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要是您儿子还活着该多好啊。” 容可青由衷发出感叹。 “可惜没有如果。他死了,他死在江家,可怜他直到死我都没有见上一面……” 说到这些时,苗子凤已经悲伤至极,再也流不出眼泪来。 这些年,她眼泪流的太多。 长夜无眠,她夜夜都是和泪水相伴。 活的越久,疼痛越重。 “那时候,我一年只能见上鸿祯一次,我每次都劝他忍耐,忍耐。我以为熬过了苦难,或许能迎来幸福日子,但是我错了。” “我低估了江家的吃人本性。我儿子二十岁那一年,江氏母子终于伸出黑手,也就是江宏声悍妻和他长子江元,终于向我儿子江鸿祯下手了。” “下……下手?” 容可青惊出一身冷汗,结巴着问。 她简直不相信江家会发生这种事。 “是,他们毒杀了我儿子!” 说到这里,苗子凤砰地一声站起来,从衣服架子上猛地抽出一把剑,刺向地面! 砰,剑尖在地面上爆出一簇火星。 容可青吓的噗嗵一声,跌倒在地。 手中笔也掉在了地上,她已经完全记录不下去了。 这,这么说来,江家还有血案? “难道,难道,江宏声和他母亲,就任由他悍妻胡作非为?” 容可青犹似不信,便结结巴巴颤抖着问。 “他们沉默,视同许可,那年秋天一个雨夜,鸿祯死在江家,后来听熟人讲,他走时全身乌黑显然是中毒症状,但江家草草将鸿祯下葬,甚至都没有通知我!”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认为是江家害死了鸿祯,他们一家就是凶手,可惜我一直没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苗子凤说到这一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虚脱了一般。 那原本美丽的容颜上,迅速老去,仿佛一下子便沧桑了二十岁。 美人虽然迟暮,但终究是老了。 容可青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扶着苗子凤,道: “江家太不是人了,居然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江鸿祯虽然是您儿子,但不也是他们江氏血脉?亏他们能下的了黑手!” 容可青终于缓上一口气,愤愤不平道。 “唉,都是一场孽缘害的。早几年我痛不欲生,一直想着找江家复仇,但随着江宏声作古,竟然这种心境就渐渐淡了。今天若不是你提及,我还以为自己就带着这种仇恨,终老一生了。” 苗子凤叹了口气,从长袍之中摸出一支烟点着,轻轻吸了一口。 在空中吐出一个极为好看烟圈,她的双眸之中,渐渐黯淡。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几年岁月了。 “去吧,如果你能借此打击到江家,也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气。虽然这口气也并不值钱,但有聊胜于无吧。” 苗子凤抬起一只素手,并没有看容可青,只是向着她摆了摆手。 她在赶她走。 “恩恩,我知道,前辈,我知道,我一定办妥这件事,我要让江家付出代价。怪不得江枫亭这么坏,原来他老子娘就不是个好东西!” 容可青从恐惧中渐渐醒悟过来,不由有点窃喜。 她确信,她挖到好料了。 有关江家的丑闻。 江家祖上早年圈养戏子,有私生子。 虽然这样说对苗子凤有点不尊重,但那个年代,即便是梨园魁首,依旧是称作戏子的。 江家祖上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江家竟然还犯有血案,说白了,江枫亭父亲江元,极有可能手上染有人血。 也就是说,如果江鸿祯是江宏声女人毒死的,那江枫亭父亲一定也参与过其中! 也就是说,在江家,至少有两到三个人,参与了杀死江鸿祯这个案子。 玛雅,容可青越想头越大。 她匆匆拾了纸和笔,匆匆和苗子凤道别,然后张荒失措离开了栖凤院。 从栖凤院出来,她惊魂未定之中回头想再看一眼这个小院,啪嗒一声,院子已经重新上锁! 苗子凤真是来去无声啊,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跟在她身后到的院门口。 容可青来通顺巷时八点一刻,此刻已经接近十点了。 通顺巷内,一些落魄中年男子越来越多,污秽灯光之下,他们菜色脸上全是肮脏向往。 下流眼眸之内,比死人的晦暗微光,强不了多少。 容可青迈开腿一阵急跑,提着一口气迅速狂奔出了通顺巷。 她上了自家车子,才稍稍解除了恐惧,然后,坐在车子上愣神。 现在,她握有足够能让江家扫尽颜面的磅东西。 只要她撒出去,江家肯定会受到與论冲击。 就如同前不久江枫亭将容氏家族推到风口浪尖一般。 如果不是侄子容轩死而复生,恐怕容府到现在都缓不过这口气。 也就是说,大哥极有可能因了容景悔婚这一事,外界责骂声中而受到重创。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江家了吗? 容可青思前想后,有点犹豫着,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爆出这个重料。 她想等。 “无论如何,先回家再说。” 主意打定,容可青便发动车子,离开通顺巷附近,驱车匆匆回到了容府。 容府竟然静悄悄的。 崔伯也不在大门口,容府大门上只有一个值班保安,容可青很容易便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她竟然碰到容景。 “容景?你吓死我了!” 见容景从黑暗中走出来,容可青吓了一跳,出声斥道。 容景笑嘻嘻的,样子有点吊儿郎当。 “家姑,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江枫亭不要你了,我被江曼云补了一刀。” 容可青啐了一口。 “江枫亭不要我?笑话,他求我都来不及。” 容可青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容景不大信,不屑道: “咱家谁不知道家姑暗恋江枫亭,但是那家伙理过你吗,他但凡对你有点意思,昨天也不会带着那些狗打上门来了。” 见容景提到昨天那些事,容可青也有点心烦,便连声道: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扯了,这么晚了让你爹看到,又该骂人了。” 容可青说着,避开容景便溜进了容家大厅。 大厅之内,只亮着一盏微灯。 她不敢发出声音,生恐惊动到大哥容柏修和叶夕蕾。 这两个人,眼下她都不想见。 好在容柏修这几天劳心劳力,已经在书房早早睡下了,并没有出来。 容可青蹑足正要上楼,没想到叶夕蕾鬼魅魍影一般,从楼梯侧面出来了。 叶夕蕾看到容可青,向她招了招手。 这次能找到苗子凤,全凭叶夕蕾给出的主意,提供的地址,所以容可青尽管有点不愿意,但不得不停下来。 “太晚了大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容可青低声推托。 她并不想和叶夕蕾深谈。 叶夕蕾无奈走近容可青一点,道: “还等明天?明天一早,江家和楚家就要联姻,八点之前砀城早报肯定会放出这一重磅消息,你不着急?” 叶夕蕾有点惊讶。 “ 我当然着急。问题是……” 容可青面有难色。 “难道你没找到凤老板?前几天听人说她还活着呢。” “找,找是找到了,但凤老板也没告诉我什么重磅信息。” 容可青决定对叶夕蕾撒谎。 她知道叶夕蕾是一个狠人,如果让叶夕蕾知道这些丑闻,她一定不会手软。 叶夕蕾一定会全盘将这些消息撒出去,掀起轩然大波。 但她眼下还不能。 她要考虑的太多太多了。 “我就知道你办不成大事。”闻言叶夕蕾不屑睨了一眼家姑,转身走了。 容可青长出一口气,赶紧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她还存在着最后一丝奢望,那便是,万一如果江家和楚家不打算联姻呢? 那她爆出江家丑闻,不等于是绝了自己后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江家一时半会查不出谁在作害他们江家,但终有一天,江枫亭会知道,是她容可青干的。 到那时,她就完全没有回头路了。 也就是说,江枫亭更不可能要她了。 而她也更不可能再踏入江家大门,做江家媳妇。 容可青匆匆冼了把脸,然后躺在床上想心事。 她还在等。 她想等江枫亭先出手,然后再强迫自己寒心,然后再爆出江家丑闻。 况且她不像江枫亭,江枫亭做惯了坏事,做坏事如同喝凉水一般,她只是做这么一件事,就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了。 挣扎,挣扎。 她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枫弟,你,睡了吗?” 容可青犹豫再三,还是给江枫亭发了一个信息。 砰! 信息给打回来了。 看来是江枫亭又把她拉黑了。 “哼,小子,你有多无情,就有多招黑。等着吧,看你们这些人怎么收场!” 容可青不由暗暗骂道。 叮叮叮! 时针在匆匆走着,此刻,容可青竟然睡意全无。 她甚至有一点兴奋。 她不能睡过去,她在等砀城早报新闻。 只要江枫亭将江家和楚家联姻一事一公布,她就火速爆料自己手中掌握的爆款信息。 虽然会比江枫亭爆的通告可能迟了一点点,但其传播速度,她相信一定是惊人的! 十一点,十二点! 一点! 容可青后来累的不行,竟然给睡着了。 两点钟,一通电话将她炸醒了,一看,原来是叶夕蕾深夜打来的。 “家姑,亏你还能睡得着,你看看,江枫亭要和楚欣欣佳隅天成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嫁给他了!” 说完,叶夕蕾狂笑数声,砰地挂断了电话。 “滚!老娘要你管!” 容可青骂了几声,便点开砀城新闻频道,果然,频道上一行五寸大红字,张扬无比地向世人宣告: 江枫亭、楚欣欣,决定从即日起,莅结秦晋之好! 接着,又是副告: 我们江家和楚家世代交好,祖辈一直友好往来,彼此了解,两家儿女皆是人中龙凤,才峻灵杰,又兼门当户对,我们两家人品,财富,善举,都是旗鼓相当,皆是引领砀城朝流之士,对楚家小女儿,我江枫亭倾慕已久,今我们江楚两家能够联姻,必将是虎添龙翼,凤增彩桥! …… 后面还说了什么,容可青已经看不清了。 轰! 她大脑瞬间缺氧,眼泪涌上来,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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