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玹的能力萧小娘是有目共睹的,自从那晚在目睹了他将一块完整的物件儿给不动声色地捏成了粉末之后,萧小娘打心底就给这人上了个“非人”的描述。 而且萧小娘着实感到不解,自从成婚以来,她能感觉到李承玹对于她不是夫妻的情深意重,但是只要是她提出的所有请求他都能接受并且很快兑现诺言。 说要礼物一定会送,这次哪怕是对于一个太子妃来说永远都不可能的事:出宫。他都带着她一起了,虽然的确是她先提起来的。 昭灵公主委实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好儿媳妇,连忙吩咐了厨娘烧了几个夫妻二人爱吃的菜:“进宫一个月,你这倒是瘦了不少。是宫中的饭菜不合胃口。” 如此肯定的样子,看来公主之前也是饱经风霜摧残来的,萧小娘道:“多谢婆母,这次出宫是妾身放肆了,一个月不见,倒是很想念王府的日子。” 昭灵公主也委实不想让眼前的佳儿佳媳成为那皇位的继承人,可在那个时候,整个李姓皇室,除了李承玹之外并无其他子嗣诞生,就连二哥也断了腿……:“喜欢就多吃点,这才一个月就瘦了这么多,玹儿你也不替你媳妇儿想想。” 很显然李承玹在萧小娘入门之前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母亲会如此不分事实地偏袒他:“母亲,孩儿已经劳烦王府的厨娘每日给太子妃送膳食了。” 昭灵公主道:“你方才,说什么?” “孩儿已经劳烦王府的厨娘每日给太子妃……” “不是,”昭灵公主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你在王府里,叫你媳妇,太子妃?” 宁王也难得在这桌上放下了碗筷:“阿玹,为父知晓你这婚事的急迫,只不过,既然是择了萧家女娘,那便做好一辈子的关切,在自家人面前若是还这么生分,为父可要教训一下你了。” 昭灵公主也附和道:“是啊,玹儿,你是在我们家长大的,我们家哪儿有称呼地如此生疏的?哦,对了,好孩子,你有乳名吗?” 萧小娘被公婆这一顿有些莫名的质问给弄懵了,虽然她清楚这是在拉进她与太子的距离:“未曾有过,打小阿爹阿娘便唤妾身熙娘子,不曾有过乳名。” 昭灵公主复又问道:“可有表字?”问完才知道自己是急切了,这孩子尚未满十八,何处而来的表字,而这表字……她望向一直凝视着萧小娘的李承玹,好像……玹儿也没有。 萧小娘顺着昭灵公主的方向看去,却见自己的丈夫牢牢的盯着自己:“夫君,妾身脸上……有什么吗?” 声音好听,像只短翅鸟;长相好看,更胜雀鸟尾羽,嗯……名字难取:“媃。” 柔? 这个字,让她想起了梦中的柔妃娘娘,那个被困于宫中了断余生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寒意。 这一瞬即逝的寒意并没有瞒过李承玹的眼睛,她在害怕?听到这个媃字的时候在害怕?这个字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昭灵公主自是不知道:“柔?可是那柔意惬意的柔?” 李承玹摇摇头:“女配柔,单个柔不适合你。”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眼前这位他花了些心思娶回来的妻子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至少心里是有属于她自己的小九九的。 这样想着,李承玹还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顶,顺着后方的碎发手也滑到了她的脖子上,这下把萧小娘吓了个直冒冷汗。 他这么热衷给别人取名字吗?手放在她脖子上该不会是要杀她吧? 昭灵公主不是没看到李承玹放在萧小娘脖子上的手,叹气:“来,为娘有好东西给你看,不理这些糙老爷们儿。”说完直接执起萧小娘的手离开了这房间。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李承玹用手拿起了两粒蚕豆,朝着两旁大开的门弹射过去,门那一瞬间被关得死死的。 宁王问道:“在意吗?恩科的事儿。” 李承玹回了他一个古怪的笑:“在意的话我应该被他们给气死了。” 宁王道:“兵符还在你这儿吧?老爷子年纪大了自然也怪了些,操心地也多了。” 李承玹也不管不顾趴在了桌子上:“老爷子只是想横我的兵,但李承珩可是要我的命,郦妃也是,昭华公主也是。” 宁王在听到李承珩的名字的时候只是默不作声,听到郦妃的名字时只是轻哼一声,但听到昭华时,却是皱了眉:“她好歹生下了你,虎毒尚且不食子。” “我是她一生的污点,她要让她的小儿子在京城立足,找个高门女君当儿媳妇,我活着就是她最大的阻碍,”李承玹将头偏向宁王那边,宁王看着李承玹的眼睛已经被红血丝几乎布满,“李承珩,呵,我是他最大仇人的亲生子,也抢了他的妻,他当然得恨我。” 从李承玹口中说出,宁王才终于肯定了李承珩之前向萧小女娘提亲的传闻原来是真的:“那你……日后该如何自保?” 李承玹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杀啊。” 宁王:??? 他知道自己这个养子向来做事不拘一格,但是……:“如此,待你继位之后,不怕史官给你记上一笔?” “他们想看见的,不就是这样的我吗?”李承玹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股幽幽之声,“一个不祥之子,身怀残疾,性情阴郁,最后登基也是个暴君。” 宁王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把玩在手中,但那双凝重的眼却始终没有移开李承玹。李承玹是他与昭灵的第一个儿子,在他们夫妻俩还是少年之时,这个可怜的孩子被送到了他们身边。 可是,他们终是没有将孩子养成正常的样子,生父生母的猜忌、宫中继承人的残害、战场的厮杀,终究将孩子变成了个疯子:“和你媳妇好好活着,这是我和你母亲最后的期望。哪怕日后你不是太子,宁王府也会养你一辈子。” 李承玹不语,眼皮子却像是醉了酒一般不停眨巴着,宁王将他的眼合上,就着这个姿势,让他小憩一会儿。 他久不近朝堂,除非是国家大事,这朝廷上才有宁王的身影,但是这不代表他归隐了。他自然是愤懑于圣上将这主考官的一职给了李承珩,但又能如何?这王座上的,始终不是李承玹。 圣上这样子,迟早有一日要玩火自焚。 郦妃、昭华、李承珩、徐家……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且说昭灵公主将萧小娘带到了自己的闺房里,关上了门,没有叫任何人,反倒是拿出了一个已经沾了灰的小盒子,将盒扣打开,里面是一些小物件,其中就有一瓶与李承玹的药相似的小瓶子。 “你可知这是什么?”昭灵公主望向她。 萧小娘凑近了些,猜测:“妾身猜得不错的话,当是殿下之物。” 昭灵公主点点头:“是啊,这是他的东西。有些事已经用完了,有些是他扔了的。现在,这些该归你了。” 萧小娘道:“既是不要之物,那边不念,如此为何要留着?” 昭灵公主道:“孩子,你和玹儿都还年轻。不懂过来人之苦,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再和玹儿看如你现在这般年轻的人,你自然就懂了。” 于是乎,萧小娘带着这个小檀木盒子,架着依旧未睡醒的李承玹,在宫门下钥之前离开了宁王府。宁王夫妇再次目送二人远去。 宁王站在门口,思索了很久,终是道:“夫人,你我这些日子将行李收拾好。” 昭灵公主打趣道:“呦?灵哥哥终于知晓要放下这一切去远游了?” 宁王暗笑不语,挽着妻子回了房。 第二日,萧小娘醒了,侧了个头,只见李承玹依旧睡在床上,觉得震惊,往日这定是要上朝了,于是轻轻推了推李承玹:“夫君,该上朝了。”还未有更多的动作,李承玹一个翻身把萧小娘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顺带蹭了蹭她的脖颈,那里的颈窝正好够得下他。 一直到日上三更了,李承玹都没下床,连带着她也没有下去。 第三日,李承玹依旧如此; 第四日,东宫紧闭大门,连个下人都没有出去; 第五日,流言开始穿起来,纷纷说是太子杀戮太重,得了重病, 第六日,恩科第一场开考。 萧小娘觉得这几日她过得就像是躺在案板上的鱼,来了精神就蹦跶一下,没精神就被李承玹像抱着一个木偶一样东宫到处转,药是源源不断地送来,但是被两人一口不喝地倒进了后花园里面。 萧小娘不止一次地问:“夫君这样不是明摆着和齐王世子对着干嘛?听魏夫人说外面都传你是怕了他。” 李承玹听了这话,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笑容:“我会怕那白斩鸡?” “那你也没必要完全避着他吧?”萧小娘咬了一口梨,很甜。 “他自己信誓旦旦地接了个不怎么讨好的活儿,想把我拉下去,”李承玹像是一个玩耍打趣的小孩子一样,“你说这次有没有舞弊的?” 就像这样,讨论着国家大事都仿佛只是日常的茶话,萧小娘摇摇头:“不好说。” “你都说不好说了,外面的那群人又不是傻子,”李承玹拿起了手上正在打磨的羽箭,对准对面的精甲,射了一发,没有射穿,“李承珩那傻小子刚入职就越级去找已经致仕的,越过了礼部和吏部,这两部门偏偏是油水多的地方,向来都捞银子。” 李承珩领了职就好,这一举帮助他扫清障碍,他正好让魏家派人入职。一箭双雕。 萧小娘跟了李承玹一个半月了,大致能够跟上他的想法,对于他这种捡白饭的做法表示:人是真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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