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外婆家,林夏偶尔路过邻居家,听到里边夫妻俩在扯着嗓门大吵,她听得津津有味,不能全听懂,但都记下了,回去一字一句地模仿说给外婆听。 外婆吓得连忙制止了她,问她从哪里听来的,并严厉地呵斥了她,吓得她当场哭了起来说我不敢了。外婆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告诉她不能偷听别人的隐私,更不能学这些脏话。 回到京州后,林建华与孙玉敏,很少在家,在家也几乎没有当过其他人的面吵过架。即使有一两句争执,也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看到孩子过来,就不再谈。 在婚姻中,林夏很少与程帆吵架。一是没什么事值得吵,即使有拌嘴,三言两语过去就好。二是她不会吵。当然,这不是什么缺点。 从对他解释完,再躺到床上到现在,她心里都堵得慌。 想跑到主卧掀开他被子,质问他难道我是被你捉奸在床了吗,你没凭没据,凭什么这么说我。 那股冲动平息后,她又觉得没必要。 同样,抗拒为她制造快感的他,也没必要。兴许他俩只有在这件事上最有默契。 关了灯的卧室里,被子被他踢到了一旁,没了遮挡后,某些声音格外清晰。她闭着眼,当听到这暧昧无比的声音前,就已经先感受到了声音源的动作。 刚刚对她一副命令口吻的男人,在取悦着她。 而她,刚刚恨不得去跟他大吵一架,此时却无耻而无比迅速地沉浸在了纯粹的享受中。闭上眼时却在想象着身下的画面,这样的矛盾让她感到羞耻。 脚趾蜷曲着,手迫切想找一个支点,她支起身子想抓他的头发让他轻点。可小腹用力仰到一半,忽然双腿绷直了,瞬间瘫软到失去了所有力气,摔了回去。 她将脸埋在了枕头上,心跳的很快,喘息着等待微微发颤的身体恢复平静。 程帆摸黑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纸巾,连抽了三张,擦干净后随手将纸巾扔在了地上。握住她的肩,翻开趴着的她,要去亲她。 多不卫生啊,林夏立即反应了过来,边往旁边躲边用力推着他,知道他力气大,还屈起腿先攻守着,就怕他真亲上来。 本想逗她,可见她如此抗拒,他倒是真要亲上去,抓住推搡他的手,一条腿压在了她的腿上试图不让她动弹。 她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出其不意地用力拧了他的小臂,未防范的他一下子放松了手的力道后。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抽出来后,踢着他的脚,还不忘继续往旁边移动。 黑暗之中,两人似乎在打架。无一丝光线,仅能从声音判断。皮肤摩擦着床单;腿落在了床垫上,还轻微回弹着;手掌不知是打在了屁股还是手臂上,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响。 听到她的惊呼,在她就要掉落在地之前,他伸手揽住了她,将她四肢禁锢地抱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闷笑了声。 “不许生我气。” “怎么敢,我还怕你生我气。” “那你还不要来讨好我?” 她恼得想再踹他一脚,可腿被他箍住了无法动弹。这么大的床,他还偏偏要跟她窝在床沿。 他伸手摸了她的头,“跟我说快疼死了,哭了吗?” “没有,忍一忍就好。” “去医院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程帆终于被自己说出的话噎住,过了半晌,尴尬地补了句,“下次先给我打电话。就算我不在,我会先派人过去。” 林夏倒觉得没什么,她好了伤疤忘了疼。被针戳时觉得是天大的事,可疼痛一消失,这点小问题,她并不当回事。 “滴眼药水了吗?” 他边说边起身开了灯,拿过床头柜上的两瓶眼药水看了下,消炎这瓶今天要多滴两次。拧开了瓶盖,“睡前再滴下消炎的。” 床头灯亮起时,觉得颇为刺眼,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住眼挡住光。听他说要给她再滴次眼药水,手臂正要放下时,却被他抓住了手。 虎口以下是一道道红色的凹陷印迹,在她白嫩的手上无比明显,月牙形的,刚好与大拇指指甲的大小对上,他拿起她另一只手看,没有红痕,“怎么弄的?” 她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要他不说,自己都没注意到,还挺疑惑,这个痕迹是在哪磕着了,怎么一片都是的,也没出血啊,“哦,想起来了。是在用针戳我眼皮时,我用指甲抠的。” 他低头看着这一片的点点痕迹,有很多个。指腹抚摸着凹痕,她这是痛到了什么样,才会这么掐自己。现在不当回事的口吻,可刚才却跟他撒娇说差点疼死。 见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正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就去伸手去拿了眼药水。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显得笨拙,一个简单的滴眼药水,就怕手碰到她的伤口,手指小心地撑开了她的眼,滴了两滴。闭上眼时眼药水溢到脸颊上,他用手给她擦去后,再滴了另一只眼。 “下次不要忍。”他说完就关了灯,再从地上捞了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经历了白天的大起大落,刚刚身体愉悦又疲惫后,她真困了。心中感到失望是真,可此时无法抗拒他的温存也是真。 渐被困意笼罩的她无法去想为何如此矛盾,也许只是贪恋他带给她的好睡眠。下意识在他怀中寻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听着他的呼吸声,安心地睡去。 人年纪越大,越有了胆小的迹象。她的身体一向很好,除了体检,几乎没去过医院。 他年轻时认为没什么不能割舍,除了不算高的底线,一切都可以为了目标而放弃。 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A离开酒店时,李子望都没有回来,便直接去了晚宴现场等他。 正与人借口说老板被堵在路上,再展开本城晚间交通问题进行探讨时,A就看到李子望从宴会厅门口处赶了过来,“嘿,正巧,他来了。” A拿了杯酒递给他,与他一同应酬着面前难缠的客户。当然,主要是他在认真听着对方讲,并给出回应。 A没有问他,怎么差点迟到。虽然依旧没有想起在哪见过建林集团的林总,但她搜索资料的能力颇强,去找了曾经查过的信息,便发现了老板与她毕业于同一所学校。 应当是故交。 她有八卦之心,但不多。 就算有过去,这两人也明显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一个已婚,一个黄金单身汉。 哪个黄金单身汉缺过女人?不花心都算是优点。过去偶尔拿出怀念时,才有滋味。 连续见人应酬,又一番觥筹交错后,A拉着老板躲到角落,假装有要事商量,其实是在喘口气。 “哪有下属逃避工作还要带上老板的。” “看你这个好脾气,都觉得累了,自然要带你来忙中偷闲。”A放下了酒杯,趁着没人注意,按摩着小腿肚,“今天签约,林建华没来。他去了美国,我打探了下,是他儿子的忌日。这件事瞒得很深,需要我再去查一下吗?” “不用,这是人家隐私。跟合作没关系,构不成潜在风险。”李子望看到她的动作,“早点回酒店吧。” “啊?你呢?” “我也一起回去。” “这算是老板主动开溜了吧。”A笑着看向他,“走,我到这时就先找了下侧门。” 宴会厅与酒店离得近,繁华地段,不如走回去来的方便。 每次出差都跟打仗一般行程匆忙,赶车,接连的会议,就算有小半天的空闲,也在为下一个行程作准备。拿这么多钱,就得付出这么多,A并没有什么抱怨。只是显得提前离开晚宴、暂无压力地散一段步的珍贵。 “对了,查找资料时,我发现林建华的那个儿子,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还挺可惜的。” “嗯。” 李子望没有惊讶,也没有要回应的意愿。 他知道,她的哥哥是个艺术家。学生时代,一次回国时,她没有直飞,先飞到了香港。没有告诉他,很久之后才提了一句,是去看他哥哥的展览。香港策展水平高,能被一些顶级画廊看中,就证明了其实力不俗。 她喜欢的电视剧,也是她哥哥喜欢的,说她哥哥还送给了她一只Sebastian的同款泰迪熊。 他们的感情很奇怪,平时几乎不传简讯,更不会视讯。 但想到她哥哥是艺术家,又不奇怪。艺术家总有那么点怪癖与游离于世俗之外,不能以常规思维衡量。 他还看过她哥哥的照片,长相非常英俊。如果美貌不分性别,她哥哥比她漂亮,甚至多了分阴柔。 看着老板没有要搭话的意思,A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太过好奇,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青年艺术家,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离去。她顺手多搜索了下,却不小心查到了人家的性向。 并不稀奇,她在国外读书更是司空见惯,没什么的。可能对于一个传统的商人家庭来说,无法接受吧。 “怎么不说话?” A向前走着,反问了句:“你呢?来出差一趟,有什么想说的。” 李子望想了想,“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那个不喜欢诉苦喊疼的女孩,也会在丈夫打电话来时,说一句痛死了,语气中还带了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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