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烨然过来打招呼时,姜晚已经准备要走了。刚看完田箐揪池子时衣角还没被洁癖别扭鬼的狐狸甩开,她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 司烨然陪姑姑来的,姑姑让他在月老祠诚心拜拜,求个好姻缘。 这不,就把姜晚给求来了。 司烨然声音藏不住的欢喜:“姜小姐是来赴我的约?” 姜晚的扇子唰地张开,挡在两人中间,隔出些距离来。 “不是。” “没关系。”司烨然的手伸进上衣口袋,有些犹豫,抿着唇。 姜晚的鬼眼还未闭合,眼神上下打量着司烨然,停在了他衣服口袋里紧握盒子的那只手。盒子外表很精致,里头是一条金项链,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样式很好看。 “我之前可能太过冒昧了”,司烨然深呼吸,将手里的盒子拿出来,背在身后,“我,我其实想说……” “我喜欢你。” 像一颗石子落入深井,只有咕嘟一声,没有其他的回应。 那声咕嘟好像是命运之锤,在挂满姻缘线的树下,将他拦在了红线之外。 明明周围的气氛满是欢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憧憬幸福,可他却觉得周身困在寒洞里,不自觉地想哆嗦。 “司医生。” 姜晚轻呵出的字眼敲破一面镜子,将他下陷的梦境打碎,拉回现实。 “你对我产生的好感,不一定是真的。” “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 “没关系,我再重复一次。我对司医生并没有其他心思,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还有,司医生还是保持些社交距离比较好,我家狐狸会吃醋。” 司烨然离开月老祠的时候还是懵的,脑子里反复重播着姜晚的话。 月合仙翁摸着白花胡子,伸长拐杖去戳司烨然的腰,对方条件反射地往边上一缩。 “小子,忘了吧,缘强求不得。” 说罢,在司烨然还未反应过来以前先用拐杖在他额间轻轻一点,消除了最后一点阴缘。 姜晚不太适应前院过浓的人气,躲回了后院。 小仙童早将后院收拾妥帖了,将月老珍藏许久的好酒都摆了出来,一杯杯给姜晚斟酒。 歪枣树上一条祈愿签在风里飘成虚影,泛着暗淡的光,和姜晚手里扇子的挂坠遥相呼应着。 姜晚有些愣,是哥哥? 她伸手去抓那条祈愿签,却捞了个空,低头再看时,手里扇子的挂坠也毫无光泽,死物一般,沉在扇子下。 姜晚失落地低头,又灌了口酒。 池子时穿过人海走来,远远就看见她在后院喝酒。 小姑娘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脸颊两团粉红棉花糖,眼底氤氲的水汽,嘴角下撇,不满地将扇子在桌子上敲敲,催促小仙童快点倒酒。 池子时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注视着前方,欣赏一幅天然画作般专注。 小仙童一坛坛酒往院里搬,姜晚一杯续着一杯,毫无节制地往嘴里送酒。 等她灌完两坛又吵着要续酒时,池子时的神才从画里醒来。长腿几步就迈到了姜晚身边,单手将醉得七扭八歪的姜晚扶正,等固定好人之后再去夺她手里的酒杯。 小姑娘高举着酒杯左右躲着他的手,不高兴起来就着晃着的手张嘴就咬。 池子时哪还记得自己还在吃醋生气,吃痛地倒吸口气,皱着眉头,改去捏姜晚的脸:“你这小酒鬼还咬人。” “倒酒。” 姜晚手伸得老长,扇子往桌上一拍,荡起好浓一片阴气。 小仙童抖着身子,搬着酒坛往前,又被池子时微眯起的凌厉眼神吓退了半步。 一边是喊着倒满的夺命阎罗,一边是看起来杀人不眨眼的仙君。 小仙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中一抖,酒坛掉落在地上,裂开好多道缝。 “仙君赎罪,小的再取一坛来。” 说着,脚下溜得飞快。 池子时冷哼一声,其他小仙童也忙找了借口开溜,不过一眨眼,院里就空了。 姜晚靠着池子时的身上,还喃喃着要酒。 池子时摆正她的身子,双手捧着她红涨的脸蛋,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 他有些生气地喊她的名字:“姜晚。” 姜晚眨巴了两下眼睛,抿着嘴唇思考了好一会,认出了是谁,原本还在笑的眼立刻就冷下去,扁扁嘴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还伸手将他往外推远了些,推不开就用手撑着他,迫使他离自己远一点。 “姜晚。”池子时的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刚才和司烨然那么亲近,看见他就要推开? “臭。” 小姑娘眉头快拧成死结了,脸上写满了嫌弃,甚至还用一只手在鼻尖不断扇着。 池子时愣了一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有些杂,是不太好闻。 “香水味,臭。” 田箐的味道,臭。 刚才的嫌弃此刻又像是在撒娇,姜晚抵着他胸口的掌心往回收,看见他又往前贴近,忙用指头抵住。 池子时放低些声音,哄着她:“好,臭,我们回去换衣服。” 姜晚歪着脑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红绳,气鼓鼓地质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池子时愣了几秒,回忆起来。 这线好像是他刚才在姜晚和司烨然站着的那块树枝上扯下来的。 “我……” “说,看上了哪只狐狸,我去拔了她的毛,给鬼帝做围脖。” 姜晚醉的话都黏在一起,池子时勉强能听清几个字眼。 拔毛做围脖。 他还不知道阎罗竟然这么霸道。 “哪有别的狐狸,只有你。”池子时叹了口气,将她散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渣男,骗子,本殿见多了,你老实交代。” 姜晚努力让自己稳住身子,手里的扇子裹满了阴郁地府的气息,一个横扫出去,院里就多了道焦黑的痕迹。 轰隆一声,一道响雷划破天空,照亮了月老祠的上空。 绚丽的烟花在响雷下炸开,散成漫天繁星。 “没有人能逃过本殿的审判,你,最好别试图欺骗本殿。” 姜晚说着,还打了个酒嗝,难受地吐了吐舌头。 池子时看着折了的歪枣树还冒着黑气,有些头疼。 还好打中的不是姻缘树,不然可就闯大祸了。 池子时腾空手,抓取来一件外袍,将姜晚两手往里一塞,包裹严实。 小姑娘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精心打扮好的发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她鼓着气,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喊热。 “不要乱动,我带你回家。” 家? 听到这个词,姜晚莫名地就安静下来,乖巧地看着他,在他弯下腰时张开手臂。 回家。 池子时用法术给月老留了张字条后就带姜晚瞬移回了家。 一楼黑着,没有点灯。 仙侍感知到主人回来的动静出现客厅,看见被白袍子裹紧的阎罗和她脸上的潮红时猛地倒吸一口气,很快又在池子时压迫感极强的注视下收回了目光。 “殿下,俞家上香请阎罗,又差了人来,在门口。” 池子时回答得干脆:“不见,有事明日再说。” 仙侍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补充道:“俞家老太太病了,听起来很紧急,而且那个小道士也来了。” 池子时怀里的人动了下,嘴巴砸吧着,又安静地缩着。 “让他们等着,有事明日再说。” 他们在客厅中间,离大门口也没多远,池子时的声音很大,足够传到外面站着的人的耳里。 等在外头着急等回复的俞家管家有些手足无措,老太太疼得实在厉害,送医院里查不出结果,照着周开成的话来找姜晚,在风里站了快有一个钟头了,结果就等来这回复,实在叫他难以回去交代。 “您好,我们家老夫人年纪大了,病得有些急,很严重,求您救救她吧。” 池子时安抚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的小情绪,黑着脸道:“我说了,有事明天再说。” “死不了。死了,我去地府给你捞回来。” 俞家管家有些愣,想再多说什么,被仙侍急匆匆打断了。 仙侍:“抱歉,大师今日身体抱恙,您就回吧,有事明日再来。” 莫尧张着脑袋往屋里瞧:“抱恙?姐姐怎么了,姐姐没事吧?” 仙侍一个脑袋两个大,伸手拦住莫尧,咬着牙微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 “可老夫人……”管家依旧不肯离开。 “我们家大人说了,就算出了事,他也会去地府给你捞回来的。” 仙侍有些尴尬地重复了一遍。 阎罗喊你等着,这魂就丢不了,没她老人家的许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收。 管家木讷地点点头,和莫尧回去回话了。 仙侍关了门,抬头看向黑着灯的二楼,不由打了个寒颤。 差点,他的命也没了。 池子时将姜晚小心放回床上。 小姑娘着了床满意地打了圈滚,裹在身上的衣袍就敞开了,露出里头的上下装套裙。 月老的酒都是入肚清甜,酒过三巡后这酒劲才会上来,小酌畅快,多饮伤身,醉个百八十天都是说不准的事。 此时酒劲上来,拱得姜晚全身热烘烘的,一个劲要去掀衣服。 池子时打个水的功夫,她就将衣服脱了踹在地上,整个人裹在凉被里头。 说她怕热,又好像更怕冷。 “姜晚。” 池子时有些头疼地将衣服捡起来放进脏衣篓里,拧了一条湿毛巾,有些无法下手。 “起来擦个身子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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