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和初初她爸工作上正是关键时期,于是把她送到了她外公身边。”
景初的外公是国画大师,老爷子那会儿身体康健,时常四处游历,于是景初这个外孙女也被他带着到处跑。
某天听人桃坞镇风景很好,气候宜人,于是带着外孙女过去长住。
黎文茵收到女儿的信,说她认识了个新朋友,虽然不爱笑,但是会跟着她一起到处玩。
“我没想到她那么小就会向家里隐瞒事情了,关于你当时的真实处境半个字都没透露。”
直到某天,她接到哥哥的电话,得知女儿出了事而匆匆赶过去,看到女儿奄奄一息的躺在ICU里,而她原本是有机会逃走的,是为了救人才再次被绑匪抓住。
厉行止放在被子上的手蓦地紧握成拳。
当年的画面蓦地浮现在脑海中。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想要背着失血过多的他逃走,被回来的绑匪堵个正着,反抗中,她被绑匪一刀扎在后背上。
他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被证实了。
“她后背的美人鱼……”他艰难的开口,“是为了遮盖伤疤才纹的,对吗?”
黎文茵微愣,脸色有些微妙。
厉行止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难道说这两个孩子之间……
“是后来我带她去纹的。”
“你们获救时绑匪逃走了,我和初初她爸害怕她再被报复,不仅第一时间抹掉了她的所有信息,还把这个可能暴露的伤疤遮掩了。”
只是没想到,绑匪十几年来销声匿迹,反倒是让黎霏霏钻了空子骗人。
厉行止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黎文茵原本还有话没说完,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担心起来,目光不时看向旁边的呼叫按铃。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死寂。
许久之后,厉行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景初她……一直认为黎霏霏才是。”
黎文茵长叹一声。
“初初她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我原本想要一直隐瞒下去的。”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听你刚刚的话的意思,你一直怀疑黎霏霏?”
厉行止点头,“她和小栗子的性格差得太大了。”
“难道就不能是长大之后变了?”
“再变也不可能从一个赤诚正义的人变成汲汲营营、自私自利又贪得无厌的小人。”
厉行止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急切道:“初初她……为什么会不记得?”
“初初那一年可以说是多灾多难。绑架事件之后她的身体很长时间都很虚弱,后来……”
黎文茵苦笑
,“她意外落水,差点溺死,救回来之后很长时间高烧不退,等好了之后就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每次只要提及她忘记的事情,她就会高烧不退,后来这个话题就成了我们家的禁忌。”
话说到这里,黎文茵也不想再过多的讨论了,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厉行止。
“小厉,阿姨告诉你这些,是想说,你和初初之间的纠葛很深,但阿姨希望你是因为喜欢初初这个人才追求她,而不是单纯因为感激。”
“我希望你们两人之间是平等的,这样的感情才最真挚,能长久。”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才用这样的方式鼓励支持两人。
厉行止垂眸,掩住自己眼中复杂。
如果景初家人知道了两人曾经的婚姻,他大概会第一时间被判出局,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她了吧。
但他不想有隐瞒。
他相信景初也不会一直隐瞒自己的家人。
厉行止眸色渐深,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阿姨,我……”
“扣扣——”
房门忽然被敲响,肖林的声音传来,“黎女士,厉总该去做检查了。”
黎文茵站起身,“好了,我先回去照顾初初了,你好好休息,等初初醒了我让她来
看你。”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
“您能告诉我当年景初为什么会被绑架吗?”厉行止忽然问。
黎文茵脚步一顿,面露无奈,“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正因为如此,我和老景才费尽心思抹除她的信息,就怕发生第二次。”
说完,她打开门出去。
那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林进来时,张口就要说什么,却见厉行止脸色极冷。
他脚步一顿,“厉总,您怎么了?”
厉行止摇摇头,并不答话。
肖林也顾不上探究,急切的开口:“厉总,景初她应该就是……”
“她是小栗子。”厉行止打断他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肖林愣住,“您怎么……是黎女士刚刚告诉您的?”
“不说这个。”厉行止抬眼,眼神凌厉,“我和景初出事的消息封锁了吗?”
“您放心,节目组那边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一切新闻都被我撤掉了。”
厉行止却说:“注意国内动向,准备几个危机公关方案。”
肖林有点懵,什么也没问,立即答应下来。
……
景初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梦里,厉行止浑身是血,明明意识都开始涣散了,却依旧喃喃的说着让她自己逃
走。
她拼了命的想要把他背起来,却怎么也背不动,急得她直哭。
然后绑匪回来了,锋利的翻着寒光的刀猛地扎进她的后背。
“啊!”
景初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
太真实了。
梦里那些回忆,仿佛不是原主的记忆,而是她自己曾亲身经历过的。
景初愣愣地坐着,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会不会根本没有什么原主,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景初。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仿佛着魔似的不断回想起从前那些曾让她疑惑的细枝末节。
不管是吃食,还是爱好,她都和原主一样。
明明是两个人,但她的性格、行为处事,却丝毫没有引起原主身边这些最亲近的人的怀疑。
不管是方迟,还是黎竞衡,她爸妈,她第一次见时就感到无比的熟悉亲切,仿佛已经相处了很多很多年。
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离谱,景初有些不敢相信。
思绪渐渐回笼,她环顾一圈,发现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脑袋很晕,还恶心想吐,应该是脑震荡后一阵。
景初却掀开被子下了床,扶着墙壁走出病房。
打听到厉行止就在隔壁房间,她站在房门前,犹豫了下,还是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