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郁金香伸出手向着鞋子。 而阿诺只是看了她一眼。 他光是走到她的面前,这已经是足够吸引每一个人的目光。 他单膝跪在她脚边,手中握着她的鞋子。 他似乎是在等着她伸出右脚。 “不需要这样——”郁金香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慌张还是无地自容,因为大家都在看着她。 她这样好像抢走别人舞伴的行为实在有些唐突,这比她独自走下楼梯还要尴尬百倍! 阿诺仍然只是沉默着,天花板上水晶灯的灯光将他的金发与他身上所有的勋章都照的在闪闪发光。 他的指尖挑开她像流水般的裙摆,握住她藏在裙摆下的脚踝。 表示主角的灯光似乎被打在了他们身上,郁金香只能看到一片银白。 “穿上水晶鞋公主就会和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阿诺仰头微笑着望着郁金香。 他的胳膊搭在半蹲的膝盖上,手掌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他想去牵住郁金香的手,郁金香却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公主。”郁金香说,她看向了远处的维多利亚:“去找你的哑炮公主。” 阿诺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微微侧着头观察了一会郁金香的表情后用手扶正她的脸颊。 “你在生气?” “没有。” “你的眼睛要把我瞪穿了。” “那是你的错觉。” 郁金香转身就走,她的转身差点撞到了端着托盘的侍应。 “这是酒吗?”她抓着侍应的胳膊问。 “是——是的。” 侍应结结巴巴地回答,他打量了一眼郁金香的装扮才确定了自己要对她如何称呼。 “这是酒,小姐。” “瞧,连端酒的人都看得出我不是公主。” 郁金香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她继续打算离开这里去透透气。 阿诺跟在她的身后,他拽住她的胳膊,她就头也不回地甩开。 人群不在意他们要做些什么了,大家忙着聊自己的天与交际。 阿诺的手接连被郁金香甩开了几次,最后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半抱半推地把她带去了木门之后的露台。 “别碰我!”郁金香的脸颊红彤彤的,她转过身去用手抹去眼泪。 她扶着一根摆放着花盆的石柱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你是在生气。”阿诺在郁金香身后关上了门,他拧着门锁慢吞吞地说:“因为我和维多利亚一起。” “你和马尔福在一起的时候我绝不比你现在还要好受。” “我的酒量很差。”郁金香背对着阿诺将他的话置若罔闻:“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一定会疯狂攻击你。” 她停顿一下,眼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闪过兴奋的光芒。 她转过身子盯着阿诺恶毒地说:“德拉科知道这些,如果他在这里,他绝对会建议你最好接受我的建议。” “阿斯忒瑞亚。” 郁金香闭上了嘴巴,她走到露台的沙发上坐下。 奥利薇娅花园中到处是鲜花,大片大片的勃罗特花散发的香味让人逐渐平静,甚至有些困倦。 “对不起。”郁金香对着花说。 阿诺的皮鞋在木板上挪动:“你的酒量的确很差,你已经醉到分不清那是花还是我。” “你应该再说一次如果你是冷漠的人,我早就被你关进哈乌拉底狱了。”郁金香继续对着花说。 阿诺笑了,他走到郁金香身边的位置坐下。 “嗯——我想这朵花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 花朵随着夜风轻轻晃动,郁金香用指尖描绘花瓣的边缘。 “维多利亚在等你。”她小声说。 “我们完全不熟悉。”阿诺说:“她是一个哑炮。” 郁金香终于扭过头,她看着阿诺在月光下又变成银蓝色的眼睛。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被阿诺握住的右手。 “真奇怪。”郁金香的声音如同梦呓。 “什么奇怪?” 郁金香低头:“不知道。” “真奇怪。”阿诺说。 郁金香看向阿诺:“什么奇怪?” “我们可以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这很常见。” “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 酒精似乎迟钝地淹没了大脑,郁金香晕乎乎地向后仰去,她倚靠着柔软的靠垫们,一言不发地看着月光与夜色下的阿诺。 “这一点都不奇怪。”她闭上眼睛:“我们总是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她的脑袋在靠垫上挪来挪去,身后的长发被蹭的有些凌乱。 郁金香的左手捂住了眼睛,她开始傻乎乎地笑。 “我太自私了。”她说。 阿诺也像郁金香那样靠在靠垫上,他的脑袋与郁金香的脑袋凑在一起。 他看着郁金香:“什么?” “不知道。” “我不知道。” 郁金香又说了一次,她放下手,用力攥了一下阿诺的拇指:“其实,你一点都不像你爸爸。” “这还挺是一件严格的指控。”阿诺开着玩笑:“如果我长得不像我爸爸,那我一定会被质疑是否拥有成为王储的资格。” “我是说,你不像你爸爸那样冷漠——” “或许人不总是天生就是那样的。”阿诺把郁金香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他的拇指抚摸着她柔软的鬓角轻声说:“王权会让人产生变化。” 郁金香安静地呼吸,她的眼睛不知道是否真的倒映着他的脸庞。 他看向了月亮。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不是我,我即王权。” “不管是巫师世界,不管是麻瓜世界。” “王权抑或并不需要我,但总得有人站在那里。” “太孤独了,寂寞到烦躁。” “阿斯忒瑞亚,我很想你。” “如果那只猫头鹰飞的再快一点该多好——我们大概不会有这些漫长又浪费时间的弯路。” 阿诺说着,郁金香就看着他。 他低头吻了吻郁金香的额头。 她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阿斯忒瑞亚。” “嗯——” “我们能不能和好如初?” 郁金香睁开了眼睛,她眼睛却十分迷离。 “德拉科——是个,骗子。”她用力地吞咽口水:“我——我,讨厌他。” 阿诺抹去郁金香突然掉落的眼泪:“而我绝不欺骗你。” “骗子——”郁金香生气地哭了起来。 “骗子——”她捂着眼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会骗你。” “我不会。” 阿诺抱着郁金香,他轻轻拍着郁金香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你也是骗子。”郁金香瘪着嘴巴攥着自己的裙子胡乱地抹着眼泪:“我不,我不会相信你。” “什么?” “我要见我爸爸。” “什么?” 阿诺脱下外套,他没带手帕,只好把佩戴的绶带摘下给郁金香擦眼泪。 “我听不清你的话。”他柔声地安慰她。 他看着郁金香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她说的酒量很差代表了什么。 而郁金香,也似乎十分完全地展示了这一点。 银色与蓝色交织的绶带,面料华丽又并不柔软,郁金香不高兴地推开阿诺的手,推开他。 她一骨碌爬起来,出其不意地用力抓着阿诺的领口。 “我要见我爸爸——”郁金香含糊不清地嘟囔:“我要见我爸爸——” “我要见我爸爸!” 郁金香的大喊,阿诺终于听清了这句话话。 他握住郁金香的手无奈地笑了起来。 “好。” 露台上的勃罗特花碎了一地,郁金香困倦地靠在阿诺的肩膀上。 她的手中还有刚刚摧残那些花朵时留下的花瓣残骸,阿诺把外套披在郁金香的肩膀上。 “阿斯忒瑞亚——” “阿斯忒瑞亚?” 阿诺拍拍郁金香的肩膀,他看着郁金香缩成一团的身体。 他蹲在沙发边小声对她说:“我得去告诉雅思敏你等下会坐我的马车回去。” “嗯——” “我很快回来。” “嗯——” 阿诺离开了露台,郁金香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有些干涩,大概是因为她发酒疯时流了很多眼泪。 她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沉闷地呼吸,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她的腿上。 她捡起它,手指碰到了放在内侧口袋中的,阿诺的魔杖。 她很久没有碰过魔杖了,因为校规,因为魔法部的规定。 魔杖在放暑假第一天就被放进了行李箱中,其实她现在和麻瓜没什么区别。 郁金香握着魔杖,她的心咚咚跳。 她的心从刚刚就一直咚咚跳,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似的塞满了不安的恐惧。 德拉科。 郁金香捂着心脏,是因为她刚刚真的产生了想抛弃德拉科的想法,还是因为德拉科正想念她? 她也有些迷惑了,为什么德拉科总是出尔反尔。 如果他真的所说即所做,她一定不会怀疑他。 德拉科在做什么—— 郁金香紧张地盯着魔杖。 她要知道他在哪里,她必须得问问他。 手中的魔杖被手掌握着,黑色的桦木被银丝缠绕的手柄。 酒店中的镜子边蝴蝶的翅膀虚弱地一闪而过又恢复寂静。 露台上,郁金香握着魔杖指向天空。 要想——要想最快乐的事。 ‘郁金香。’ 暴雨在玻璃花房中浇落。 浇在炙热的皮肤上,浇在燃烧的灵魂。 ‘郁金香。’ “呼神护卫!” 魔杖杖端瞬间汇聚一缕银色光芒,它像一颗星星被点缀在杖端那样。 魔杖只亮了一下,带着微亮的光芒沉寂片刻接着又暗淡无光。 郁金香的手掌被突然滚烫的魔杖烫的猛地甩手,被排斥的温度足够烫,她的酒彻底醒了。 魔杖脱落她的手中手掌掉落地面。它躺在地板上,在刚刚银色光芒的位置冒着一缕轻烟。 她是不是疯了—— 还没等郁金香反应过来,熟悉的银光一刹那划进天空。 银马嘶鸣着,在天际转了个圈就热情地向她狂奔而来。 “感谢!感谢!” 郁金香急忙张开手臂迎接它,它看似能踢破黑暗的强壮马蹄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它低着头,温顺的与她额头相触。 郁金香抚摸着这匹银色的骏马,她的手在颤抖。 “去找德拉科。去找德拉科。”她急切地说。 “找到他,只要看看他是否一切都好。”郁金香轻声交代:“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好吗?” “你想说什么?”雅思敏疑惑地看着站在她面前刚刚还在微笑的阿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突然变了脸色,她试着读了读他的心声。 阿诺转过身子,他隔着那扇木门,仿佛正在看着那颗银色流星划向夜空。 马尔福庄园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风一吹过,白色的郁金香花圃中郁金香的叶子缠在一起。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连白孔雀都躲在灌木下。 月亮高高悬挂,这里居然一盏灯都没有开。 德拉科躲在阁楼中,他掀开袖子看着手臂上的黑魔标记。 它深深印在他的手臂上,像寄生在他体内的怪物会吸光他的血液那样。 疼痛与恐惧压抑在心中像一座巨大的山脉,他的眼泪在黑暗中默默滑落鼻尖。 他蜷缩着身体,低头看着苍白的皮肤中黑色扭曲着他的血管。 风吹了一下窗户,玫瑰花窗咣当作响。 他原本没在意的,直到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 “谁?”德拉科放下手臂迅速抬头。 没有人,花窗边站立的是一匹银色的骏马。 它无声甩了甩头颅,鬃毛随着它晃动,甩落了一地的银色光芒。 “你是谁?”德拉科轻声问。 他挪动一下,因为疼痛又皱了眉头痛苦地将脑袋向后仰靠在墙壁上。 银马慢慢走近他,莫名其妙的,他居然也正在期盼它的靠近。 它弯曲了膝盖,匍匐在他的身边。 它像妈妈的手缓慢拂过头顶的温柔,德拉科勉强笑了一下,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了它的鬃毛。 它像波塞冬,又不是波塞冬。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手臂的疼痛似乎不肯善罢甘休的再度袭来。 他闭着嘴巴咬着牙忍耐得艰难。 他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那条黑色的蛇像在蚕食他的血管,他的皮肤,他的灵魂。 它要将他一步步变得空洞与麻木。 银马嗅到了他痛苦的滋味,它甩了甩脑袋打了一个响鼻。 它将嘴巴凑近了他的手臂。 神奇的,它像一块舒缓的冰块。 银色的光渗入黑魔标记,疼痛逐渐消散。 一瞬间他就像被打开了储藏快乐的盒子,他仿佛看到郁金香正看着她,她不仅看着他,还在默默拥抱他。 郁金香的笑声好像掠过了他的耳畔,他也好像闻到了她发尾那股好闻的香味。 郁金香。 德拉科在衬衫内里的口袋中掏出了郁金香的照片。 他藏了两张郁金香的照片。 一张是她11岁时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这是在第一次见到赫尔墨斯时,他在赫尔墨斯的寝室里偷偷拿走的照片。 郁金香坐在湖边的野餐布上,她的草帽下是她黑色的长发。 她用手中的草莓喂着一头小鹿,又笑着看向了他。 她有些害羞的歪了一下脑袋,转过头去继续喂着小鹿。 第二张照片,他抓拍的那张已经长大的郁金香。 她因为他呼唤转过头,阳光镶嵌着她的轮廓。 他们打算马上去草地上野餐。 “郁金香……”德拉科将照片贴在自己的额头,他瘪着嘴忍不住哭泣,眼泪一行接着一行,顺着他的脸颊滑进脖子与衬衫。 银色的马望着他的举动后抬起了头。 德拉科躺在地板上,它将额头贴近了德拉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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