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苦大师有些犹豫:“这……能行么?” “阵法师最是论资排辈,极为看中颜面。若是真有人能代替他们修复阵法,只怕他们也面上无光,”郁妤道,“而且我们不过是随口一试,此举若成便能省下一大笔灵石,若是不成也不过是出五百万罢了。” 又是心疼佛门的灵石,又是着急修复阵法,八苦大师没想多久就点了头。 既已经达成共识,二人随即神色一变,装出长舒一口气的模样,目标明确地来到阵法的正北处。 郁妤指着一处坐席道:“敢问大师,此处是不是阵法的漏洞之一?” 八苦大师双手合十道:“正是,仙师好眼力。” 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她才道:“这世间的阵法,都是于最基础的五行八卦而生,东南方位名为乾,乾卦主显,坤卦主隐,二者相互对应,象征着万物运作的本质,正是每个阵法最关键处。” 她一边说,一边觑向岑氏阵法师处,果不其然察觉到他们的身体微微一震。 心知自己说到点子上,她却仍旧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继续道:“阵法一道,无论阵图如何变化,唯有乾坤二处必不可变。只有主客相宜,才能维持阵法的平衡。” 她又指向南方:“但您看一看,此处的坐席,可与坤方相对吗?” 修道之人,即便不通阵法,对基础的八卦还是有所了解的。 八苦大师依言望向代表“坤”方的南侧。 以他的修为,一眼便知“乾”方的坐席似乎有些歪了。 他恍然大悟般地想要将桌榻摆正,却被郁妤制止了。 她打出一道灵力,将座位微不可查地往右挪了挪,确保两方相对。 感受到阵中的灵气走势有变,郁妤道:“大师请人来试一试吧。” 闻言,八苦大师点了点头,甩手洒出一把豆子。豆子在地面上弹了几下,幻化成携带灵力的小人,一蹦一跳地挪到座位上,阵法催动…… “叮”的一声,像是风铃轻颤。 郁妤闻声望去,只见会向前方立着一座编钟模样的物什,上百个小铃铛整齐地悬挂在架子上,看着十分轻巧,却并不为清风所动,只有阵法传导出来的灵力才能令它们作响。 八苦大师喜道:“好了,阵法好了。” 他又想催动灵力,指挥小人测试其他位置,却被人拦住了。 岑氏的阵法师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模样,他们铁青着脸,开口便是指责:“大师从哪里找来的半吊子?她又师出何门?” 同时他们也将矛头转向了郁妤:“你师父没告诉过你,旁人绘制的阵法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吗?” 郁妤却毫不在意他们的无礼,只是礼貌道:“我行不行,能不能改,不是几位说了算,而是雇主说了算。” 她转头看向八苦大师:“阵法我可以修,而且只需要三百万灵石,大师您看……?” 八苦大师也很上道。 他先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看云淡风轻的郁妤,又看了看强装镇定的岑氏阵法师,犹豫许久,才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那还是劳烦郁仙师出手了。” 岑氏阵法师怒道:“你……!” 郁妤像是生怕丢了这桩生意的样子,抢白道:“大师不必客气,拿人钱财□□,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她就要转向艮位。 “等等!” 她提起的脚步缓缓放下,回首望去,岑氏的阵法师面色涨红,咬牙道:“三百万,我们来修。” “大人,我们……” “闭嘴!” 几个阵法师中有人似是不满,却被为首的那人呵止。 为首那人铁青着脸,想得明白—— 事到如今,他们该想的不是赚钱,而是保住岑氏的荣光。 阵法复杂,能够自己创造阵图的阵法师更是稀少。借着岑氏的这颗大树,布阵留一手几乎成了修真界的惯例,却不想在今日遇上了个程咬金。 若真让这女修修成了阵法,岑氏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见八苦大师仍不答话,为首的阵法师一边狠下心道:“二百五十万,不能再少了。” 另一边又对郁妤暗自传音威胁:“这位道友,做人留一线。若你仍要坚持,便是与岑氏为敌了。” 郁妤眨了眨眼,有些为难地传音回去:“我不是不懂阵法师的规矩,只是……” 她顿了顿,诚恳道:“前些日子我师兄卷了门内的灵石跑路了,我现在真的很缺钱啊,还请道友见谅。” 不等岑氏几人反应,她转头对着八苦大师压价:“二百万,还包售后,以后这阵法再出问题,免费修。” 岑氏阵法师先是被这朴实无华的理由震了一下,随即又被二百万的“低价”气得喘不上气,只能恨恨道:“一百五十万!不能再低了。” 郁妤蹙着眉,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半晌才沉重地吐出一句:“一百三十万。” “够了!”岑氏的阵法师大怒,“你还有没有身为阵法师的尊严?今日你敢扫岑氏的颜面,信不信明日就再无旁人敢用你?!” 闻言,郁妤也叹道:“远水解不了近火啊。我们门内弟子发不出月例,饿都饿死了,哪里还管的上以后?” 她直视着岑氏阵法师指过来的手指,浑身都散发着“今时哪管身后事”的气质,仿佛真的全不在意自己在阵法界的地位:“岑氏家大业大,不至于与我这小小女修计较吧?” 见她这副无赖样,几个阵法师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出一句话—— 这是哪来的穷鬼? 岑氏为首之人深吸一口气:“一百三十万,我们来修。” 不等郁妤再降价,他火速传音道:“分你三十万。” 见郁妤仍有些犹豫,他威逼利诱道:“这位道友,贪心之人必遭反噬。如今你什么都不用做便能白得三十万灵石,见好就收吧。” 郁妤装作思索的样子,好半晌才不甘道:“行吧,那便请你们来修。” 另一边,八苦大师坐收渔翁之利,颇有些意犹未尽。 他尝了甜头,还想再压一压价格,便对郁妤道:“郁仙师,同是一百三十万,但我们还是想请你……” 听得这话,郁妤凤眼一撇,将他的后半句话堵在口中。 她传音道:“大师,适可而止。再逼下去,恐怕不美了。” 八苦大师这才呐呐地收住话头。 见状,岑氏的几个阵法师满意地点头,正要去修复阵法,却又被叫住了。 只见一个光头挂着和善的微笑,双手合十,念了句佛,才道:“请问几位道友,包售后吗?以后有问题,能修吗?” 此举让在场众人怔楞。良久,岑氏阵法师才咬牙切齿道:“包!修!” —— 岑氏的几人臭着脸将阵法修复完成,无视了八苦大师慈眉善目的挽留,拂袖而去。 待他们走远,八苦大师才对着郁妤一礼道:“多谢道友相助。” 郁妤侧身避过,道:“大师不必多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想了想,她又真诚道:“若大师真的要谢,不如将省下来的灵石分一半给我。” 听得这话,八苦大师目瞪口呆,良久才笑道:“郁仙师果然一点也没变。”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小沙弥:“去取一百万灵石来吧。” 这可是意外之喜。 郁妤闻言真诚一笑:“那便却之不恭了。” —— 此时距离问世开始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她便随着八苦大师往场外走。 佛修们在场内往来不断,应是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忽然,郁妤在脑海中回忆着岑氏阵法师的反映,忽然灵光一闪。她抓住八苦大师问道:“敢问大师,这文试可有排出座次?” 八苦大师见她神色不对,虽有疑虑,却也坦诚:“是有的。” 郁妤道:“可否将排序图拿给我看看?” 见八苦大师满面为难的样子,她退了一步,只道:“只把出现疏漏的几个坐席告知我即可。” 许是因为她的表情过于严肃,八苦大师踌躇片刻,还是同意了。 他挥手招出一张与阵图近似的图纸,指着上面排列整齐的方块道:“这便是本次文试的座次图。” 大部分方块上的字迹都被隐去了,只有今日修复的几个位置仍有字迹。代表北边坐席的方块上,赫然写着几个小字—— 岑氏今朝,金丹初期。 仅是大略一扫,郁妤便发现这些有漏洞的位置,大多被岑氏子弟占据,少数几个位次也被安排了拥簇岑氏的弟子。 此图一现,若是还不明白岑氏的打算,那就真的白长了一双眼睛。 八苦大师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官窍,不由得蹙眉叹道:“这……多亏了郁道友相助,不然此次文试,恐怕要失了公允了。” 但郁妤却并没有放松。 她冷哼一声道:“岑氏手段如此卑鄙,大师觉得此计不成,他们会善罢甘休?” 八苦大师也是这样想,但文试将近,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承诺道:“贫僧会派出更多弟子巡视,对作弊者严惩不贷。” “不够,”郁妤摇了摇头道,“岑氏大族,手段远不止于此。令阵法失效的手段并不高明,被佛门发现后,他们立刻便能派出阵法师来讹,可见岑氏并没有将宝全压在阵法上。” “那可怎么办?”八苦大师有些犯愁。 郁妤眼底冷光一闪。 她来到被修复的坐席处,掏出一个小瓶,迎风抖了两下。 一点粉末随风落在桌案上,若不是在阳光下反射了一点光,旁人当真难以察觉。 她对八苦大师解释道:“这是再常见不过的寻灵粉,能短暂地附着在灵力上,阵法初学者多用这个粉末把握阵中的灵流走势。” “若是岑氏真的有心作弊,有了此物,他们做了些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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