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只剩下 4d 12h 08n 45s 56. 餐桌上又只剩下了舒安一个学生，气氛比先前更加沉默，连一贯爱调笑的赵友直教授，吊儿郎当的裴新教授都板着脸，显出悲哀的神态。 “别想这么多了，只能先离开这里” 角落里的杨宁教授捧着茶杯有些出神地说道， “这些情况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裴新教授第一次直接在餐桌上点起了烟，打开手边的窗，一股冷空气灌了进来。 “小舒是不是后天才能走？” 赵友直问道。 舒安点头。 “要做那个专家电台？” 舒安再次点头， 陈应元教授感叹道，“辛苦你了，我们还比不上你有用” 舒安摇头。 吴国霖看向赵友直，问道，“时主任他们是不是最后一批离开？” “是的”，赵友直沉默了一会，“他会关照你的研究生的，别担心，早点回去吧” 陈应元教授关注点还在专家电台上， “小舒这种不爱说话的性格，让人给她安排到撰写推文组吧。我怕电台让她应付不来” 舒安再次摇头。这种时候她太不愿意麻烦别人了，一想到管理层，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时境最近越来越明显的黑眼圈和疲倦的面容。 吴国霖知道舒安的意思，替她回答道， “他们光是安排交通出行就忙得够呛了，我们就不去添乱了。电台而已，不是电视节目，她应付得来。” 舒安一上午接了十几通家里的电话，十几通朋友的电话，其中还有一些已经好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等她下午去到临时办公地点时，火急火燎的工作人员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代码，一边语速飞快地跟她说网络电台还没搭建好，让她到旁边稍等一会。 电台专家的人数不少，不少的苦力搬出了重重的隔板将一个大的会议室分割成了小隔间，争取将隔音效果做到最好，整个现场仓促而忙乱。 舒安生怕自己妨碍到了别人，躲进茶水间看书去了。 茶水间位置还算宽敞，一面摆放着饮水机，咖啡机，洗手盆，冰箱之类的物件，中间摆放着几张长条形的桌子。一面装修成了明亮的落地窗，绿植隔开了落地窗和中间座椅的位置，摆放着几张沙发。舒安惯性走向角落的沙发，走近才发现被绿植挡住的正在休息的男人。 时境仰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腹部的位置，呼吸沉而均匀。这是一个不太舒服的睡姿，外面还时不时地响起各种杂乱的声音，时境却睡得很熟。这几天一定很辛苦吧…… 仰着头照理说不是一个太好看的姿势，但架不住时主任太英俊，五官端正，皮肤又好，睫毛浓密得像小扇子……舒安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千年狐狸。 尽管处在临近十二月的寒冬，G城的阳光也没有辜负南方优越的地理位置，热烈而刺眼，照在时境身上，像加了一层自然的滤镜，让睡着的男人看起来更迷人…… 时境在睡梦中无意识皱眉。直到舒安站在他的沙发旁边，帮他挡住了直射的阳光，时境的表情才舒展开来。 时境没睡多久，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他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站着翻书的舒安，恍惚了一阵，还以为在梦里。舒安逆着光低头站着，披散的头发落到胸前，随着翻页的动作微微晃动，那双迷倒过无数意志不坚定人士的眼睛，正专注地注视着手里的书，波光流转，美艳非常。时境抬手遮住眼睛，平复了一会情绪，才开口道， “你怎么在这？” 声音带着刚睡醒时沙哑的性感。 舒安没注意时境的动作，看着书，随口答道， “电台那边还没搞好，我在这里等” 时境从喉咙深处低低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 “如果你不喜欢电台，我可以把你安排到推文组” 专注看书的舒小姐头都没抬， “没关系，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 时境拿开手，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猜你应该不讨厌跟人聊天”，时境侧过头，仰视她，“你只是不喜欢别人看你” “对吗？” 被评价的某位小姐极轻地笑了一下，“时主任还有分析别人性格的爱好？” 舒安正在看的是用来消遣的民间故事，生动有趣，连带着人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时境也笑了， “那倒没有，得分人” 可惜某位被民间故事带跑了注意力的小姐没能听懂时先生话里的深意。 时境站起身，到茶水机旁边泡茶，顺手给舒安也倒了一杯。舒安坐在离时境原先位置相对的沙发上，背对着饮水机的方向，低着头。时境看到她脖子一片被阳光晒红的痕迹。 时境把茶杯放到她面前，垂眸，若有所思。 “谢谢” 人和人的磁场真的很奇怪，每次舒安和时境单独待在一起时，总有一种乱世中相依为命，偏安一隅之感。外面的世界混乱无序，嘈杂拥挤，他们在一起时却享受着珍贵的静谧和安宁。今天铺天盖地而来的负面新闻，外面各种糟糕状况的发生，都没能令这里互相陪伴的两人慌乱起来。 “外面的状况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时境今天台上的神态不是表演，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希望这些事情的发生。时境沉默了一会，喝了一口茶，才回答道， “尽我所能，坚守岗位，安抚群众的情绪，将损失降到最小，最大程度地满足每个人的诉求” 不亏是当上了主任的人物，觉悟不是一般的高。但舒安却不觉得他在说空话，一股莫名的信任让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话。 只靠讨论对现状起不了任何帮助，只能一步一步地去做。 外面有人喊了好几声“时主任”，时境走到饮水机添茶，背对着舒安，垂眸看着缓慢流出的热水，轻声说道， “如果你想早点回家，我可以给你安排” 舒安惊讶地回头，只见男人锋利挺拔的双肩。善解人意的舒小姐调侃道， “时主任不像是一个会动用私权的人” 时境转身和舒安眼神对上，轻笑着说， “影响大局的事情我不做，无伤大雅的事倒是无所谓” 舒安笑着回应道，“比如？” 时境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将视线落到飘浮的茶叶上。 “比如把你安排进电台” 他再次抬头，对上某位姑娘疑惑的眼神， “是因为我想工作时也能听到你的声音” 某位抓不住重点的小姐再次不负众望地跑了题， “你不安排我就不用工作，就能早点回去吗？” 时境：“……” 时境作势“咳”了一声，回答道， “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按照原先安排我也只能最后一批才能离开，离开前必须工作，那怎么能说你动用私权呢？” 时境无奈地笑出了声，“舒小姐，你真是……” 外面急匆匆冲进来的助理打断了时境的对话， “时主任，温领导找您，叫您马上过去” 时境点头，跟舒安示意后，快步走了出去。 时境走后，舒安也没能待多久。很快工作人员就过来告知她可以先试音，原本跟时境聊天时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下紧绷了起来。 虽然时间非常仓促，简易电台也是搭建的有有模有样，配备了专业的播音设备和接听设备，隔音效果也相当不错。就是环境对一般人来说有点太过封闭了，但舒安可不是一般人，她很喜欢这种隔绝外界视线的小房间。 工作人员将基础的操作跟舒安掩饰了一遍，又让舒安试了一遍声音，就急匆匆地走了。剩下舒安一个人待在小隔间里。舒安还在琢磨要怎么算正式开始，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你、您好？” “是舒安小姐吗？我是电台运营程序员，如果您在电台使用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按1拨通这个电话” “好的” “请问您现在准备好了吗？” 舒安顿时绷直了背，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应该、可以” “好的，别紧张，有事随时呼叫运营，我这边通知电台前端接入热线。专家电台45号正式启动，辛苦您了” “好的，您也辛苦了” 电台正式接通的前十分钟，一个电话也没有。舒安百无聊赖地摸索前方的各种按键，将操作熟悉了一遍，中途还接到了时境的电话， “紧张吗？” “有点” “小舒专家要相信自己” “……”，这好像不是相不相信自己的问题。 时境仿佛隔着电话看见了舒安的表情，轻笑了一声， “尽你所能，不要有压力” “好” 时境挂断后，吴教授打了进来， “紧张吗？” “……”，问多了好像就不紧张了呢，“有点” 吴国霖沉默了一会， “要不还是让人把你安排到推文组吧” “不、不用了，我先试试，就两天而已”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 小房间自带空气循环系统，不闷不热也不冷，这里既没有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也没有来自各方若有若无的视线，甚至连监控设备都没有。只有舒安一个人，对着一台设备，和人的交流也只需要通过电话，舒安莫名地放松下来。 舒安等啊等，结果只等到了运营的电话， “抱歉，舒安小姐，前端测试出了一点问题。这边也快到晚餐点了，您先去用餐，晚点过来好吗？” “好的，辛苦了” 舒安在餐厅遇上了刘闻嫣，她正在一心一意地挑着盘里的洋葱。 “你被安排到了专家电台？” 舒安在她对面坐下，点了点头， “要不要让人把你安排到推文组？” 舒安：“……”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今天好像已经听第四遍了。 舒安摇头。转移话题， “你怎么不提前走？” 刘闻嫣挑洋葱的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 “学生最早离开的一批也排到明天下午了” 舒安没有接话。 刘闻嫣挑完了，尝了一口，接着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傅一澄不会做那样的事，我也不会让他做这种事” 今天的饭菜味道不错，刘闻嫣吃得颇为满足， “而且我想等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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