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我已经被困在这个世界五年多了…… 我就像是史密斯家房子里的幽灵一样,孤零零地游荡,除了艾米谁都看不见我。 我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睡眠,每当他们熟睡时,我就瞬移在英美到处转悠。 自由女神像所在的小岛都被我逛烂了,大英博物馆里有多少瓷砖我都数过好几遍了。 我看着威廉从孩童步入青春期,艾米一点点长高长大。 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是不是和真实世界同步的。 希望不是。 这五年里,他们就像普通的美国人一样平凡地生活着,一点魔法的迹象都没有。 在之前的大部分世界里也是。 每次当史密斯夫人提到魔法时,青蛙脸就会强制终止世界并重开。 是他在创造世界的时候刻意把有关魔法的部分都删掉了吗? 我的思考被艾米的闹钟打断了。 她按掉了闹钟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我俯身在她的耳边大喊:“起床了!” 艾米用枕头蒙住头。 我碰不到她,只能一个劲地用声波冲击她的耳膜。 一番恶战后,艾米终于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盯着她洗漱完后,我跟在她的身后往厨房走。 刚下楼梯,就看见史密斯夫人和十五岁的威廉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 我和艾米不约而同地挑起了一根眉毛。 见鬼了他们怎么会坐在一起。 史密斯夫人脸上是难得的温柔,她平时对着威廉都是板着脸像是所有人都欠她八百万一样。 威廉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双手不停地擦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哭得很伤心。 怎么了,史密斯夫人终于要把他赶出去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艾米上前问道。 威廉捂着脸跑上了楼。 “亲爱的,威廉的父亲去世了。”史密斯夫人淡淡地说道。 她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悲伤。 只有冷漠。 我丢下艾米,跑上楼来到威廉身边。 少年坐在床上抽泣着,他拿过床头放着的和父亲的合照,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在相框上。 我拥抱了他。 虽然他感受不到。 在这几年里,我已经摸清了这个家里的所有dra。 威廉的父亲麦克和母亲萨拉在大学相恋,萨拉为了他毕业之后留在了美国,他们不久后就结婚了。 在萨拉怀着威廉的时候,麦克出轨了。 萨拉说,在知道他背叛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死了。 那颗爱着丈夫的心,也是爱着未出生的孩子的心。 她失去了爱威廉的能力。 威廉是在背叛与憎恨中出生的。 在威廉出生后的第一年里,萨拉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她几乎不能容忍和自己的新生儿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她离开了麦克,把威廉丢给了他,开始了独身生活。 两年后,她找到了第二任丈夫,又过了两年,她生下了艾米。 和威廉不同,艾米是在爱中诞生的。 萨拉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女儿,似乎完全不记得还有一个儿子。 麦克严格来说算不上一个多好的父亲。 他会在威廉的棒球比赛上和对手的家长打架,害得儿子的队伍被取消成绩;他会在威廉被请家长的时候,因为请不到假放校长的鸽子;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照顾威廉,无视儿子自己想要什么…… 但是麦克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会在威廉被欺负时替他出头,会带着威廉去野炊钓鱼,会在威廉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在威廉七岁的一个暑假,麦克像往常一样开了七个小时的车,把儿子送到他妈妈家里。 当初离婚时萨拉放弃了探视权,但是麦克还是每年暑假都会让威廉来母亲这里住一个星期。 史密斯先生热情接待了他们,他正巧当天要坐火车去自己的弟弟家,他很开心有孩子可以在家陪艾米玩了。 麦克对他友好地态度很满意,甚至同意离开的时候载他一程,把他送到车站。 小威廉抱着爸爸新给他买的乐高,站在门廊的台阶上和他道别。 那辆从威廉还是婴儿时就一直陪伴着他的那辆SUV走上了它最后的道路。 车祸中,史密斯先生失去了生命,麦克失去了双腿。 威廉再也没能和爸爸开七个小时的车回到他们的家。 他不得不留在妈妈的家里,和母亲以及同母异父的妹妹一起生活。 萨拉也无法摆脱自己厌恶的儿子。 一直到现在。 而昨天,在轮椅上的麦克终于坚持不住了,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我面前哭泣的男孩,失去了唯一一个会用生命爱他的人。 我站在他的面前,他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我只能默默地看着。 看着萨拉是怎样和威廉的祖父母吵架,想要丢下他,自己带着女儿回英国。 看着他怎样不舍地离开所有的朋友,和对他没有好脸色的母亲一起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看着他在英国,因为国籍和口音,被同学欺负嘲笑。 我只能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停地怂恿艾米,去和她的哥哥搞好关系。 可我带给艾米的影响,远远不及她母亲所带给她的。 艾米因为妈妈讨厌哥哥,而在家里对他颐指气使。 在我的不断劝说和威胁下,她也仅仅是转换成了无视威廉。 移居到英国后的一个月,艾米收到了霍格沃兹的通知书。 下了船后,我战战兢兢地陪她走进了礼堂。 “等一下。”艾米转头狐疑地盯着我,“为什么霍格沃兹的制服和你穿着的衣服是一样的,仙子小姐?” 我熟练地说出了那个我在她收到通知书后编排了无数次的谎:“因为我在来到你身边之前就知道你会踏入霍格沃兹,所以特地选了这样的形态出现在你面前。” 我提着一颗心看着她怀疑的眼神。 她上下打量着我,紧缩的眉头松开:“好吧。” 我陪着艾米度过了她大半的校园时光。 我见证了她成为十年来第一个进入斯莱特林的麻瓜种。 她用自己的才智和天赋让整个斯莱特林对她心服口服,甚至许多看不起麻瓜的纯血,提到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优秀。 我最爱艾米的一件事,就是她不会为自己的出身感到羞耻,她甚至很骄傲自己是出生在麻瓜家庭。 她会带一堆麻瓜世界的物品到学校使用,这让我嗅到了商机。 在我的怂恿下,我们开始了代购。 我们带来的不用一次次沾墨水的笔,定时响铃的钟,按一下就会发光的小棒子都广受好评。 我们带来的羽毛球甚至一度让魁地奇比赛的观众数量骤减。 很多麻瓜物品在霍格沃兹都会失灵,但我们总能找到那些擦边能用的东西。 我最爱的事情就是和艾米在被窝里开着手电筒一起数钱。 不过这场简单的创业在一个学期后就被人举报叫停了,艾米为此还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除了艾米以外,我另一半的时间都会去威廉的身边。 相比起他妹妹,威廉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 十五岁的孩子简直就是行走的魔鬼,他们会变着法地玩弄新来的外国学生。 威廉变得自闭而敏感,他没有朋友,闭门不出,而他的家人也并不关心他。 在母亲眼里,威廉全A的成绩单,比不上艾米随意挥一挥棍子。 在英国生活了三年后,威廉毅然决然地申请了美国的大学,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我和他一起离开了。 威廉如愿以偿地回到了美国,走进了心仪的医学院,然后发现——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他每天的作业几乎都要写到两点,每周都有测验,全天几乎满课,好几门课一学期有三四次期中考试,还有期末考试…… 在他埋头苦学的时候,我还是会到霍格沃兹去看看艾米。 毕竟她是唯一能看见我的人。 在艾米眼中我从未离开过她,但她对我经常隔三差五去看望威廉很是不满。 “他又看不见你,你为什么要总是去找他。”在我一次因为威廉生日而一整天没有出现后,艾米抱怨道。 “你到底是为了我来到这里,还是为了威廉?” 我还是用那个用了八年的话术敷衍她:“天机不可泄露。” 她习惯了所有事情都围着自己转,我可不想惯着她这臭毛病。 何况我本来就是来找青蛙脸的。 抱怨没有用,艾米很快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她找到了新的兴趣。 她迷上了黑魔法。 一晃又过了三年,艾米已经六年级了,威廉也进入了大三,开始在医院实习。 在真实世界中,这是我进入霍格沃兹的十一年前。 此时因为伏地魔,霍格沃兹所有人都视黑魔法为洪水猛兽。 除了斯莱特林的那几个家里有食死徒的纯血,和艾米。 她和那几位同学组了个小团体,一起研究黑魔法,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甚至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麻瓜魔头(Mule Lord)。 艾米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每天要么在埋头研究神秘的黑魔法,要么在找机会实施新学到的黑魔法。 我看着她一个魔咒凝固了她讨厌的教授的宠物的血液。 “如果被发现了,你会被关禁闭的。”我说。 “我从来不怕关禁闭。”艾米调皮地眨眨眼,“禁闭总是会有你陪我的,不是吗,仙子小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瞬移到了威廉的身边。 他正在实验室里给兔子推药。 白兔在他手里蹬着腿,随着药物进入体内,渐渐停止了挣扎。 真不愧是兄妹啊…… 我和艾米感慨着威廉学医的不容易。 艾米不爱听我提威廉,但还是一边看书,一边敷衍地搭腔。 “我跟在他的边上,学到了好多。”我捞起袖子,向她展示我的小臂,“我才知道,小臂上有两根骨头,这是你为什么可以旋转你的小臂的原因。” “两根骨头?”艾米伸出她的左手。 睡裙松垮的袖子耷拉下来,她洁白的小臂上,有一个醒目的黑色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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