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青一眼就看见台底下拿着手机给她拍照的柏骁涵。 废话，前排都是自恃身份的领导高层，就他一个人拿着手机拍照，怎么能不显眼。 乔予青一边和主持人聊天一边见缝插针不着痕迹地瞪了柏骁涵好几眼，奈何柏总毫无自觉，对她因为顾忌镜头而威力减弱许多的眼刀视而不见。 偏偏柏骁涵又一向是积威颇深，在行业圈内出了名的对工作吹毛求疵要求极高，光看那张脸和通身深沉的气场根本没有人敢去想在发布会上柏总这是在光明正大拍只会存在他手机里的私人照片，还有不明所以的行业高管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柏总居然都亲自拿着手机录像，想来一定是行业内的重要资讯千万不能错过，纷纷拿着手机也开始录。 乔予青：“……” 眼看着就坐后一排的媒体和柏骁涵搭话，柏骁涵就快问他们借一个超高清摄像机过来上手了，乔予青几乎没能绷住自己的表情，和主持人说话的时候卡顿了下差点就忘了词。 主持人觉得今天这场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虽然是大佬云集，人流如沸，充分彰显出柏格诺无可撼动的行业地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尤其是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高层莫名其妙都开始拿着手机镜头对准了他们不知道在拍什么东西，这种诡异的感觉不知不觉达到了顶峰。 好在他的心理素质和专业水准都过硬，这种情况下依然能面不改色用最无可挑剔的语气请高层领导上台来剪彩。 其实不用这么谦让的真的。 领导又不是明星，也不是那么讲究一个C位焦点，然而柏骁涵总算是想起来乔予青之前和他重复了无限多次叮嘱的上了台之后不要有任何超出工作界限的交流，最好是一点交流都不要有，柏总特别听老婆话的特意慢了些最后一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然而高层难得在这个时候推拉了起来。 总裁不上台他们职务低一级的也不敢先上啊，尤其是台上那个女明星顾盼生辉实在是太漂亮着实让人压力山大，谁也不敢去站在她旁边，就这么在台下你来我往互相请打起了太极。本来刘副总是可以先上台的，但是老刘深知自家总裁说不定是个隐藏颇深的追星狂热分子，自己要是上台站在女明星旁边那岂不是也太没有眼力劲了，打死都不肯先上去。 就这样柏总坐在中心的位置还特意晚起身，走到台边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还没有上台，纷纷用“领导先请”的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柏骁涵停顿了下，往台上看了一眼，乔予青压根就没往他这个方向看，眼神都没瞟一下，在众多媒体镜头的注视，主持人殷切的邀请，下属深切的期望下，柏骁涵不得不长腿一迈，直接上了台。 早就知道会这样，乔予青头不动，稍微侧身往旁边挪了几步，在台上正中心的方向往左空了一两个人的位置出来。 柏骁涵肯定是要站中间的，只要这边再站过来几个人挡一下，就能构成一个非常完美和谐的塞兰瑞斯新品发布会官方出图。 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却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柏总第一个上台，刘副总跟在他后面却是蹬蹬几个快步就走到了后半边，稳稳往乔予青左边一站，把中间空着这么大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拍合照柏总当然要和自己偶像站在一起这才对嘛，没人会这么不识相往中间插，刘总不仅自己不会做搅屎棍还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破坏这一次盛大的追星活动，拼命指挥其他人往两边站。 眼看着两边的队伍越来越长，中间那一块空地实在是太显眼，乔予青和刘副总的来回推拉根本没有什么显著的成效。 乔予青：“您中间请。” 刘副总：“不不不，您才该往中间站。” 乔予青：“我站不了，还是领导站中间。” 刘副总斩钉截铁：“不不不，我不站，乔小姐别推辞了，中间的位置很适合您。请！” “乔姐，乔姐，”主持人悄声提醒乔予青，“您稍微往中间来一点，中间空的有些大了。” 为什么不让两边的人往中间站，乔予青咬牙，左右看看似乎确实没人动，柏骁涵挑眉往她这边来了一点，不得已小步也往柏骁涵那边靠了靠。 “再来一点，空隙太大了。” 乔予青格外僵硬地又往右边迈了一步，这下的距离是彻底怎么拍都一定会和柏骁涵同框了，眼神直直地看着前面的媒体镜头，生怕出任何一点差错。 “别那么紧张。”柏骁涵却超级放松，声音含笑，“避嫌的太明显，岂不是显得更加心里有鬼。” “你快别说话了。”礼仪小姐拿着托盘递了红色彩带和剪刀过来，趁乱乔予青快速地说了一句话，立马恢复成原来面带微笑的样子。 “一会儿不能喝就别喝。” 开香槟庆祝是发布会惯例，图个开业大吉，杯子里只倒上浅浅一点几乎所有人都会一口闷。 显然是乔予青之前拿着几乎是满杯的香槟酒到处乱晃撞到柏骁涵给柏总留下了不能喝酒的印象。 她千杯不倒的好吧，乔予青一撇嘴势要等会儿一杯干，上手接过礼仪小姐递过来印着柏格诺公司loo以及塞兰瑞斯品牌名的红绸和剪刀。 有钱的大公司连剪彩用的一次性红绸都是特别定制金光闪闪四处闪耀着金钱的光辉，乔予青捏着红绸的一角，确认了下位置，低头正打算寻摸下哪个地方比较好下手，却看到自己脖颈上闪耀的鸽血红项链稍稍歪了一角。 可能是刚才讲话举着话筒有动作导致的滑落，这可是塞兰瑞斯新系列最为重要的展品，一点错误出不得，哪怕一点点的角度偏差也不行。 乔予青一手还拿着话筒一手拿着剪刀，她做了延长美甲动作稍许有些不方便，趁主持人还站在前面紧锣密鼓安排想把手上的剪刀拿下，腾出手好调整一下珠宝的位置。 柏骁涵眼神一直就没落在别的地方过，立刻察觉到她的不方便，弯身离乔予青近了些：“怎么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瞟眼神不说话了，乔予青小声道：“项链有点歪了，你帮我拿一下东西，我稍微调一下。” 帮忙拿左手的话筒还是右手的剪刀，乔予青自己都有些手忙脚乱的，还没等她弄好，柏骁涵直接上手从她脖颈后调整了项链的位置，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她裸露在外的后颈皮肤。 “可以了吗？” 只是让他帮忙拿一下东西她可以自己调整，没让他直接上手调整，但是这都调了总不能再弄回去。 乔予青露出一个官方客套的微笑，进行了代言人和品牌方高管该有的互动：“谢谢柏总，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不客气，我们也是纯粹是出于品牌的一贯定位才邀请乔老师担任代言人。”柏骁涵用更官方的话还了回去，“如果接下来乔老师有时间的话，希望可以来我们公司扫楼。” 来柏格诺扫楼，光明正大一起逛自己家的公司，柏骁涵就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刘副总听柏总和偶像说话，正感叹自己费尽心思让这两人站在一起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不愧是他，偶然间听到扫楼两个字耳朵不由自主便竖了起来。 来扫楼好啊，赶紧来扫，省得他家里的小祖宗成天到晚的念叨。 刘副总原本还想仔细听一下具体什么时候来扫，以此消息来要挟祖宗写作业，主持人安排好了位置在前面开始准备剪彩仪式，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 集团自己的合作媒体拍完了照，柏总第一刀剪了个开头，划出了一个口子，其他人才捏着自己那一块动剪刀往下划。 乔予青捏着绸布的一角，专用剪刀很快在布上拉出一个小口，柏骁涵和她各自握着一端，并排将绸布一刀齐齐剪断。 台下的掌声其实有些听不太清，但是并排站在台上，红布落下的那一刹那，乔予青恍惚有了一种错觉，她好像不是站在什么新系列的发布会现场，而是热闹又喧嚣的婚礼现场，拥抱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祈愿。 香槟酒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三分之一的量，点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流转，举杯庆祝的时候乔予青盯着镜头余光却看向了一边的柏骁涵，却正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Cheers.”借着香槟杯的遮挡，柏骁涵朝她比了个口型，乔予青微微歪了下酒杯以做回应，随后举杯喝光了杯里的酒。 本来想碰杯的柏骁涵看乔予青直接一口干了，只得无奈地轻轻摇头，手微抬，喉结轻动也喝了那杯香槟。 手持礼花筒一下子炸响，彩带纷纷扬扬落下，主持人请大家移步店内观看梵梦系列珠宝展的声音被忽略，至少是被台上的两个人彻底忽略。 在四散飘落的彩带亮片与花瓣中，他们只望向彼此的眼底，在彼此温柔的瞳孔中找寻到了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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