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第一次偷偷吻她。 三年前假秀女案破,陆齐,秦相思,时无度三人把酒言欢,但只有时无度浅尝辄止,陆齐和秦相思喝得红晕遮面,酩酊大醉。 酒后吐真言,先是陆齐把酒坛子当做成菡若,一边傻笑,一边呼唤未婚妻的芳名,诉说对她的思念。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毗邻的秦相思有学有样,喃喃低唤着:景公子,景公子。 醉酒的美人音声娇痴,悦耳动听,可在唯一清醒之人听来,刺耳难耐。 动情深含思念的呼唤一声又一声,像毒药浸入到时无度五脏六腑之中,又似耳光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嫉妒,他吃醋,心里闷着一口气,哪怕掌中酒盏生生捏成碎片,依然纾解不了满腔烦躁。 最后,他扣住她的软腰,将人禁至怀中。 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公主,肌肤莹白如玉,吹弹可破。 泛红也抵不住的娇软,酒香也遮不住的馨香。 时无度心里清楚,他肖想自己的青梅竹马许久了,理智在情绪的怂恿下破得细碎,他拥紧了意识不清的少女,恨不得长长久久禁锢在怀中。 放肆偷吻许久,直到怀中人唇瓣红肿,眼角在醉梦中溢出泪水,时无度霎那清。 他觉得自己像个暗中偷袭的小人,卑鄙又无耻,难登大雅之堂,最终落荒而逃。 去淮州的路上,他开始有意无意躲着秦相思。 而秦相思俨然成了怀春少女,陷入对景衍的思念中,对青梅竹马的偷吻浑然不觉,更未曾在意他的异样。 抵达淮州后,两人数日没有见面,以至江皇后暗地怂恿秦相思大胆追随,时无度未能及时知晓,等后知后觉已为时已晚,他终于追上她,却不得不选择放手。 如今,经历三年孤守的洗礼,时无度对酒醉的秦相思,又做出了与三年前同样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心安理得地选择当小人。 娇软的身躯搂在怀中,时无度肆无忌惮地亲吻,恍惚似两方交战,他不断向前攻略城池,她节节败退无奈求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只得被动仰头,优美的颈线露在红光之下,秦相思杏眸微阖,醉梦中承受着来自时无度的疾风骤雨。 无意中溢出的声音拨人心弦,或许连秦相思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憨态消失,如画眉眼透露着勾人的魅惑。 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风情。 落在时无度的眼底,立时想到了四个字。 千娇百媚。 这是岁月流逝带给她的成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时无度,她已历经人事。 毫无疑问,时无度是嫉妒的,他不情愿去幻想她和景衍暧昧的过去,可念头一旦呈现在脑海,仿若生根发芽,渐发根深地重。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就这样被挖掘,泄露,蔓延。 她是他未过门的妻,眼下,她的娇媚唾手可得。 时无度眸若深渊,不觉扣紧秦相思的软腰,发狠地夺走她孱弱的呼吸。 突如其来的蛮力使得怀中人细眉蹙起,檀口溢出细微的嘤咛声。 迷迷蒙蒙之中,她似乎轻唤了他的名字,带着若有似无的不悦。 音声娇弱得撞进时无度的心口上,他不曾停下,气力却情不自禁缓慢几分。 幽暗的竹林丛中,隐约可见两迭人影。 夜色静谧,四角亭隐隐传来细微低吟,呜呜咽咽,似泣非泣。 被迫仰头良久,坐在石桌上的人儿开始乱动,月白大氅里两只绣花履胡乱摇晃,抵在肩头的玉手也无力垂下。 时无度握住秦相思的手,搭在自己健硕的窄腰上,他抱着她从石桌转至圆墩,霎时地转天旋,这一次,坐下的人换成了他。 阖眸的秦相思躺在怀里,看到她的小脸被吻得白里透红,时无度眼光微热,低下头,再度吻上柔软的红唇。 夜幕低垂,天色愈发暗沉,陆宅上上下下,大喜的红灯笼中,光芒愈发红亮。 竹林外,宫女呼唤的声音由远及近。 秦相思回宫的时辰到了。 绵长的一吻在逐渐清晰的呼唤中停止,时无度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秦相思似乎睡着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在他的怀里,均匀呼吸。 脸颊红扑扑的,唇瓣也一样,水光潋滟,氤氲芳泽。 时无度呼吸微重,三息间在怀中人的唇瓣上蜻蜓点水,终于作罢。 他抱着她离开红光映照的四角亭,走出竹林,找到了寻人的宫女。 不自然的红绯对于一身浅色衣裳的秦相思来说太过显眼,宫女盯着公主嫣红堪比大喜灯笼的颊畔,不禁睁大了眼睛。 不谙世事的宫女以为公主是喝醉了酒才变得如此,故而没有多想,从时将军怀中接过不省人事的秦相思,坐上回宫的马车。 可也有例外,四人里跟随主子在西凌三年的海棠看到秦相思红肿的唇瓣时,下意识看了时无度一眼。 男子似乎也醉了,神色却有几分餍足,一向清冷的黑眸落在昏睡的女子身上时,难掩温色。 车毂转动,铃铛声响,华贵的马车驶出陆宅。 时无度负手站在大门口,目送马车离开。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抹摇摇晃晃的降红身影,一只胳膊搭在时无度的肩膀,目光也看向皇宫的方向。 “时兄,这才刚开始,来日方长。”身影笑嘻嘻地说着,语气看似宽慰,实则是挖苦。 来人正是挣脱了劝酒大军的大理寺少卿,今日大婚的新郎官陆齐。 “想当初我上门求娶若若时,岳父大人的眼神,真想把我生吞活剥。” 更别说后来陆齐遭遇贬黜,回京遥遥无期,婚约一推再推,直到今日,岳父看他这位女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何况圣上。 陆齐喝了不少酒,此刻酒意上头,又开始不计后果、朝脸色不善的时无度吐露平日大抵不会轻易说出的心里话,“时兄,你可比我受罪,谁让长公主的身后,站,站着圣上呢。” 传言明月公主深受圣上疼爱,陆齐原是不信的,毕竟帝王之家,感情背后牵扯太多。 但过往经历告诉他,传言都是真的。 当年假秀女案长公主牵涉其中,陆齐听信秦相思的保证,述职是有意掩去了她的所有痕迹。 后来公主离家出走,陆齐无端被贬,他以为圣上获悉真相才迁怒于他,结果发现不是。 陆齐在青州闲暇之余,重查假秀女案,大致猜测出被贬的真正原因;时隔三年终重返东京,当年旧案应当就此不了了之。 哪知纸包不住火,天下没有透风的墙,圣上还是知道了明月公主曾经参与假秀女案,且牵涉甚深,导致陆齐回京后三个多月都在重翻旧案。 回想去岁年末深夜悬梁办公,几乎快住在大理寺的悲惨日子,陆齐欲哭无泪。 他本该欢天喜地办完三年前就该履行的婚事,然后和妻子菡若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结果,因为重查旧案,陆齐整整三个月没睡好觉,甚至除夕夜都在案牍劳形,他成了东祁开国以来第一个字面意义上的大理寺少卿。 卿住大理寺,大理寺有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能回到过去,陆齐情愿被时无度痛揍一顿,也要死守嘴巴,不向明月公主透露只字片语。 * 马车刚使出陆宅不久,海澜拿出一条暗纹织花薄毯,正要盖到睡着的秦相思身上。 阖目昏睡的女子忽然睁开眼,一言不发坐起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海澜三人一跳:“公主,您没醉吗?” “头有点晕而已。” 面若桃花的秦相思摇了摇头,她靠在车壁上,神思茫然。 小半年没有吃酒,今日喝了两杯梨花春便酒意上头,颊畔绯红。 可她的脑子是清醒的,只是身体摇摇欲坠,即使这样,仍旧给予人错觉,她喝醉了。 但秦相思心里清楚,她没醉。 醉的人,应该是时无度。 否则何以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 舌尖在嘴里清扫,抵不住酒香在口中残存。 秦相思不禁羞红了脸。 宴席上她不过饮了两杯,嘴里哪有这么浓的酒味。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时无度渡给她的。 时无度…… 心底唤起这三个字,不可避免想到竹林从里那个突如其来的深吻。 片刻前的画面历历在目,一张张重现脑海中,秦相思不忍直视,羞得眯上双眸。 左边的心跳声如雷贯耳,震得她双颊红得滴血,像熟透了的果实般,轻轻一碰,果浆炸裂,迸发而出。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令人措手不及。 秦相思霎时惊呆了,茫然地睁开眼睛,又在看到时无度微红的眼角时,佯装酒醉把眼睛闭上。 他浑身都是酒气,鼻息如是,吐息亦然。 究竟是喝了多少,竟敢对她…… 想到此节,秦相思微微睁开双眸,心跳声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虽然几十天没有见到时无度,但两人的婚事板上钉钉,宫里也有教养嬷嬷指导她。 虽然,她在西凌已经被教导过了,如今重温,别有一番感触。 陆齐年纪比时无度还小一岁,今日是他成亲的好日子,遥想当初在梧州互市,他还打算买两情相悦香。 时无度呢,难道他没有想过么? 秦相思不禁怀疑起来,他平日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若非从小一起长大,她都怀疑对方无情无欲。 教养嬷嬷不止一次说起时无度年轻气盛,秦相思虽然听了,但不没怎么放在心上。 然而方才在竹林,她见识到了。 时无度毕竟是男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偶有失控情有可原。 回想起不久前的场景,秦相思颊畔更红了一层,耳根也开始发烫。 海星第一眼发现情况,不明所以地问:“公主,是马车里太热了吗,奴婢掀开车帘给你透透风?” “……好。”秦相思浑身激灵,缓缓吐出一个字。 她心里好乱,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时无度。 可始终无法避免,将来她和他…… 神智飞远,秦相思情不自禁抚上红透的下唇,任由春寒的夜风刮进来,驱散脸上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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