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一路追着纸飞机跑出斯莱特林在外庭碰到了西奥多时，她都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与西奥多打招呼。 相反，她甚至感到气愤。 她很难把脾气稍微好那么一点的西奥多划入德拉科霸凌别人时的背后站着的人。 可事实上，他的确总是待在那里。 还有赫尔墨斯—— “郁金香！”西奥多友好地冲她挥手打招呼。 纸飞机一直向前飞着，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大厅。郁金香追的都气喘吁吁，最后在黑湖边看见正揪着头发揉着脑袋的科尔温。 他的袍子像被沾上了臭烘烘的泥巴，团在一起扔在了一旁。 他浑身上下都湿答答的狼狈不堪，他只顾着发呆，都忘记了把自己烘干。 “如果你需要生发药水的话——”郁金香想着高尔手中的那把头发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者你需要先把自己弄干。” 科尔温扭过头来，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回过头继续对着撞击湖岸的湖面。 他捡起脚边掉落的眼镜重新戴上，才用手掌按着铺满石子的滩涂站了起来，挪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袍子，弯下身子用魔杖的杖端戳了戳那团脏兮兮的东西。 “我说的话似乎重了一些。”科尔温腼腆地说：“马尔福没有杀了我，他只是让我去捡我的领带夹——虽然范围大了一些，哎——我以为我会像其他人那样只是在许愿池中找呢。” “为什么要捡领带夹？”郁金香问。 “大概是他的乐趣？”科尔温笑了笑：“没有什么比不允许一名巫师使用魔法更好玩了，不是吗？” 郁金香沉默着，她看着科尔温用咒语弄干净了长袍披在身上又修复了自己的眼镜。 她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头发，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 “抱歉。”她也看着湖面：“我以为赫尔墨斯会明白我的意思——” “哦——这倒是和你没什么关系。和莱斯特兰奇也没什么关系。”科尔温摇摇头，他摘下眼镜掰着歪歪扭扭的眼镜腿。 “我可不是因为你拉着我走出礼堂而被马尔福记恨，而是因为一些别的。” 他说着就念了咒语弄干了自己全身的衣服，可他的手还在揉着自己的脑袋。 “我想要加入‘猎人’小组，大家都知道，这是对申请者的考验。” “猎人小组？” “我以为你会知道这些呢。”科尔温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郁金香：“看来马尔福没有告诉过你——没准连你的哥哥赫尔墨斯·莱斯特兰奇都没有对你说过。” 郁金香摇了摇头，她突然想起德拉科说过的他们得找个门路学点东西这句话，才急忙又点点头。 “我知道，刚刚是我忘记了。” 科尔温盯着她：“你也加入了吗？” “没有。”郁金香看向他的手捂着的那块头发：“你需要生发药水吗？” “我等下会去校医院拿一点儿。” “德拉科似乎——好像不只是让你去捡领带夹。”郁金香打量着科尔温：“总之，我认为即使是对你的考验也难免有些太过严重，这简直像侮辱——” 她暂停了指责：“难道赫尔墨斯进入小组时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或许和你有那么一点关系。” 科尔温愣了一下后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他反复摘下眼镜对着夕阳看着镜片还有鼻托，郁金香这才看清了他刚刚一直捂着的，被剃掉了一小片头发，光秃秃的头皮。 那块头皮差不多有她的巴掌那么大，她开始因为德拉科的恶劣而重新审视自己心中的他。 “喝了生发药水之后你最好再去霍格莫德村理个头发。”郁金香看向别处：“如果你想留长发也不是不可以。” “太酷了，我一直想把头发留长，可是我爸爸不同意这样。” “这真是合你心意的事——” 郁金香突然被骑着飞天扫帚划过湖面的还欢呼吵闹的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望着那群飞天扫帚冲向夕阳后，转过头发现科尔温正盯着她。 她又忍不住看向他耳上连接到发际线那块秃了的头皮。 “我可以陪你去校医院。”她顿了顿：“如果你需要的话。” 科尔温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又将手捂住了那一块可笑的头皮。 “如果马尔福打算继续报复我的话，大概会把我的头发全部剃掉——”他打趣地说：“不过这样正好省去了我得去理发店剪头发的麻烦！” 郁金香指了指科尔温：“可是你看起来很在乎你的头发。” “哦——如果不是你没有念出咒语，我还以为你正在对我用读心术。” 郁金香坐直了身子将后背靠在长椅冰凉的椅背上。她的胳膊撑在扶手上，手指抵住了自己的下颌。 “我不会摄神取念。”她揉了揉自己的耳后。 “我以为马尔福教过你这些，毕竟你是他的女朋友。”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却还要偷偷给我写那些信？你明明知道德拉科是什么样的人——”郁金香探究的视线扫过科尔温频繁眨着的眼睛和他挠着长椅扶手的拇指：“你还好吗？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斯莱特林有一部分人打算从马尔福身边得到你。”科尔温仍然笑意盈盈：“有一部分人都很讨厌马尔福，但他们又很怕他。” “这与我收到你们的信有什么关系？” “马尔福很喜欢你。”科尔温说：“整个斯莱特林，或者，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或许斯莱特林的人更清楚这些，因为你们吵架后他总是会在公共休息室里看谁都不顺眼。” “这和——” “我们的决斗小组比不过猎人们的狩猎游戏，斯莱特林就是这样，谁掌握的黑魔法越多，谁就更容易受到别人的崇拜——” “或者马尔福家的人一向如此，他——总之，大家在想一个办法能让马尔福也受到侮辱。”科尔温偷偷看了一郁金香一眼，歉疚地继续交待：“如果你因为某个人而甩掉马尔福，他会很难堪——” “所以，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不——”科尔温猛地摇摇头：“我是因为和朋友们的打赌——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想法。” “你输掉了打赌。” “显而易见。”科尔温无奈地说，他看着手心支支吾吾：“没有比给你写信这个更好的游戏惩罚。” “真是个‘英明’的计谋。”郁金香忍不住笑了：“难道没有拉文克劳的人告诉你们，我也很喜欢德拉科吗？” “看得出来。”科尔温耸耸肩：“或许只有马尔福自己不知道。” 郁金香已经不再想和科尔温继续聊下去，她深深嗅了一口湖边潮湿又腥臭的空气迅速站了起来。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校医院。” 科尔温犹豫了一下也站了起来，他们刚背对着湖边准备离开，身后一声巨大的，像什么东西砸进湖中的‘扑通’声让他们同时回过来身来。 他们还没看清尚未平息的湖面，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又从水中窜进了空中。 那个身影在半空又重重地坠落，在快要重新摔进黑色的湖水中时，白光击中了湖水，变成了一艘水状的小船带着那个人冲向了岸边。 “罗勒？！” 罗勒踉踉跄跄在地面上站稳后抹开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甩着长袍。 郁金香小跑几步跑了过去，转着圈看着已经淋湿的不能更湿的他。 “哦！嗨！瑞亚！”罗勒的魔杖指着自己烘干了全身，他甩了甩干燥的头发拍了拍沾了草屑的膝盖：“只是一个小失误，梅林的胡子！我以为没人看得到我滑稽的样子呢！” 他揉了揉耳朵将魔杖塞进袍子内侧的口袋：“我似乎得去一趟校医院，我的耳朵被水拍的嗡嗡响。” “你为什么会在天空上摔下来？”郁金香看了看天空：“你好像没有骑着飞天扫帚。” “嗯——这是个秘密。”罗勒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斯莱特林凑近了郁金香的耳朵小声说：“等下我再告诉你。” 郁金香点点头，她指了指科尔温：“我们刚好一起去校医院，科尔温需要去拿一点生发药水。” 从进入礼堂坐下的那一瞬间起，赫尔墨斯的耳朵就在拼命工作。 “真不敢相信郁金香居然还会为了我没有给别的男人道歉而生我的气！” “只是一个道歉，我想不通一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到底难在哪里？” 赫尔墨斯翻了个白眼，他带着德拉科和郁金香两个人对他所说，并且连在一起的隔空对话坐在了赫奇帕奇的长桌上。 他拧着身子咬着面包看着德拉科将面包撕成小块扔向空中那一群不知道是谁变出来的聒噪的海鸥。 德拉科的面包块砸到了周围的朋友们，还有与斯莱特林长桌挨得很近的拉文克劳长桌的人们。 显然郁金香是那个最倒霉的人，她站了起来，捏下头顶上的面包看向身后的德拉科。 赫尔墨斯也站了起来，他慢吞吞地往蓝色的鹰与墨绿色的蛇的旗帜下即将充满硝烟的战场挪去。 “抱歉，莱斯特兰奇小姐，我想，我不是故意对你做出这些事情。”德拉科坐着大声说。 “你看起来很擅长道歉。” “你看起来很擅长让别人道歉。” 郁金香低头看了一眼捧着苹果啃着的范妮，范妮轻轻摇了摇头后又看向了桌面上的卡牌，于是郁金香又重新坐下继续吃自己的晚餐。 她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山的冰淇淋没有丝毫的胃口，但她还是取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球吃了一口，等着范妮的牌面上说的德拉科的改变。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的力量拽着她站了起来。 “我已经向科尔温·基斯道过歉了。”德拉科凑近她的耳朵：“我十分诚恳地请求他的原谅，他已经接受我的道歉了。你信吗？” 郁金香点点头：“我相信你。” 她的话让德拉科变得高兴，他拽她手腕的力度小了一些。 “哦——郁金香，难道你不去问问他我说的是真还是假吗？” “我应该相信你。”郁金香看着四周的注视，艰难地转着自己在德拉科手中的手腕。 话的真假没那么重要，她只知道这件事似乎没必要继续较真。 她因为科尔温的坦白而对他取消了同情，即使他参与的冒险的赌注仍然因为德拉科的霸凌而起。 德拉科执拗地拽着她，他捧住郁金香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后又拉着她走向了刚刚坐在长桌末端的科尔温·基斯。 “喂，你叫什么来着。哦——基斯”德拉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与郁金香五指交叉的手展示在科尔温的面前：“抱歉，基斯，我向你道歉——” 他揽着郁金香的腰后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瞧，现在才是我第一次向他道歉。” 郁金香什么都不说，她看向科尔温，她刚刚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德拉科一定没有向科尔温道歉，因为她和科尔温还有罗勒从校医院出来后进入礼堂时，德拉科已经坐在了礼堂中。 可她刚刚想装糊涂来着，从今下午开始那个计谋就让她认为斯莱特林的人都是脑袋不太正常。 德拉科对着科尔温身旁的那些人继续大声又欢快地说：”因为科尔温·基斯想和我的女朋友约会，所以我报复了他。我将粪弹扔在他的身上，剃掉了他的头发，我还将他扔进黑湖里捡他的领带夹。” 他越说越笑得阴阳怪气，他报复的心理不再仅限于科尔温，还包括了郁金香。 他按她说的做了——他道歉了。 她没理由再对他生气，可他不高兴。 郁金香不站在他的这边，他最讨厌这一点。 他看着郁金香望着他的迷茫的眼睛十分解气，他死死地拽着她想要挣脱的手，眼睛扫视过这一大片长桌后用下巴指了指科尔温。 “你是不是想要加入猎人的狩猎游戏？” “或许——” “我同意。”德拉科干脆地打断了科尔温，他冲站在斜前方一直观察这里的赫尔墨斯吆喝了一声：“赫尔墨斯，快过来，这是我们的新成员！” 赫尔墨斯咬着面包笑得眯着眼睛不说话，他撇了撇嘴巴，走向科尔温的位置。 科尔温的朋友们在短暂的回神中立马为赫尔墨斯让出了位置，赫尔墨斯的手搭在科尔温的肩膀上，他看见了正与德拉科默默对峙的郁金香。 “德拉科——你应该回去吃你的晚餐。” “是的，我该回去吃晚餐。”德拉科假惺惺地认同赫尔墨斯的话。 他看着赫尔墨斯一副要在郁金香面前和他划开立场的姿态，对赫尔墨斯暂时抛弃了一同与他肆意妄为而假装成为一个保护者的样子感到恶心。 赫尔墨斯明明做的比他还要过分，为什么他就没有因为这些受到惩罚？ 为什么郁金香就要惩罚他？ 他看着爱丽丝走了过来，笑的更开心了。 “哦——爱丽丝，看起来你和赫尔墨斯的感情不错。”德拉科一副羡慕的口吻，他看着赫尔墨斯牵住了爱丽丝的手并吻了爱丽丝的手背后才慢吞吞地说：“我以为赫尔墨斯在与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之后你会甩掉他，现在看起来，你们的感情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你该不会认为戒指掉下来的时候只是因为赫尔墨斯吻了别人？” 郁金香停止了想要把自己远离德拉科的动作，她看着爱丽丝因为德拉科的话而瞬间凝固的笑容，还有赫尔墨斯慌张看向爱丽丝的样子。 她不敢相信地仰头看向德拉科。 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围的视线让她觉得她像被黏在蜘蛛网上的虫子动弹不得，她只能半张着嘴巴，看着这荒唐的气氛。 爱丽丝甩开了赫尔墨斯的手，赫尔墨斯都不敢追出去，他像傻了一样坐在原地。 “看来我猜错了一些事情。”德拉科撇了撇嘴巴懊恼又轻快地说，他转向了基斯：“去我的寝室把我的书包拿来，我们等下可以玩一把。我的新朋友，这将是你以后的工作——” 他得意地对着已经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氛走过来的西奥多嚷嚷着：“瞧，西奥多，我们有了新的衣架，好吧，他是不是还得给我们擦擦皮鞋？最好像家养小精灵那样跪着——” ‘啪’的一声，他的脸颊上火辣辣得烫。 他的发丝都被打乱了，凌乱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脸偏向一边，周围比刚刚还要乱糟糟的。 他看着郁金香举着手惊恐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迅速堆积了泪水，在漂浮的蜡烛光中像漂亮的珠子。 他摸了摸脸颊，总算戛然而止了自己疯狂的一切。 郁金香还在举着自己颤抖的右手，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栗。 不是害怕，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手像被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针扎的又疼又痒，她对上了德拉科平静且毫无波澜甚至有些麻木的眼睛，还有伸手想要扶着她，却停顿在那里像雕塑一样的赫尔墨斯。 她倒退几步，然后想都没想地就跑了出去。 她穿过礼堂的三扇大门，冲过空荡的大厅。 像有什么人在追着她催着她去某处的急躁又转身往天文塔在的方向跑去。 她跑的走廊回荡着她的脚步声。 她跑的只认准了她都不知道去了要做些什么的天文塔当作自己现在唯一的的方向。 她和德拉科真的结束了，她掏出阿诺送她的陨石吊坠，盯着原本浓稠的墨滴现在正像粉末疯狂炸着。 天文塔上的球体日复一日地在自己的轨道上挪动着，她被涌入这里，准备步入黑夜的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瑞亚，我以为你去吃晚餐了！” 罗勒浮在半空中，他的姿势像骑着一匹透明的马。 他的脑袋上带着滑稽的护具，一边靠近站在露台上的郁金香，一边笑的露出他洁白的牙齿。 “想要兜兜风吗？”罗勒开心地抓着也像漂浮在空中的缰绳：“我想我大概掌握了怎样与夜骐变得亲近！” 郁金香张了张嘴巴，她看着罗勒向她伸出的手却听不清他说的话。 她紧紧攥住罗勒的手，跟着他的手拉去的方向踩着木箱爬上了露台的扶手。 她坐在罗勒的怀里被身下骑着的看不到的夜骐带着飞在空中耳边只剩呼呼的风时。 她突然想摔进黑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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