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下催您赶紧选夫郎,若是上次送来的画像里没有合心的,过两日再给您送批新的来。” 曾典捂着耳朵装没听见,黎光站在几步远的位置看着她,只要曾典的手稍微挪开一点,她就继续重复刚才的话。 曾典被烦得受不了,敷衍地摆手:“知道了,我得空就选。你先转告贤君,叫他别再送新的来。” 至于什么时候得空,可就说不定了,反正眼下先敷衍过去。 二人交谈的声音传了出去,生闷气的凝儿隐隐听到画像二字,心一紧,赶紧将挪动身子,将耳朵贴到门板上。 黎光已经跟曾典混熟,对自家殿下的脾性颇为了解,一听便知是在敷衍自己,按她的性子本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这回却不同。 曾典看不出凝儿的心思,但不代表旁人看不出。 黎光是真心盼着曾典好,这家中该有人帮着打理了,不然凝儿只会越来越过分,最后闹出笑话来给曾典抹黑。 “您莫再糊弄贤君了,属下瞧着君下这回是来真的,反正画像上的公子都是经过挑选的,哪个都错不了,您抽点功夫就能看个遍。”黎光侧身:“正好现在无事,属下让人将画都拿来。” 凝儿咬了咬唇,在心里骂了黎光多管闲事。 他呼出一口闷气,着急地推门进去,张口就怼黎光:“黎侍卫好狠毒的心,殿下正受着伤呢,你怎敢逼迫殿下做事,又不是你娶亲,你急什么!” 手心虽痛,但并非凝儿语气描述得那么严重。 黎光也是好心,曾典不想因为自己的小性子害身边人闹矛盾,于是举起手给她们看,又开口安抚道:“这伤没那么严重,你俩别为我吵架,不就是看个画像嘛,明早起来就看,黎侍卫记得提醒我。” 此话一出,黎光当然开心,板着的脸换上轻松的神色,她立刻应声,生怕晚回一刻曾典又会改变主意。 反观凝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知道缘由的黎光不点破,所以曾典压根儿没看出异常,还推着凝儿回院子,叫对方为自己上药。 曾典无意识地牵动凝儿的心,一会儿让人伤感,一会儿又用亲昵的动作叫他春心荡漾。 收拾干净手上的伤,伺候的人都被摒退,曾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安静的氛围总会让人胡思乱想,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因为过度疲惫勉强入睡。 却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被叫醒。 “殿下,德湘小姐来找您。”凝儿轻轻推曾典的胳膊。 曾典拽着被子盖过脑袋,哼唧两声不肯起床,身子困倦得发沉。 凝儿拉开曾典挡着头的被子:“您还去看看吧,等人走了再补个回笼觉。德湘小姐一大早过来,万一有什么急事找您呢?” 听到急事两字,曾典涣散的精神聚拢了部分,虽没完全清醒,却也足够支撑她从床上坐起,耷拉着脑袋交由小厮帮忙洗漱更衣,又宛如游魂一般,飘去见陈德湘。 陈德湘红着眼眶望向曾典,人尚未进屋,她先跑出去抱住了对方。 这一下将曾典撞清醒了,两手拍着陈德湘的背,声音因晨起而变得沙哑:“怎么了?有事你就说,别吓唬我。” “殿下,我替陈家上下谢谢您。” “谢我什么?” 陈德湘心生愧疚,昨夜听到传闻说沈家起火,起因是沈家男眷不肯被捕,遂拿火把伤人而造成的惨剧,还有传言说曾典为此受了伤。 说来都是怪她娘疏忽,错入了五皇女的圈套,才连累贤君要出手帮五皇女见陛下,更害得曾典如此。 从陈德湘断断续续的话里,曾典捋出事情经过,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御花园母女相见的背后别有目的。 曾典拍开陈德湘摸她的手:“别看了,我没事儿。” 陈德湘反手抓住曾典的手腕,上面包着纱布:“这还叫没事!殿下宽厚,您和贤君的恩情……” 曾典打断陈德湘的抒情:“这是我没看清路自己摔的,外面传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八成是五皇女泼的脏水,传出来败坏沈家人名声。” “当真?殿下不是在安慰我?”陈德湘脸颊的肉鼓起,清澈的眼睛藏不住情绪。 原身与陈德湘在宫中陪伴彼此近十年,深厚的情谊让继承了身体的曾典也受到了影响。 用开玩笑的口吻逗人道:“你一大早来就是为了这?要不我拆开给你看看伤口,看是磕破的还是烧伤的。” 陈德湘摇摇脑袋,没吃早饭的肚子配合地发出悠长的鸣叫。 曾典跟着声音锤了她一拳:“你纯粹来蹭吃的吧,凝儿,叫人摆饭。” 陈德湘依旧是憨厚的笑,配合老实的气质,她更像那个被两边夹击,连觉都睡不够的人。 真正睡眠不足的曾典气得牙痒痒,也有对五皇女利用自己造谣沈家的怨气,反正这顿饭不能让陈德湘白吃。 正好有件麻烦事,对方能帮上忙。 曾典要黎光抱来画像,她对各家公子是一问三不知,完全不了解。 相比之下,陈德湘总归会知道的多一些。 既然逃不掉逼婚,那就找个乖巧顺眼的好让她的耳根子清净下来。 黎光拿来画筒,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画像。 只是这画里的人各有各的丑法,看来看去都没一个顺眼的。 陈德湘抓耳挠腮,想了半天都没能憋出一个夸人的词,连原本听过的美谈也都说不出口,京中公子都长这样吗?她认识其中几位的姐姐妹妹,也没谁长得如此奇形怪状啊。 曾典也罕见地沉默了,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为贤君亲生,住的当真是皇女府嘛,外面大街上随便抓两个路人都能比画上的人好看三分。 “你小心些,叫什么名字?怎么笨手笨脚的。”凝儿在前,身后跟了一长串提着食盒的小厮,他正训斥其中一个岁数小的,一转头忽地看到黎光手里的画。 喉结滚动,凝儿吞咽了口口水,不再搭理小厮,转而凑到曾典身边,打着倒茶的幌子试探地问:“怎么看上画了,殿下可有心仪的人选?” 说着,他偷瞄了一眼画,熟悉的丑男图让凝儿松了一口气,没枉费他花出的大笔银子。 皇女府的家事有很大一部分归凝儿协理,画刚来时,曾典未碰,倒是凝儿忍不住好奇悄悄看了。 看后第二天凝儿就找来画师仿制,要求做到神似形不似,依稀能辨认出特征,但得丑到让人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 现在看来确实达到了效果,曾典抬手捂住额头,叫黎光住手。 凝儿垂着脸露出笑意,紧接着就看到曾典从未展开的画中随便抽了一个,扔到黎光怀里。 “不看了,就这个。” 陈德湘好奇地招手,让黎光打开瞧瞧是谁。 画上的男子身形柔弱,瓜子脸,丹凤眼,端庄大方的神态配着夸张的囧字眉和大黑痣,将美好的意境全都打破。 右侧留白处写了他的名字:左相幼孙范逸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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