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志明本想亲自出来送,可老太太本事得很,他刚迈开步子就装样捂着肚子叫喊起来,俞志明不得不去照看她。 管家一路送到小区外头,嘴里一个劲替主家说着抱歉的话。 姜晚也没理会,瞧着路边刚给的士司机付完款向他们打招呼的半瞎子,快步走上去,一阵风似的钻进了的士。 半瞎子:哎? 莫尧抱着他鼓鼓囊囊的包裹也挤上后座,朝着还站在马路边上的半瞎子招着手:“张师父走呀。” 半瞎子说柳如云算是他半个兄弟,教莫尧就算是替兄弟照看徒弟了,所以让莫尧也别天天一口一个张大仙的叫,直接叫张师父得了。 也不是想吃这个便宜,主要莫尧老在姜晚跟前张大仙张大仙的喊,喊得他心里发虚,每每一喊都不自主要去看姜晚的脸色。 再说,柳如云那斯刚出名,就嚷着要闭关,喝人一口拜师茶到头来啥也没教,任他自由生长,忒不道义了。柳如云的事也算是他的事,他也算得上是莫尧的半个师伯,所以,替他教教徒弟算是理所应当吧。 半瞎子才从副驾驶位出来不到半分钟又钻了回去,副驾驶位的坐垫都还热着。 司机和他大眼对小眼,两人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司机看着打着火的车子没憋住问了句去哪。 半瞎子蹭了蹭鼻头,转头问姜晚的意思。 姜晚眯着眼靠在后座上养神:“市场。” 司机迷惑地皱起眉,这么笼统? R市这么大,说得是哪个市场,具体又是要卖哪些东西的市场? 半瞎子会意,这说的是家具百货市场,赶忙给司机大哥指了一家R市最大的家具市场。 之前在道观只是暂住,随时准备搬走,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城隍庙里待着,所以姜晚也没添置什么东西,将就着就住了些日子。 可新家不同,还有半个月才笔试,几乎每天都是在家里背书看笔记的,不得置办些称心入眼的玩意。 虽说池子时还配有仙侍,要些什么东西交代下去就成,可这不是个摸鱼放松的好机会么,她可不想这么早回去对着高如小山丘的书堆愣神。 池子时不在,好在还有莫尧和半瞎子两人帮忙拎东西,她只管在前头逛,看上了什么指头点点就行,半瞎子两根指头夹着周开成先前给的那张银行卡付款。 “我瞧着俞志明的茶具不错,要不也买一套,狐狸下次会客时还能用上。” “这个毯子如何,毛绒的,不如狐狸毛好摸,也还行。” “这灯瞧着也不错,可以放书房里。” …… 莫尧的手上已经拎满了小物件,大的都已经留了地址让店家送上门了:“这些都是要放在池大哥房子里的吗?” 半瞎子可一点不敢多问,只管付款填地址,现下狠狠瞪了莫尧一眼。 莫尧不解地冲他眨巴眼。 姜晚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好像是有些多了。 “那就先这样吧。” 半瞎子又狠狠瞪了莫尧一眼。 他遇见阎罗殿下到现在从没见过眼里会闪光的她,从前每日都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仙狐大人出现后情况是好转了些,可还是阴晴不定的,难捉摸。 这样好的心情可是从没见过的。 难得殿下心情好,莫尧这没带脑子的直男就会坏事。 姜晚往前接着走,再穿过市场中心最热闹的摆摊就能出市场了。 手心底扇子突然显出一条挂坠来,挂坠的一颗珠子亮着,温热的触感轻灼着姜晚冰凉的手心。 是魂息! 姜晚捏着珠子快步往前面走,穿过两个小食摊,珠子的光亮越来越微弱,前面的人潮涌动着,买卖东西的人穿梭其中,每张脸都在姜晚的脑子里飞快闪过。 不是,都不是。 姜晚突然快步走,给莫尧和半瞎子吓了一大跳,也赶忙跟上去。 两人挤出来,就看见姜晚往人群里追着一个背影。 莫尧有些不敢认,指着前面闪过的那个男子背影,结结巴巴道:“那个人……” 池子时不知何时出现的,站在莫尧身后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莫尧低声喃喃着:“像是我师父。” 他昨日才见过师父,和那个人的背影可以说是几乎一模一样。 池子时在心里回忆着,小道士的师父是……柳如云? 半瞎子也惊诧着:“柳如云!” 他听说柳如云好像出关了,还没来得及去见呢,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儿。 可阎罗大人追着柳如云的背影做什么? 半瞎子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瞧。 柳如云的名号在R城比半瞎子响亮得多,那可是传奇一样的人物,若不是他闭关了,求访的人怕是能将青阳观的门槛都踏平咯。 那男子似乎也听见了声音,停下步子转过身来,那张脸果真有七分像。 可那超然的气质和眼底清澈温暖的光亮明显的告诉他们,那人不是柳如云。 柳如云素来是蹙着眉头,眼底解不开的结,沉郁得像阴天的乌云。 人头攒动起来,男人下一刻就消失在原地。 姜晚捏着坠饰急切地四处张望着。 微光一点点弱下去,直至完全没了光亮。 姜晚的眉眼也一起耷拉下去,没了精神。 池子时长腿一迈,三步并两步揽住姜晚下坠的身子。 声音有些着急地喊她:“姜晚。” 人群的最后,田箐看着将姜晚公主抱离开的池子时剁了剁脚,手里屏幕上亮着添加好友的二维码的页面渐暗下去。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都喜欢姜晚,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过没关系,她手里有池子时想要的东西,他会主动来找她的。 池子时也顾不得去车库提车,抱着姜晚一个瞬移术就回了家。 仙侍看着匆匆赶回来的战神有些愣神,不是刚出去找古籍了吗? 不过,看那气压低得有够呛的状况,还是不问比较好。 池子时招了两个仙医来轮番给姜晚瞧病,两个仙医面面相觑,没人敢吭一声。 豺狼一样的战神盯着他们,仿佛他们答不好,下一刻就要拔出长戟戳穿他们似的。 “哑巴了,到底怎么了?” 仙医被吓得差点跌跪下去,互相搀扶着让对方撑住身子:“阎罗殿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加上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他们初时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大病,晕过去这事连药都用不着开,可瞧池子时这吃人架势,这答案说出来都怕他觉得他们是庸医,在敷衍人。 池子时眼底的怒气往回收了些,将仙医晾在一旁自顾自给姜晚擦汗去了。 仙医哪敢动,更别说悄悄退下了,生怕战神要喊他们时找不着人,提着长戟来取他们性命。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池子时发话,话音还未落,仙医就已经提着东西滚得远远的,残影都没留下。 姜晚最近确实太累了,考编的那根弦从初审最后几天一直绷着到现在还没松懈,熬了几个通宵批阅签子,连觉都没好好补过就又开始忙着背史书。 虽说嘴里喊着天书看不进去,可坐下背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眼粘在书里,连饭都凉了也不肯先吃。 池子时摸了摸她有些杂乱的发,叹了口气。 早上仲奉仙君的那些话又一次在他脑子里响起来。 “天帝竟要阎罗以身为引,将地下那只怪物重新封印上。” “大阁说封印快撑不住了,三界最近好些动乱都是因为地下那只怪物封印松动导致的,阎罗回地府的事不能再拖了。” “鬼帝还问办事处为什么让阎罗过初审。” “地府好像有新阎罗顶上了,不知道鬼帝到底是几个意思,看上去和天帝是一伙的,都在说天命阎罗什么的。” …… 池子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股脑的信息抛出来叫他的思绪乱了套。 天帝当初是怎么说动他来规劝阎罗的来着,若是地府少了阎罗三界就会陷入混沌,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少了个阎罗自然会有新阎罗顶上,三界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混沌了呢,就算是少了天帝也不会因此混沌啊。 牺牲一个女孩的自由、性命去封印凶兽,还是一件无法估量成功概率的事,他们是如何高高在上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而他,还成了那群人的帮凶。 仲奉仙君还没来得及给他说完全,就被急召传唤走了。 他心里跟明镜一样,什么急事,不过就是那群人防着仲奉给他报信罢了,这把戏他好像见识好多次了。 和从前诓他出兵讨伐妖魔两族时一个路数。 姜晚一觉昏睡到第二天早上,是被池子时温柔叫醒的。 不过是睡了一觉,她觉得池子时的态度和教学方法都变了。 同样的一个历史事件今天听起来好像格外顺耳生动,就连语气都温柔了。 姜晚伸手掐了仙侍的胳膊,仙侍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叫出声。 是真的。 这一觉睡昏了头? 还是池子时被人换了芯? 姜晚没对昨天市场里的事做解释,池子时心里有个疑问却憋着不知道该怎么问。 虽然都憋着心事,可今日这知识点倒是记了挺多。 末了,池子时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给她递了碗消暑的酸梅汤。 “会过的,一定会。” 姜晚扁扁嘴,觉得他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是哪里都奇怪。 他好像对自己能不能考上仙编更上心了,上心的程度就像是他自己要考仙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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