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带吴漾进了大堂。 整体风格是银灰黑三色搭配，高级有质感。 香氛系统扩散出好闻的白茶香气，令人情绪松弛。 到了电梯处，有专门的礼仪引导刷卡，吴漾小心翼翼跟随周宴，眼睛也不敢乱瞟，怕旁人觉得她没见过世面。 随着楼层数字越来越高，景观电梯外的视野也逐渐宽阔。 吴漾还是忍不住被光线吸引，朝外瞥去，然而当视线从蔚蓝天际线转移至脚下繁华城市，她瞬间感到一阵脚软。 眼睛晕眩闭上时，她感觉到有人握紧了她的手臂。 她缓缓睁眼，就看到周宴停留在她衣服表面上的白皙指骨。 他一手放在她的行李箱拉杆上，一手护着她，表情却若无其事，眼睛直视小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 电梯最终停在39楼。 周宴轻轻放开了她。 这里是江腾市寸土寸金的繁华CBD。 位于核心区域的商业公寓楼，300多米的高度在全国大厦中都排得上号。 而塔尖人士的乐趣，普通人远远难以想象。 旁人或许买房还停留在最基础的居住享受上，而周觅循买来四百平的大平层，仅仅是为了放他从全球各地寻到的陨石藏品。 然后，以赠送之名，弥补他对儿子歉疚。 周宴来这次的次数，屈指可数。 甚至，帮忙提行李的司机，都比他要熟门熟路。 电梯楼层是司机按的，房间门号也是司机提醒。 唯独指纹，是他很早以前录进去的。 开门，司机将行李放下离开，独留两人。 微弱的地灯光线中，周宴找到墙上面板，摁下控制窗帘的按钮。 银灰色厚重窗帘，徐徐向两侧打开。 落地窗外的太阳光照进客厅。 仿若大型艺术展厅，展现眼前。 吴漾的脸上，写着震撼。 简直……太夸张了。 谁能想到高楼大厦里的住宅，会有这么一座陨石宝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某个大型珠宝门店。 一排排的玻璃柜，装着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陨石。 一颗颗的陨石，携带着来自宇宙的珍贵信息。 吴漾不自觉走上前，观看那些陨石藏品。 周宴也不说话，他扫了一圈四周，按照零散的印象，摸清了房间布局。 这是前厅。 往里才是起居室和卧室一类的私密区域。 不知过了多久。 吴漾看完陨石，回过神来。 她刚刚好像进入了心流状态，周宴和她的行李全都被她忘在了门口。 她朝玄关看去，人和行李已经不见了。 再扫视陨石厅，他也不在这里。 吴漾按直觉往里走，打开虚掩的一扇暗红铜木门。 窗帘四垂，空间昏暗。 视觉受限的情况下，听觉变得敏锐。 她听到某个角落传来不大不小的低吼声。 “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你们尊重过我吗？” “你们离婚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不配当我爸！有时候我宁愿你死了！” “别找我，你应该去找你的陨石，谢谢……” 嘲讽着说完这句话，周宴没再多聊。 他愤懑将手机扔在沙发角落，十指伸入发间，抱着头在缓解剧烈的情绪。 他不想让吴漾看到他颓废的一面，但他不知，吴漾已进屋，悉数听到了他和父亲的争吵。 在方才的两分钟里，吴漾习惯了昏暗。 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了沙发旁情绪低落的周宴。 她缓步走过去，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坐下。 周宴听到声响，回神侧目。 极力压制住狼狈，他故作轻松开口：“全看完了？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吴漾默了默，却道：“你要是难过了，可以告诉我，就跟昨天一样……” 周宴微愣，没说话。 空气，死寂。 吴漾以为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但下一刻，她听到沙发响动，感觉到身畔位置陷了下去。 有清雅松木气息逼近，但不似平日冷凝，而是带着暗夜野兽的危险，威压而至。 他长臂伸来，搭在她旁边沙发扶手上，整个人如同一道铜墙铁壁，将她圈在沙发小角落里。 他的脸，出现在距离她鼻子不到十公分的位置。 昏暗氛围下，棕眸如融了墨，幽深难测。 吴漾骤然不敢动弹，喉间似燃起了火，让她不自觉吞咽。 心脏扑通乱跳，给寂静的氛围，添上了错乱的韵律。 她慌张挪开眼睛，半点儿都不敢与他对视。 身体不自觉往后靠，唇畔轻轻张开，艰涩启口：“周宴……你、你别靠这么近……” 周宴并没有让开，而是越靠越近。 正当她退无可退，准备伸手推开他时，她忽感肩头一沉，男生的脑袋靠近她的颈窝，沉重呼吸掠过她脸颊肌肤。 野性的侵略感骤然散去，随之而来的是疲倦的低哑嗓音：“借我靠靠，一分钟。” 吴漾僵直着身体，任由他倚靠。 毛茸茸的头发丝，埋在颈窝里有点儿痒。 他身体的温度，透过厚实的衣物，逐渐传递过来。 周宴闻到她身上有温热得像是牛奶的香甜气息。 身躯纤弱，却带给他极大的安定感。 过往的履历，让旁人都以为他情绪冷沉，稳重可靠，但唯有他自己知道，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有多疯狂偏执。 他伪装得很好，吴漾也不知道。 一分钟，似乎比想象中漫长很多。 但谁也没有刻意去计较时间。 直到吴漾肩膀有些酸胀，身体扛不住他的重量，她才缓缓开口：“周宴，时间到了。” 周宴依依不舍坐直身体，道了声谢谢。 吴漾岔开话题：“晚餐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周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开一侧窗帘：“不用，今晚你陪我，扯平。” 吴漾在忽然闯入的剧烈光线中，愣住：“嗯？” 周宴站在光里，面对她，似笑非笑：“陪我一晚，礼尚往来。” 吴漾反应过来，嗔他：“你不去找许晞宁了？” 周宴嘴角轻撇：“跟谁混不是混，还不如跟你混。至少你不会带我去网吧刷夜，去环湖路飙车，去和三中校霸吹瓶。” “……”吴漾惊呆，“你们成年了吗……” 网吧、开车、喝酒，基本都要满十八岁吧。 许晞宁玩得也太野了点。 周宴点头：“别说，我还真成年了。” 吴漾又错愕：“你什么时候过的生日？” 说来也很奇怪，关注他好几年，但她竟然不知道他生日。 周宴忽然就哼起歌来。 “十一月的尾巴，我是射手座，十二月的前奏，我是射手座……” 沉嗓低沉，如大提琴般好听。 接着他说：“12月15号，下次记得啊。” 吴漾思索片刻，上次正好是全市模拟考。 大家都顾着考试了，也没人在意谁生日不生日。 就像老师说的，高三年级，除了学习和应试，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不过，为什么要她下次记住！ 难道还期望她给他送礼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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