时主任的电脑信息“噔噔噔”,不间断地弹了出来,时刻更新着酒店人员名单和出行安排表。 明明这个地方慌乱,忙碌,嘈杂,但时境坐在浴室外面,却将水流声听得清清楚楚,他故意将电脑信息通知的声音调到最大,还是没能盖过舒安洗澡的水声……他放下电脑,仰头,揉了揉眼眶,试图通过发呆来平复内心的躁动。 里面的人丝毫不知情,沉浸在自己的疑问中, “时境,你觉得绑匪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带走他们呢?我的导师和刘闻嫣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共同点”,接着,有些不安地补充道,“我总觉得和我有些关系,但是我猜不到那人的意图” 舒安的声音混杂着水声,有些模糊不清,又因为害怕的情绪,夹杂着不少的颤音,听起来就像……让很长时间没有自我安慰的时主任……有些难以自制。 但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有失风度。时境强迫自己专注思考当前的事情,轻柔地回应舒安, “别多想,相信警察” 舒安关掉水龙头,开始抹沐浴液, “可是,如果作案的人能够穿透酒店的安保把人带走,应该很难对付” 时境有些头痛地说道, “是的,我们要先检查一遍安保人员和安保系统” 舒安心不在焉地冲掉身上的泡泡,继续分析道, “能够两地作案,至少是一个团伙” “团伙也会有主谋” “他们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明亮如白昼的酒店又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像上帝拉上了闸门。又一次的突然断电再次让众人陷入了恐慌。还好已经有一次经验的工作人员,反应迅速地控制了局面。安排行程的工作人员立马举起手中的大喇叭,高喊着, “大家先冷静,工作人员正在检修电路,很快就会来电的。大家打开手电筒,按照原先安排上车出发,抓紧时间离开。不要乱,越乱越走不了” 并且还好酒店接待的人员都是全国知名学者,素质高,听命令,所以第二次的断电没有造成太大的慌乱,人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而想要离开,就只能服从安排。 但影响还是有一点。当时舒安刚关上水龙头,正准备穿衣服,突然的断电让舒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时境喊了舒安一声,她才颤着嗓子回应时境。时境在舒安回过神的前一秒打开了手电筒,将光通过浴室磨砂玻璃门透了过去,语气沉稳地安抚道, “别怕,我在外面” 舒安胡乱地把衣服套上身,甚至没顾上穿内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舒安从浴室里飞快地逃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时境的怀里。时境看到她时,发丝凌乱,身上带着清新的沐浴液的香气,杂着潮湿的水汽,一双水润的眼睛透着无措,不管不顾地扎进时境怀里时还有些发抖。 时境用手顺着她的背,轻声说, “没事,没事,别怕,我在这里” 此时此刻,时主任经历了三十年人生最严重的道德考验。不仅亲眼看到美人出浴,闻到了私密的浴液香气,还切身地感受到了美人纤细柔软的身体。这时连全文背诵《道德经》都难以发挥作用了。时境一边温柔地安慰胆小的姑娘,一边不自然地拉开了腹部以下的距离。 尽管时境没有一丝猥琐的念头,但男人的本能有时还是更占上风。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人的亲密度,生怕破坏了自己在舒安心中的形象。 而某只鸵鸟吓得只想紧紧把脑袋埋住,哪里留意到时主任内心的挣扎。过了十分钟之久,她才终于平复了情绪,从时境怀里退开,语气懊恼地说道, “谢谢你,抱歉,你身上被我弄湿了” 态度相当诚恳,望着时境的眼睛透着水光。 “没关系,估计很快就会来电的” 时境装模作样地走到门边拿水喝,转头看见舒安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他。 “你睡一会吧,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舒安下意识揪住了时境的衣角, “我不走,我坐床边看你睡,别怕” 舒安躺在床上,时不时就出声喊一句, “时境?” “我在,别怕” 一分钟后, “时境?” “我在,睡吧” 五分钟后,舒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还是强撑着确认时境的存在, “时境?” 时境也相当地有耐心, “嗯,我在” 很快,舒安终于撑不下去了,呼吸开始变得均匀、深沉而绵长。这姑娘胆子虽小,但在两性方面却粗心得令人汗颜。一个人和一个异性共处一室,也敢毫无防备地睡熟过去。 连续的刺激让时主任经受了史无前例的考验,经过今晚,估计离得道成圣不远了。 等舒安彻底睡熟后,时境才敢站起来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腿。坐到离床边不到一米距离的沙发上,开着小台灯,回复工作信息。 刘助理:报告主任,刚刚断电是因为上次接好的电路松动了,已经修好了。 时境:辛苦了,这次效率很高。人员遣返的进度如何? 刘助理:已经送出一半人了。估计还需要三个小时。 时境:工作人员回程的安排表做了吗? 刘助理立刻发了一个文件过来, 时境:S大古文字学研究生舒安不用安排车。 刘助理:好的。 时境:加快进度。 刘助理:收到。 时境一边关注着案件的进度。这可真是令人头疼,人员的失踪是他们组织工作的重大失职,每一个工作人员背负着山一般的压力。可是这种时刻,除了冷静,一切毫无用处。 日常沉默的共友群此时在不同寻常的时间里,不同寻常地活跃着。 许嘉言:今晚酒店断电的时候,闻嫣不见了。现在警察正在联系,失联的人有十多个,任务很重。你们有没有关系帮忙调查一下。 刑警陆秉成秒回, 陆秉成:怎么回事? 许嘉言:这边也是一头雾水。要排查的人数太多,还没有初步结论。 沈云:跟刘伯说了吗? 许嘉言:已经告知家属了,刘伯那边……不太好。 沈澜:消息太模糊不好找。有什么能用的线索? 许嘉言在群里发了失联人员的详细资料, 陆秉成:刘伯退休前是不是S大文学院的院长? 许嘉言:是的。 沈云:天呐,温姨怎么也……温姨刚工作那会好像在S大文学院当过辅导员? 陆秉成在群里发了一张截图, 陆秉成:韦明杰是S大的文学研究生。 陆秉成:联系S城警局,查一查和S大文学院有关的卷宗。 许嘉言:好。 睡梦中的舒安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朝向时境的方向,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时境合上电脑,把台灯调暗,侧身躺在沙发上看她。她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又好像她就应该是这样。可怜的时主任人高马大的,缩在一张小小的沙发里。两个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面对面睡着了,又一次坐上乱世里仅有彼此两人的小舟,外面浪潮汹涌,这里却永远有他们安静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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