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出家门，曾旗舒逛得忘了时辰，直到听见前面放烟花，才猛地意识到该去酒楼赴宴了。 妙姐姐约他见面，但武康王和刘侧君都嫌曾旗舒这门婚事丢人，不许他婚前再跟沈妙如接触，要曾旗舒老老实实地待到成亲。 曾旗舒侧头，看了看跟上的曾丽裕，他咬了下唇，琢磨着如何甩开五妹。 虽说酒楼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丽裕性子老实，若是告诉实情，对方定不会答应。 况且妙姐姐也说了，有私密话想同他讲，那就更不能带旁人过去了。 曾丽裕站定在曾旗舒身侧，跟众人一样抬头看烟花。 而曾旗舒半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他悄悄打量四周，原计划着直接偷跑离开，但是才转半个身子，就被曾丽裕叫住了。 难得能从繁重的课业和混乱的家事中抽离出来，眉目间带了轻松的笑意，曾丽裕笑吟吟地叮嘱道：“四哥去哪？这儿人多，你离我近些，千万别走散了。” 曾旗舒僵硬地回头，不得不站回到原处。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离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 曾旗舒攥紧帕子，遮在袖子里的手将轻薄的布料拧得扭曲。 他实在没耐心再等下去了，想出个借口就急忙地说出来：“我肚子不舒服。” 开了个头，后续的话更加顺畅。 曾旗舒捂住肚子，表情夸张，着急将丽裕打发走：“我要如厕，你自己去找她们吧，等下结束，我便直接去马车里等人了。” 曾丽裕收回目光，将注意挪到曾旗舒身上，提议说：“前面就有间酒楼，去那儿借个方便吧，我等着你。” “不用。”曾旗舒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拒绝，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般表现未免太过明显，于是又找补两句：“我自己带人进去，你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我不想耽误你玩乐，愿意等就在街上等着吧，你随便逛一逛，我出来后自会去寻你的。” 还补上一句：“只是我吃坏了肚子，估摸要多待一会儿。” 曾丽裕应下，她送曾旗舒进到酒楼，留了两个小厮陪伴，自己则带丫环在西丰大街里边等边逛。 见丽裕出了门，曾旗舒紧接着又要支走两个小厮。 打从上次被武康王教训后，曾旗舒就信不着身边的人了。 若是被撞见跟妙姐姐见面，指不定又会被告到母亲那里……曾旗舒随口说些东西，要这二人分开去买。 小厮们支支吾吾不肯离开：“我们不在，谁伺候您呀，要不咱等会儿再去买，或者……” 话未说完，曾旗舒恶狠狠地瞪向二人，指着鼻子，压低声音骂道：“少说废话，叫你们去就去，仔细别被丽裕瞧见，若是害得我受唠叨，你们就等着挨罚吧！凝儿是什么下场，你们只会比他更惨！” 想起失踪的凝儿，两个小厮瞬间哑声，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出了酒楼。 出去后，还要做贼似地搜寻着曾丽裕的身影，若是被五小姐瞧见了，可真就里外不是人了，既要被四公子教训，又要被旁的主子斥责做事不力。 身边终于没了碍事的人，曾旗舒立刻调转方向，奔着一楼后面的雅间而去。 酒楼正中搭了台子唱戏，大堂坐满客人。 沈妙如订的雅间在后头，说是单独的房间，其实也只是围上三面，另一面用屏风做门，半遮不遮的。过往的人稍稍侧头，就能将里面看得清楚。 曾旗舒进到雅间时，沈妙如还在西丰大街的街口跟人打架。 收到丫环的暗示，知道曾旗舒已经落座，沈妙如越发地兴奋，挑衅的话语更是接连不断地往外冒。 “混玩意，姥姥今儿个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沈妙如一拳撞到另一个女子脸上，对方穿着粗布衣裳，是在街边摆摊的小贩。 方才被沈妙如撞翻了摊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态闹大，随后互殴起来，谁都不肯让步。 沈妙如一身花拳绣腿，打人毫无章法，全都奔着脑袋揍，只要看着严重就能达到她的目的。 跟她对打的人是个练家子，收了沈妙如的钱，就变成了外地口音的普通摊贩。 卖的货物才七八种，自己都叫不全名字，等了一晚上，就等着这一场打架的戏码。 这位托儿下手有轻重，那沈妙如的脸虽瞧着青青紫紫的，有些瘆人，但全是轻伤。 打来打去，连半个血点子都没冒出来。 正是热闹的时候，在最繁华的街道口，过往的人将注意从烟花中脱离出来，更多地转向了沈妙如的打架闹事。 有人认出其中一方是沈妙如，高喊一声她的名字。 登时半条街的人都往此处聚拢，围得水泄不通。 赶来的曾广因站在人堆前，看了这场假打，嘴边的笑憋不住露了出来。 沈妙如在外广交友人，如今看热闹的人里就有一群损友，起高调子往她们身上砸银子。 欠欠地喊道：“大姐使劲儿打，打坏了沈妙如，大家伙帮你出医药费……诶呦~照着嘴打呀，从那没把门的嘴里薅下来两颗大牙！” 沈妙如抽空呸了对方一口，大家登时笑成一团，起哄的声音整条街都能听见。 赶在变得更加拥堵前，曾广因带着慧柔挤了出来，二人往酒楼赶去。 她原不想带慧柔过来，看夜色暗下，就提出各回各家。 可慧柔还在气头上，气曾广因拿魏贤公主威胁他闭嘴，于是故意找茬，不肯放曾广因自由。 曾广因甩不掉人，不得不捎带着慧柔一道看戏。 沈妙如为曾广因订了隔壁的雅间，她们急匆匆进去。 倒霉见的，一进门，偏偏跟楼梯上的五皇女对上眼。 围观沈妙如被打已经耽误了时间，曾广因也不想受五皇女的气，再耽误了正事儿。 她天天盼着，才盼到这天到来，怎奈何变数如此之多。 曾广因垂下眼皮，打算当做没看见五皇女，她领着慧柔越走越快，无须伙计引路，自己奔着后面的雅间而去。 可她那眼高于顶的五皇姨居然追了上来。 曾广因烦躁地叹气，略过了预订的雅间，转而往另一侧绕，借着复杂的布局来甩开五皇女。 她们脚步飞快，路过雅间时未曾往旁边瞄上一眼，并没注意到隔壁坐着的就是曾旗舒。 曾广因没少来此处，对结构熟悉得很，绕了酒楼大半圈，又兜到前头。 在大堂没看到五皇女，也未听到什么大动静。 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曾广因带着慧柔，再次从大门口重新进到酒楼后方。 订好的雅间在边角位置，一路走近，周围越发地安静。 急促的喘息骤然传入耳中，伴着桌椅摇动的声响，和男人含糊的呜呜声。 走在前头的曾广因顿住脚步，尴尬地侧头，去看慧柔。 慧柔不通人事，听了也没察觉到异常，依旧表情烦躁，对曾广因胡乱兜圈子的行为很是不满。 他看到雅间上的门牌，绕过曾广因直接走了进去。 “县主！”曾广因想拦都来不及，联想到沈妙如的性格，能叫她来看的怎么会是普通的戏。 只是没想到这么尴尬，她竟带了慧柔过来。 另一侧走来位衣着富贵的女子，对方高大壮硕，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外表仪态带了丝痞气，半点不似养尊处优的姑娘小姐。 听到隐约的欢声，女子脸色一变，目光落到屏风外放置的小桌上，本该由她端进去的茶具已经被用过。 女子急忙加快脚步走过去，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女男的声音在耳后密集地响起，慧柔被吵得烦了，才坐到位子上，又起身出来。 直接一脚踹翻隔壁的屏风，张嘴就要骂人，却被里面荒/淫的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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