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安静,曾典尴尬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五皇女曾敬心中憋气,不给旁人面子,连太女和九皇女的玩笑都要开。 性情温和的太女也觉得曾敬有些胡闹,在臣子面前丢了皇家脸面:“五皇女醉了,扶她回去休息。” 曾敬不乐意了,叫你一声太女还真把自己当做下一任皇帝了,也就是占着生得早和嫡出的便宜,不然以母皇疼爱自己的程度,现在坐在太女之位的人定是她曾敬。 平时开玩笑挖苦你的时候,你都老实忍着,今儿元怀悯当了刑部尚书,还连带你的腰板子一块硬了? “一个玩笑罢了,大姐何必认真。”五皇女故意怪声怪气地说道:“是臣的不是,让太女殿下不开心了,臣有罪。” 太女看向皇帝,见对方没有训斥曾敬的意思,虽然早就猜到了,但难免升起些微的失落。 轻叹一声,太女没再搭理曾敬。 太女多说一句话会被多少人追着咬上去,而九皇女不是。 虽然九皇女受宠程度不及五皇女,但她的生父万贵君比之生下五皇女的德君却是荣宠不断。 二人年龄相近,也算是各有优势,浑起来就互相恶心对方。 九皇女曾数开口打断曾敬得意的笑,也用曾敬的那一套来阴阳怪气:“五姐可真会攀附人,同样是开玩笑,却只跟太女殿下道歉,我这做妹妹的就只有受欺负的份了。” “你!” 两位皇女视线相对,登时火花四溅,谁也不让谁。 皇帝终于肯出面平息事态了,然而还是没有训斥五皇女,而是生硬地打断对话,将众人的注意转到旁人身上。 正好曾典和曾叙坐在五皇女身后,曾典刚又说过话,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想想两个孩子也十六七了,皇帝犯了给女儿安排官位的瘾,非要将十二个女儿都拔起来才能收手。 “十一十二也不小了,该出宫做事了。” 皇帝的思绪转了一圈,最终选定地方:“十一去户部,先做个六品主事,至于十二……就去刑部吧。” 另十位皇女神情各异,有人恼怒有人平静,更有人用着打探的目光观察这两个平日不起眼的皇妹。 谁成想,曾叙、曾典出来吃顿饭,把她们的闲散日子给吃没了。 不过也好,曾典用功读书就是为了以后有个差事,能护住哥哥和自己。 现在不用熬着继续读书,直接被皇帝分配工作,也算是一步到位了。 但贤君对分给曾典的官职不大满意,主要是有广安侯做上司,而五皇女瞄着元怀悯,以后事情肯定少不了,谁能保证不会把曾典牵连进去。 “进了刑部,少说多学,里面你最年轻,别叫人利用了,在宫外有什么事情就去陈府找外祖母和姑母们……” 同样的话不知说了多少回,从曾典得了官位起就没停过,不说曾典,身边服侍的宫侍们也能倒背如流了。 皇帝做事风风火火,她自己年少即位,虽然吃尽了苦头,但确实学到不少,早年大燕政治清明、百姓富足安居。 所以现在巴不得把皇女们都赶出皇宫,让她们也早点成长起来。 皇帝差人加班加点修整好空置的府邸,曾典提前有了自己的皇女府,一应仆役都已置办妥当,无需她操心,在宫中又待了十几日,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日子。 宫里的生活让曾典觉得压抑,因此离开时她显得格外轻松,反而平日更成熟的曾叙舍不得良君和太后。 少年人性子里爱自由,初被放出宫来,第一次敞开了看京城的景色,曾叙很快就将不舍抛之脑后,二人从城东逛到城北,什么都想多看两眼。 曾典陪曾叙去巧芽茶楼用过午膳后,二人方才分开,曾典没去皇女府,先去了武康王府看望哥哥。 自打曾闻舒病好,贤君就不纵着曾典随便出宫了,算下来又是半个月没见面,不知哥哥的病是不是好利索了,以后住在宫外,她们兄妹就能经常见面了。 曾典兴冲冲前往武康王府,曾闻舒被关禁闭,不许出院子,不过武康王没拦着曾典去枕霞院见曾闻舒。 枕霞院经历了大起又大落,前些日子还热闹非凡,院里的小厮人人得了赏赐,结果现在清冷到风吹树叶没人扫。 田礼公把半个院子的小厮都打得下不来床,剩下的一半化身成为田礼公的眼线,时刻监督汇报曾闻舒的动向。 渐渐地,曾闻舒变得不愿出房门,整日整日地窝在屋内,也不跟小厮们说话,醒来就去做针线活,扎得手指上都是印子。 他进步飞快,从未接触过针线的人如今勉强能达到原身八分之一的水平,要知道原身可是绣工一绝,曾闻舒的进步不可谓不大。 成品有花有草有动物,唯独没有武康王要他绣的鸳鸯,曾闻舒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个什么劲,明明之前觉得广安侯是个好人值得托付终身,也不厌恶对方的四个孩子,但自打他那天去了广安侯府,发现王礼公将自己装扮成傅永颐的模样后,曾闻舒这心里就横了一根刺。 总想着广安侯救他会不会是因为他的长相,曾闻舒既不甘又委屈,更担心广安侯会怎么看他。 一个恬不知耻的男人?也是,打扮成别人亡夫的模样去道谢,任谁看都会觉得恶心吧。 越是这么想,曾闻舒的心结缠得越紧。 因着曾闻舒的不配合,武康王又一次冷落王君,刘侧君复宠成功,曾旗舒成日昂着脑袋打枕霞院外面走过,想要炫耀给曾闻舒看,但每每看到装嫁妆的库房都会给自己弄一肚子的气受。 武康王虽然处罚曾闻舒,却没完全死心,送到枕霞院的好东西并未收回去。 曾旗舒今天又来了,准时在午膳后过来扰人清梦。 枕霞院外有个小亭子,被挂上了纱幔,铺上了软垫,装饰得舒服又漂亮。 小厮将曾旗舒的琴放到桌上,一群人忙前忙后伺候曾旗舒,凝儿代替生病的小厮,给曾旗舒斟茶摆点心。 没看到曾闻舒出房门,曾旗舒攒的挖苦人的话无处可使,憋得他胸口发闷。 曾旗舒攥着桌角,嘭地用力拍了一掌,桌面被震得一抖,凝儿倒的茶水不小心溅出来几滴,崩到了曾旗舒的手背上。 曾旗舒柳眉倒竖,找到由头开始发泄,将挖苦的话都用到了凝儿身上。 一句接一句,每次以为要结束了,曾旗舒又会重新起话头,不说到自己气消是不会罢休的。 凝儿不是脸皮薄或者没挨过主子骂的人,但备不住曾旗舒专挑人痛处打击,原本照搬骂曾闻舒的话,又被他临场发挥,加了些关于凝儿的词。 “没娘要的东西,这么点活都干不好,要不是我爹可怜你,你现在还在大街上要饭吃呢。” 凝儿出身羽州的一个小村庄,十来岁时生母失踪,父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邻里口舌是非多,父子俩搬到京城找活计,然而父亲被一场风寒带走了性命,卖身葬父的凝儿被路过的刘侧君看到,买了回来。 因此凝儿最怕被人提到母父,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低人一头。 “王府几时养狗了?叫得这么刻薄,送给要饭的人家也不愿意要。” 带着稚气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曾旗舒。 众人向着声源看去,看清了来人,纷纷低着身子给对方行礼。 曾典瞥了眼跪在地上颤抖的凝儿,手中的扇子摇得更快了。 放眼放去,一群人跟自己差不多大,怎么就有人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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