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军训的最后一个下午，他们顺利完成了军训汇报表演。 “终于结束啦！”李俊硕如释重负的大喊。 “太好了！解放啦！”蓝文静站在操场上深呼一口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一阵凉风吹过，一股低落的情绪却突然涌上心头，“我怎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呢。” 郑筱筱也是一样的情绪，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到对它的情感，心里的不舍。 章宇杰和李俊硕两人此刻还依然在拉着孙教官说话不让他走。 郑筱筱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了一个独自坐在操场一边，两腿蜷缩，头埋在膝盖上，只能看到乌黑的头顶。 但是她认出来了，那是周子旭。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一层阴沉的乌云笼罩在周子旭身上。 从郑筱筱第一次见他，她就觉得，这人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耀眼的存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只不过跟郑筱筱预想之中他，还差那么一点。 郑筱筱越靠近他，就越是觉得这人活的好像不是很开心，整个人灰蒙蒙的，好像随时要下雨了一样，有层阴沉沉的云掩盖住了本应该更耀眼的光芒。 “军训结束了周子旭！终于不用再受魔鬼的训练了！” 周子旭听到声音，缓缓的抬起头来在，眼睛并没有适应这强烈的光照，视线模糊，朦胧中看到一个少女的身影，站在他正前方。 他有些恍惚。 郑筱筱走到他旁边坐下，抬头眯眼看着刺眼的太阳，问他：“你坐在这里不晒吗？” 周子旭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郑筱筱好像也没有想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这里真的有点晒，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一个阴凉舒服的坐着。哎，军训结束了，你不去跟孙教官打个招呼吗？他虽然有点凶，但是大家都还是很喜欢他，说实话，我也挺舍不得他的。” 她说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听到，想不想回答她，就好像只是为了来到他身边说话一样。 周子旭安静的听着她的每一句话，“你要换个凉快的地方坐着吗？”说完又否定自己， “好像也不用，坐在这能使我们的青春更热烈一点。” 湛蓝的天空被大片白云遮盖，却唯独躲着太阳，阳光更加炽热，蝉鸣声更加聒噪。 周子旭愣了两秒，突然轻笑一声，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依然肯定了她，“确实。” 郑筱筱看他笑，自己也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眉眼带笑。她看着周子旭，“周子旭，我发现，我在逗你笑这方面好像颇有天赋啊。” “你在逗我笑吗？” “没逗，但你还是笑了。” 周子旭收回笑意，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他开口说道：“你确实蛮有天赋的。”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郑筱筱听到了，这话他说的很认真，眼睛虽然没看她，但她看到了他坚定认真的眼神，像是在盯着某道高难度数学题。 郑筱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有些欣慰的看着周子旭，“没想到啊，你也会跟人开玩笑啊。” 周子旭表情微变，低下头去，郑筱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全当他害羞，于是转移话题，“去跟孙教官告个别去吗？” 周子旭目光垂在地面上，手里薅拽着操场上的假草，“不去了，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 “人总是要分开的。” 这是周子旭从奶奶离开他走后他明白的道理，那时候他身边只有奶奶一个人，可她还是离开他了，尽管这并不是她的意愿。 这句话他说的轻飘飘的，但郑筱筱却仿佛感受到了一片海浪，那是暗夜的海浪，孤独又忧郁，海风冷的刺骨，海浪却汹涌的热烈。 周子旭抬头看她，郑筱筱看着他的眼睛，恍惚片刻，然后像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人确实是要分开的，或许这样才让人们之间相遇变得更珍贵，在一起时好好珍惜，分开了就认真告别，这样才不会辜负每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而且，你要相信，会有人，永远不会跟你说再见的。” 郑筱筱像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这些类似于心理鸡汤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对于周子旭这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对于这个世界产生了悲观情绪的人来说，她只是希望他能知道，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还是有希望，有期待，有爱存在。 郑筱筱觉得，他是听进去她刚才说的话了的，因为她听见周子旭说，“走吧，去认真告个别。” 军训结束，他们的高中生活才算正式开始。 李军在他们军训期间，给他们重新排了座位，参照身高，入学成绩，以及男女混坐的方式，合理安排了座次表，贴在了黑板上。 周子旭在上学路上碰巧遇到了章宇杰，听章宇杰嘟囔了一路关于排座的事情，一直说希望自己旁边坐着个漂亮小姐姐，跟她一起进步学习，问周子旭有没有想要跟谁坐在一起。 周子旭敷衍地回了句没有，但脑子还是不受控的出现了昨天郑筱筱坐在他旁边对着他笑的那张脸。 到了教室，进门就看见讲台上一群人挤在一起，他停在门口并不想上前，想等着人散一散再去看自己的位置，正当他打算出去教室透透气的时候，他看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郑筱筱冲他招手。 郑筱筱坐在自己座位上收拾东西，一抬头就看到周子旭站在前门口，立刻喊他，“周子旭！快过来快过来！” 周子旭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过去了。他站在她对面，一句话不说，什么都不问，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郑筱筱看着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说：“周子旭同学，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同桌了，以后请多关照！”，郑筱筱朝他伸手，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 周子旭看了眼朝他伸过来的手，禁不住弯唇，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郑筱筱的手指。 自那天起，两人便开始了同桌情谊。 另一边。 “我靠！我和你坐在一起？？”李俊硕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座次表，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蓝文静。 蓝文静就更不乐意了，“跟我坐在一起委屈你了是吗？我还不想跟你坐在一起呢！” 两人你不情我不愿的坐在一起，两张桌子之间好像能隔着一个银河系，似乎在对比着谁更不情愿一点，最后却因为挡住了过道被迫还是要并在一起，谁也不理谁。 周子旭坐在座位上，拿出来第一节课要上的课本，认真翻看，余光看见坐在旁边的郑筱筱，也在低头认真的翻看着课本。 他能真切感觉到自己心底的庆幸和开心，像是捕猎者捕到了心爱的猎物一般，露出了一个餍足满意的笑容，只一瞬便收回，继而继续看着课本。 蓝文静和李俊硕两人一反往日吵闹的常态，一天了谁也没理谁。 周子旭和郑筱筱两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他们两人坐在靠墙的位置，郑筱筱坐在里面，他们的座位排的紧，郑筱筱想要出去接水上厕所时，就会拿手拍一拍他，让他起身。两人一天的交流内容也就这么点。 军训结束，正式上课是有晚自习的，晚自习进行到晚上十点钟。 下午的课结束后，郑筱筱和蓝文静两人从学校食堂吃完饭，慢慢地走回教室，蓝文静跟她吐槽，“真不知道李兔到底是怎么想的，把我和李俊硕放到一起，也不怕把教室炸了。” 郑筱筱忍不住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一直都有好吗？不过我俩今天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蓝文静吐槽完又向她表示了羡慕，“唉，还是你命好，跟我们周大帅哥坐在一起。”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周子旭长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还不会笑，好像也不怎么会说话。”表情突然变的带有些怜悯。 “……” 郑筱筱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周子旭正个名，“周子旭也没有那么难相处，他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传说中的周子旭是一个不苟言笑，整日皱着眉看起来十分的凶却又帅的离谱，学习巨好巨牛逼，迷妹无数，一天换八个女朋友的渣男。 传说总是夸张又离谱，好像这样才能显现出传说的主人公有多牛，不过再离谱，也总有人深信不疑。 “哪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自己悟吧。” “......” 晚自习三节课，大家基本都在完成这一天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只不过仅仅第一天而已，作业量不多学习任务也不重，所以教室里总有些细细碎碎的聊天声。 郑筱筱低头认真写着自己买的辅导资料，她们这种参加过夏令营的，第一单元的内容早就已经学完做完了，她今天跟着老师相当于复习了一遍，晚自习就在自学后面的内容。 她手里还在不停地翻阅着辅导资料，看的有些眼酸头疼，她把只有在上课写作业时才会带的仅有一百度的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然后缓慢睁开。 突然撇见在她旁边的周子旭桌子上放着的一本练习题，那是一套数学教辅材料，刚刚被揉过的眼睛对上了焦，看清了书上的内容。 三角函数。 三角函数？？？！！！ 郑筱筱刚才积攒的那一点困意瞬间云消雾散，她心里惊叹，三角函数？？那不是最后一章的内容吗？ 她自认为还算勤奋好学，前三章的内容她已经学完了，一本书总共也就五章，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啊，学霸不愧是学霸。 她不敢相信的盯着周子旭面前的书直摇头，周子旭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和动作，停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她。 “哥，你这是学到三角函数了？” 周子旭听到这一声哥，握着笔的手攥紧了一下，指腹发白，然后在鼻腔中轻轻嗯了一声。 \"牛啊！”郑筱筱忍不住夸赞，“真不愧是以中考全市第一的人，非我等闲杂人士能高攀的。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能跟您这样的大神坐在一块。” 周子旭忽略她这拍的一溜马屁，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资料，“你也不赖。” “跟您比差远了。” 周子旭不想再听她奉承，没再理她，继续算他那数学题。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打起精神，“向学霸看齐！努力学习！” “......” 放学铃响，蓝文静跟郑筱筱说了明天见就跑了，郑筱筱干什么事都一向不慌不忙的，慢吞吞的整理晚上打算回家继续学习的资料。 教室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李俊硕突然走过来喊，“旭哥，去不去网吧啊，你都好几天没跟我们出去了。” “不去。”冷漠无情，头都不抬。 周子旭收拾好书包，看向一旁的郑筱筱，“走吧，回家。” “啊？”郑筱筱一愣，“哦，好，走吧。”麻利的背上书包。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只留下李俊硕和章宇杰两个人，目送他们离开教室。 “哎，你说，旭哥最近不跟我们出来混是不是因为想和郑筱筱一起回家？”李俊硕的目光还在刚才两人身影消失的教室门口。 章宇杰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能，我跟旭哥认识多少年了，他我能不了解吗，他身边就没出现过女人，更别说为了女人了，行了行了，他不去咱们去，走了走了。”拉着李俊硕的书包就向门外走。 郑筱筱周子旭两人进入小区。 天色昏暗，照亮小区的除了万家灯火就只有几个矮小孤单，发着昏黄色光的路灯。 这个点小区里没什么人，他们又出来的晚，同校学生也基本都已经到家了。 “你晚上经常去网吧吗？”郑筱筱随口一问。 “没，偶而会去一次。”周子旭随口答。 “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学霸都不会去网吧那种地方呢。” “你以为我们这种学霸应该是什么样的？” 郑筱筱思考了一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你说的那应该叫书呆子。” “也是，你看起来可不像书呆子。” 周子旭停下脚步，看她，“我看起来像什么？” 郑筱筱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说，“像……玩弄别人感情，冷漠无情，伤了一堆少女心的…渣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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