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咒术高专迎来又一个与以往别无二的早晨。不可惜现在没有几位从者带着高专学生进行训练。
景冬耶穿梭于校内的楼宇之间, 他从学校祭库拿到一些资料和咒具,打算将先前的一些实验收尾,但是夜蛾正道不允许他带出高专。
理由是, 东西是偷偷给景冬耶的,要是他带出去东西弄出什问题,夜蛾正道没法总部交代。
于是景冬耶自然魔术工房和高专两头跑,大部时间待在高专里。
早课还没有开始, 虎杖悠仁和禅院真希是起得最早的, 老远见到就冲景冬耶打招呼。
虎杖悠仁的锻炼还没结束, 又蹦又跳的:“早呀景老师——今天也精神很好呢!”
禅院真希也点点头:“景老师早上好。”
景冬耶朝他们挥挥手, 但是没有应声——他至今仍然不承认自是老师。或许以后会,也可能不会,但总归不是现在。
“平的训练也不能拉下。最近可能会比较忙,你们要多注意。”景冬耶这嘱咐两个学生。
说的是一些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话, 与景冬耶以往的行事大相径庭。但是高专的学生对景冬耶没那熟悉,惊讶之余也没有什特别的反应。
如果熟悉景冬耶的人一能现他这些子就像是被点燃一, 冰川的雪融化,燃起熊熊烈火。
他依然是优雅而矜持的, 仿佛那个无声哭泣的夜晚根本不存在一般。
·····
一整天奔走在东京各个大源魔力节点做布置, 很快就入夜。
“好的明白, 京都高专经收到咒灵出逃的消息,东京这边可以开始行。”
景冬耶挂断电话,伸手触碰到宿舍门手的瞬间,就感应到自布下的结界被触。
触的人很聪明, 他没有破坏术式结构, 也没有启自防御和销毁装置,只是在术式的某几个节点附上另一层信号, 告诉结界的主人,这里有人先进来。
景冬耶最近一直待在高专,除研究,还有为距离大圣杯更近一点的意思。在经忙得几天没有回工房的情况下,来找他,又触结界,还直接闯进去不打招呼的人——似乎只有那一位人选。
轻轻叹一口气,扭手推门而入,入眼便是那位早早躺在床上的不速之客。
“是不是和你说,别乱的结界。”
在床上瘫很久的五条悟根本没这话当回事,他懒洋洋地说道:“哎呀可是很乖很谨慎的哦?一点没破坏你的术式结构呢!”
景冬耶心道,那是当然的,这个闯进魔术师工房的家伙,虽然没受伤但也因为破坏防御工事赔不少钱,总该长记性的。
“的意思是,你应该通知一声。你的每次闯入都会给带来一些困扰。”景冬耶眉头轻蹙。
就比如说上次吧,五条悟特级咒灵陀艮放进他的工房,他家的自人偶女仆——赛娅,居然没有展开自防卫,就五条悟放进去。
很难想象当时他的内心对五条悟经放下基本的防备。
床上的五条悟磨磨蹭蹭地翻个身,手边还拿着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小说,嘟嘟囔囔着:“什呀,冬耶不欢迎吗?”
不,当然欢迎。
不如说这点才令魔术师更加困扰。
他的内心在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欢欣雀跃。
“你找有什事?”魔术师歪头问道。
五条悟趴在床上晃悠晃悠双腿:“没事就不能找你?令人伤心啦冬耶!”
说着,猛地一跃将站在床边的景冬耶拽到床上来。魔术师熨烫笔挺的风衣在床上凌乱铺散开来,五条悟凑近贴贴,涌入鼻腔的是一阵炎炎夏闷热却舒缓的风,是徐徐的风尘。
“你怎变得和一忙。”
景冬耶狐疑:“一直都挺忙的——你是不是刚回来?还没洗澡?——你不会来宿舍是为蹭的自清洁魔术的吧?”
一语三折。魔术师早早就给自的床和被单加上自清洁魔术,不仅床上用品会清洁,坐上去之后人的一切衣物都会被清洁干净。
尽管魔术师自的衣服就带有这种功能,平时根本都用不到床。
可五条悟不一啊!
他来床上滚两圈,自的衣服不就干净吗!
五条悟大声嚷嚷以证明自的清白:“那是没有的事!明明冬耶自——也很脏嘛!”
说着,埋到对方的脖颈间蹭蹭。似乎这就可以将对方同流合污。
五条悟的头其实很软,但不知道为什,在某些时刻就是非常支棱。
就比如现在。
阵阵瘙痒从脖颈间传来,景冬耶下意识地头往后挪挪。魔术师生来娇嫩的肌肤甚至没怎经历阳光的打磨,被看似柔软却仿佛带刺的头弄得有些不舒服。
“你的头怎像个羽毛球一。”
五条悟:?
自从景冬耶给五条悟做眼镜之后,五条悟就再也没有带眼罩或者绷带头竖起来,他一时没反应来景冬耶说的羽毛球是个什东西。
“什羽毛球······好哇景冬耶!你居然!那个造型明明很帅气好不好!”
五条悟扑腾着坐起来,居高临下地控诉着景冬耶的诋毁。
但是这对景冬耶来说并没有什作用——魔术师确实是一种没有良心和羞耻心的生物。
景冬耶的目光停留在五条悟的脸上,男人俊美如俦的面容逆着月光,清朗的月辉为他打上一层充满神性的光辉,如玉的肌肤,苍穹的眼瞳更令人目眩神迷。
真漂亮。
即便看再多次,景冬耶也会在内心真心实意地感慨一句。此生漫长的岁月或许再难碰到如此珍宝。
“好吧,年轻人总是喜欢一些新潮的东西,会尝试着理解的。”
景冬耶语气毫无波澜地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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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是比五条悟大一些,如果算上被封印指、泡在如福尔马林一般的液体里不见天的那段时间的话。
没等五条悟反驳刚才的话,景冬耶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刚刚在看什?”
进门的时候五条悟手上就捧着一本看起来就像是轻小说的书,封面的画风让人熟悉——但是景冬耶不敢去猜。
相处久的五条悟一看到景冬耶的僵硬表情就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嘴巴噘得老高,转身去拿刚刚被他丢到床边的小说。
“这个封面很眼熟吧?没错,就是冬耶想的那哦~”
五条悟笑嘻嘻的,一副自赢的表情。
将手上的小说递出去,特别指着扉页上的“插画:エロマンガ”,情|色|漫|画,那是和泉纱雾的笔名。
景冬耶这下是真的惊讶。
他很清楚,和泉纱雾的记忆是自亲手施展的魔术,百之一百消除绝无可能再想起的可能。
当初景冬耶不明白,为什葛饰北斋想让和泉纱雾亲眼目睹宝具释放的场景。
既然经确会被删除记忆,看也是做无用功,不是吗?
然而阿荣是怎说的呢?
【“对于画工来说,某一瞬间的情绪和灵感就算被模糊、丢到意识之海的底层,也并不算丢失。”
“总有一天,它会以一种奇迹般的方式出现在画里。”】
景冬耶无法理解。
即便他师从创造科(巴鲁叶雷塔)也无法理解——或许这正是他不适合这门学科的原因。
赌那亿万之一的可能,赌那虚无缥缈的一瞬灵光乍现。
这近乎是奇迹般的概率。
然而——它就是意外地、奇妙地出现。
封面的插画与和泉纱雾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
封面上,远处是浩渺深邃却扭曲的星空,仿佛有不可名状的存在从宇宙尽头投下注视,阴暗而诡谲。点亮夜空的星河组成线条凌乱的漩涡,代替明月高悬。
广袤的天之下,是宽阔的地与无垠的海。海的岸边,守夜人点亮灯塔,高耸的灯塔顶端,午夜的钟声敲响。似有泼天巨浪从海天一线之处涌来,他们咆哮着怒吼着,张牙舞爪,整座城市在它的面前都显得异地渺小。
巨浪之下,城市的身前,勇者高高举起他的剑。
虽有巨浪滔天,山崩地裂,吾亦往矣。
“真是······不可思议。”
景冬耶由衷地出感慨。这几乎是如同奇迹般的作画——对于和泉纱雾来说。
写实派最终画出现实中不可能存在之物,明明彻底遗忘圣杯战争有关的一切,却依然用笔描绘出外神的不可名状、宝具的恢弘壮丽。
那细腻的线条笔触,凄美却壮阔的场景构造,像极当初葛饰北斋的指点。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景冬耶想这说。
可它确确实实就生。
“厉害吧~エロマンガ老师可是现在的激推画手!要不是只画插画,一怂恿画连载漫画然后买个十本八本~”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炫耀自的曾经约稿子的画师,据说两个人现在还有联系,不仅因为两个人曾经接触,还因为五条悟的钞能力。
“你不是现在还在找约稿吗?涩图什的。”
景冬耶这话一出,兴致勃勃地不停叭叭的五条悟顿时一噎,被扼住命运的后颈肉似的,僵硬地转眼珠子看景冬耶。
见魔术师本人对“涩图”两个字没有任何的非之想,五条悟觉得十不甘心。
“那可是涩图诶!!”五条猫猫抬高音调。
“激人心!热血沸腾的涩图!你怎还像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一!”
景冬耶疑惑地上下打量他几眼:“你上次好像也是这说的,但是每次的心跳血压都正常得不得。”
五条悟一副你这就不懂的表情:“那怎会一,肯会背着冬耶偷偷涩涩。”
景冬耶:······?
“这是什······需要知道的事情吗?”
魔术师紫色的眼睛里充满干净纯真的懵懂无知,就算是情|色,对他而言也只是人类为繁衍产生的行为罢。
无关羞耻与欲念。
五条悟看着那双眼睛,就说不出话来。一些贪、嗔、痴、恨、爱、恶、欲,在这双眼睛下全部显露出丑恶的身形。
这总觉得才是那个恶人呢。
“你这家伙啊······”五条悟长叹一声,转而又换个话题继续激情洋溢起来,“今天看到斯卡哈还在给惠惠上课诶!真的好敬业啊!不愧是最古最强teacher!”
(正灵子化在伏黑惠身边的斯卡哈:阿嚏!)
“如果认真想做什就会认真到底——所以你为什要转移刚刚的话题。”
景冬耶先是附和一下五条悟,但随即又强行提起刚刚的话题:“经知道你在搞涩涩。”
五条悟脊背一挺,震声道:“没有!”
景冬耶:“不,你有。你刚说。”
五条悟:“没有!”
“你有。”
“没!······景冬耶你玩呢?”
“并没有。”景冬耶微笑着摇头,“只是单纯觉得好奇。”
“人类的繁衍|交|配行为并没有什不能说出口的吧?确实挺好奇那个小姑娘到底都画些什,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给看。”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也没关系。不······你的反应还挺新奇。”景冬耶从床上坐起来,理理衣角问五条悟,“好想还没有给你拉曲子,你想吗?”
五条悟一时没反应来快速转换的话题:“······什?”
景冬耶从自的行李箱里面掏出来一中提琴:“稍微会一点,你想吗?”
“怎突然开始拉琴。”五条悟嘴上问着,身体却在床上开始挪起来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因为以前没有机会啊。”大概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景冬耶说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生的事情:“你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去的工房时生的事吗?”
五条悟仔细回忆一下:“那个想救自重病的女朋友的弹钢琴的小家伙?”
“是他。”景冬耶点头,“他想救的那个女孩,手术经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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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可是你亲自出马哦?怎会失败。”五条悟表现出对景冬耶的充信任。
景冬耶对此并没有多说些什:“然后那个孩子,他想邀请去他们的演奏会。”
“答应······或许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们能一起去。”
五条悟显然很高兴:“那当然好呀?”
他歪着头用眼神示意景冬耶,所以你是为这个要拉琴给?
景冬耶经给琴做好保养,琴弓上的松香里还掺杂金粉,能够让音质更加圆润、温暖、明亮。
“想,如果可以的话,能和你一起去。”他抬手将琴架在肩膀上,“突然又意识到,会拉琴却没有拉给你,就想邀请你去别人的演奏会。”
五条悟突然笑得很开心:“冬耶想让的第一场演奏会是你的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景冬耶最近的情绪总是不稳,“总之会得不多,单纯觉得这会让你高兴。”
“这一首曲子是《云雀》。”①
说着,左手便摁住琴弦。
曲子的旋律悠扬婉转,仿佛视野一下子就飞入云端,像只云雀,挣扎着朝天空祈祷。
拉琴时的景冬耶睫毛低垂,眼底仿佛有无尽的思绪。
他的琴艺是梅尔文·威因兹教的,那个韦伯的好朋友和大债主。虽然技艺算不上多出色,但巴瑟梅罗的“熟练”就经能胜大多数人。
思绪似乎回到伦敦。
耳边似乎还能回响起时钟塔各个学科激昂高昂的辩声,空气中充斥着古老而厚重的建筑气息,大英帝国的图书馆书架齿轮幽幽地转……
那是他的归宿,又不是归宿。
却是他必要回到的地方。
不单单是为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天体科,不单单是为现代魔术科的埃尔梅罗教室,更不单单是为骄傲的冠位魔术师苍崎橙子。
一曲毕。
“会离开。”他这平静地说着。
但他确确实实,又在这里,许下一个,可能要花费长一点点时间实现的,诺言。
“可是会回来的。”
想结束这场旅途,想的灵魂冒险终结,想的身体得到安息。
“所以你就不要讨厌罗马尼,他真的是的同事。”
景冬耶一边说着,紫水晶般的眼眸蓄着浅浅笑意:“他都给告状。拉曲子给你,你会高兴一些吗。”
五条悟确实很高兴,但是当意识到景冬耶为什给他拉琴,他就算是高兴也要装成不高兴。
“什啊那家伙······居然给你告状。”五条悟嘟嘟囔囔,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
······
那天在食堂,五条悟看到景冬耶和罗马尼一起吃草莓蛋糕,景冬耶在屏幕这头,罗马尼在那头。
五条悟脑子里立马想起来当时景冬耶说自为什会喜欢草莓蛋糕。
对于甜品没有什特别的爱好,就是因为有个人喜欢吃,所以才会经常吃。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罗马尼。
五条悟不喜欢这群景冬耶以前的同事,等景冬耶吃完饭后他就单独找上罗马尼。
“你们要什时候才走?”
说实话,休假很难得没错,但其实迦勒底一行人也很想走。大家都是心系人力存续的人。不想要他们立刻就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影响这个世界成为特异点的因素很多,但最要紧的或许还是羂索。人理奠基还未完成,藤丸立香和玛修明白真正的战争还未来临,所以他们没法离开。
不对于五条悟的态度,罗马尼表示有些其他话要说。
于是在五条悟单独找上他的时候,罗马尼当面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知道你爱他。”
“······”五条悟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眼罩被拉下来,苍蓝的眸子盯着那位在屏幕后面的医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
蓝色屏幕里的医生轻笑,端起自的茶杯抿一口:“这种事你自最清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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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景冬耶。眼前这个橙色头的家伙说他爱景冬耶。
但是这怎可能呢?他只不是想尝试着去玷污那张纯白的纸、将不知世事的精灵引入人间、让高高在上的神明坠落红尘。
那只不是扭曲的欲和念,根本谈不上爱······吧?
不。
“哈、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忽然大笑的起来。肆意张狂的笑容透着一股骨子里的癫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柔顺的白凌乱地随着主人的笑声颤抖,清澈的苍蓝之瞳里似乎的污浊的产生、和摄人心魂的扭曲。
“啊······你说的没错。”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
那是爱是欲、是痴是狂。
没错,五条悟心里想。当然知道的。
五条悟是爱景冬耶的,这毫无疑问。
--但是啊——咒术师哪里配拥有爱情?
“用爱来形容的话,稍稍有些玷污‘爱’呢。”
“不是两个人相互纠缠,彼此谁也不能放谁罢~”
“给他引路、给他方,将他纯白玷污又重塑他的目标——而他给陪伴、给依靠,他将生命中的污浊擦去又将的压力担。”
“们是无比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存在——是将他黑暗划破的光,他是维系理智的锚点。们彼此依靠,他将与一同走期待的终点。”
“他属于。”
“们将余生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