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自从有了这个小生命,就像吃了颗定心丸,起起伏伏的心绪终于宁静下来了。 现在抛开了一切纷扰和牵挂,就围着这一个核心,聚散都是他。 云丹准备把房子给卖了,因为她需要钱。 因为是学区房,挂出去很快就有人来问价了。爸爸刚在这里去世,对方压了价格,云丹不想耽误太长时间,很爽快就拍板成交了。 她不想再住在这个老房子里,这样太容易触景生悲了,现在没有了爸爸的安慰和化解,一个人很容易就陷入悲伤的回忆里。她不想再这样沉陷,她要为了孩子跳出来。 所以她想,卖了房子,爸爸也不会怪罪于她的,爸爸说让她过得开心。 云丹把梅林苑的房子里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然后把沈立买给他的首饰,还有那枚戒指,以及其他礼物一一还回了保险柜。 柜子里还放着他的衣物和用品,看见了,各种往事涌上心头,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云丹不敢久留,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临出门,忍不住又回望了一下,又是一个空荡荡的家。 到了楼下,看见橱窗里,梅林苑的房子居然挂在在售栏里。 云丹想想也好,终于有了不再为这流泪的决心。 自己家房子月底就要交房,云丹将钢琴、书籍一些可用的东西就留给了李叔叔家。自己就带了相册和衣物,其他的就只做了个口头告别仪式。 云丹把爸爸的灵位收了起来放到了公寓楼里。想着爸爸真是有先见之明,为自己还置办了这么个小窝。 因为这些隐情不想太多人知道,孩子,房子,生病还有准备不辞而别的事情,除了罗林和江雪,其他人云丹都没有讲,保密做得非常到位。 因为她知道,他们几个人离沈立太近了,总有破绽露出来的风险。 她现在只想风平浪静迎接自己的孩子,然后尽力去顾全孩子的一生。 沈立蜜月回来,早上小张开车送他去上班。 沈立打电话给晋阳。 “喂,我回来了。” “嗯!” “上午要不来公司商量下装修的事情?” “我上午有事,没空。下午吧!” “下午我要出去。” “那你随便!” “我说,你这什么态度?” “沈总,你要我什么态度?” “行行行,你牛,你爱来不来!” 说着,气鼓鼓地挂了电话。 前面小张悠悠地说了句,“今天丹姐父亲祭日,他们要去陵园祭拜。” “哪个丹姐?” “我还认识第二个丹姐吗?” 沈立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小张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满五七。” 沈立一下子瘫了下来,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月时间,云丹爸爸年纪不大居然会离世,关键还是在她这么艰难的时候。 连忙打电话给晋阳,让他们在陵园门口等等他。 然后让小张车开到陵园去。 到了陵园门口,晋阳微微,张帆安琪,李林和他女朋友已经在那等着了。 沈立神情凝重地下了车,他们还在等齐鸣和云丹。 一会高夏的车开了过来,齐鸣下了车跑过来。 齐鸣气喘吁吁地说:“云丹公寓里也没人啊!真是急死了。” 沈立连忙问:“家里也没有吗?” 齐鸣这才看见原来沈立也在,立马两眼放光,怒目而视。 “哟,我当是谁呢!我说今天怎么找不到云丹呢,原来是你个扫帚星出现了。” 高夏和微微连忙拦着她别吵起来。 沈立继续问:“家里你们找过了吗?” 微微回他:“早上我们就是从那路过过来的,去了才知道她把房子卖掉了,已经搬家走了。” 沈立听了,颓废地后退了两步。他难以置信,她爸刚走,就这么轻易地卖了房子?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要不我们先上去吧,要是有事的拜完就走,没事的就留一留,等等看。”晋阳提议。 到了墓地一看,云丹父母坟前都已经烧过纸钱了,还冒着丝丝烟火。 “看来云丹已经来过了。肯定是她已经来过了。”齐鸣说。 “这么早,也只能是她。”微微说。 “可她干嘛躲着我们呀?”张帆问。 “哼!这还用问吗?”齐鸣没好气地看了眼沈立。 沈立眼角渗出了泪水,心想,她这是知道我回来躲着我了? 想想自己前面也绝情地躲着她,心里开始痛悔。 大家拜祭完,就沈立还呆呆地蹲在一旁,不肯离开。 “你们先走吧,我想再待一会!”沈立有气无力地说。 “那小张,你在这等着他吧!我们就先走了。”晋阳招呼小张。 小张打了个“OK”的手势。 一行人下山,沈立独坐在墓前,泪水模糊了双眼视线。 “您说让我们都好好的,可是您怎么能先撒手不管了呢?” “当初您说让我别给她联系我的机会,我现在后悔了,她这一个人怎么熬啊?” 当初沈立和云爸都担心云丹会做傻事,可是没想到反过来是把她爸折腾没了。 这么好的爸爸,就这么没了,沈立想想都心痛。 “老大,我们回去吧!这天看起来有大雨啊。”小张催他。 他抬眼看着陵园,乌云压山而来,风卷着烧尽的纸灰四面八方乱窜,满目的悲凉。 积压已久的思念奔涌而来,沈立悲痛地喊了声:“云丹,你在哪啊?” 但是只有回声,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云丹此时已经在赶往常县的路上了。他们三人早早来了陵园,祭拜完就启程了。 云丹并不知道沈立回来了,她现在也已经不再关注他在哪了。主要是想既然要隐居这么长时间,那就走得隐蔽一点。 沈立来到云丹老房子前,发现正在装修,房子已经被整的面目全非。他看了都忍不住落泪,他不知道云丹是怎么会舍得卖掉这个房子的。 他又去了她的公寓楼,按了密码,提示错误,云丹已经改了密码了。这种被拒绝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失落。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梅林苑也已经被自己卖出去了。他冲动地卖掉梅林苑这套房子,就是不想再留丁点回忆。他现在懊悔自己当初这么决然地与她断绝。 沈立回了办公室,找出自己的旧手机,充电开机,里面全是云丹的信息或是帮云丹找他的信息。 云丹的信息每天都有,最后一条就是婚礼那天的。 看到那张婚礼现场亲吻的照片,沈立震惊了。 原来婚礼那天她离自己这么近过,沈立难受地闭了眼,泪水涌了出来。 点开语音:沈立,既已如此,我们说好,往后我们各往前走,谁也别回头。就此别过! 就像跟朋友告别的语气,不急不恼。沈立知道这是她竭尽全力后的无能为力。 沈立找出婚礼现场的录像带,一点一点地寻找云丹的身影。 终于找见了舞台角落里的云丹。 身穿着服务员的服装,一头齐耳短发,不停地抹着眼泪。 最后是对着镜头转身离开的正面,已经都瘦得快认不出来了。 沈立按了暂停键,然后放大,在屏幕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沈立再回头把云丹的信息一条条放出来,有怒有骂的,也有哀求的。 越听越悲伤,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残忍了,这样硬生生的剥离,真的太痛了。 最后,他打开了梅林苑的保险柜,里面东西掉了出来。全是送给她的礼物。连戒指也还回来了。 沈立闭了双眼,任眼泪横流。 “云丹,我对不起你,是我欠了你的!” 两人好像是做了一次彻底的清算,纠纠结结,你躲我藏,就这样结束了。 傍晚回到家,姑奶欢喜迎接他。 “饭菜马上就好哈,你坐会就可以吃饭了!” “怎么这么多菜?这不够了吗?” 沈立看着桌上八个菜,一个汤,就他们四个人吃,足够了。可是姑奶还在忙活炒菜。 “哎呀,凌凌说啥都得尝一点,不然孩子营养不够。”沈妈接过话头。 姑奶连忙过来使眼色,让她少说。 沈立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姑奶,神情严肃问:“她人呢?” “在楼上呢!”沈妈瞥了眼楼上。 沈立把姑奶拉过来,按她坐下。 语气定定地说:“你坐下,都是让你们给惯的。” 说着,看了眼楼上,就上去了。 楼上,姚凌侧身躺在床上刷手机看视频,沈立看了有点火。但是楼下老人在,吵起来反倒惹他们担心,就忍住了。 “起来吃饭吧!还有,这个手机能不能少玩一些,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 姚凌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你又不陪我,我不玩手机玩什么?” “我不能24小时围着你吧?”沈立有些火大,又不想吵,想想还是压制一下。 “先吃饭吧!吃饭了陪你出去转转。” 说着,俩人下楼。 等坐下来,姑奶立马给她盛了一碗汤。 “凌凌啊,来,喝完墨鱼海参汤,熬了很久的,好香啊。” 姚凌立马皱了眉头,捏着鼻子,把姑奶递上来的碗给推走。 “拿走拿走,太腥了,我不喝。” “这是你让我熬的啊!方法不对吗?” “我妈熬的就没这股腥味,这我可喝不了。” 说着瞄了眼桌上的菜,左右来回地找。 “哎!没做笋吗?笋炒毛豆。” “那个现在没有新鲜的笋,那种包装加了添加剂的怕对身体不好,我就没买。”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家就是这么吃的。哎呀,人家本来就没胃口,这也不做那也不做,没得吃了!”说着,撅着嘴,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顺着又掉到了地上。 沈立“啪”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手指着地上,厉声对姚凌说到:“你给我把筷子捡起来!” 本来沈立回来就有些看不顺眼了,想着在老人面前忍一下算了。谁知道,越忍越没底线了,实在闹得过了头。 “我来我来,她身子怎么方便呢!”姑奶连忙跑过来。 “您坐下,让她捡。”沈立不依。 “干嘛?你吃个饭至于吗?我这不怀孕不舒服吗,这么小题大做的。”姚凌见势就闹了起来。 “姑奶多大年纪了?伺候你这么不行那么不行的。你想翻天还是怎么地?我跟你讲,你跟我无理取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上上下下的闹,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沈妈是有些烦这媳妇的,姑奶见沈立是来真的了,再一个也确实有委屈,也就站在一边不帮腔了。 姚凌杵在那就是不捡,想着老人在,他也不敢怎么样。 沈立站起身,气呼呼地在客厅转了几圈。然后指着姚凌说:“你也别折腾老人了。我们找房子搬出去住,我给你请个保姆,保姆不行,你就让你妈来伺候你吧!” 然后又指着姑奶和沈妈说:“你们以后谁在她面前做好人,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都是让你们惯了她的臭脾气。” 说着,拿了文件包,取了衣服就走了。 “你还没吃饭呢?”姑奶心疼地喊他。 他头也没回,毅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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