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脑子是清醒的，没有糊涂。”得了纪佩琪如此笃定的回答，卫繁星总算又找回了些许对纪佩琪的欣赏。 最起码，纪佩琪没有彻底把脑子忘在男人的身上。尽管，那个男人对纪佩琪确实很好。 “大嫂，我……”被卫繁星这么一说，纪佩琪不由就红了脸，惭愧不已，“对不起，我让大嫂失望了。” “谈不上。就是突然来这么一出，吓了我一大跳。毕竟过年的时候，你回去可不是这般说的。”但凡纪佩琪过年的时候表现的有那么丝毫的不坦然，卫繁星都不至于这般的惊诧。 也不过是半年而已，纪佩琪的态度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大。 要说纪佩琪是纯纯的恋爱脑，也就算了。但是很明显，纪佩琪不是。 “我之前其实一直想私下里跟大嫂提这事儿的，就是没有找到机会。”纪佩琪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 “你当时就想把油坊的活计让出来了？”卫繁星不确定的问道。如果真是如此，只能说，纪佩琪藏得太好，一丁点的苗头都没有露出来。 “不是、不是。我当时想的是嫁人的事。”见卫繁星误会，纪佩琪连忙解释清楚，“自打我有个会计大嫂的事情在河里村传开，吴伊川就不再理睬我了。反之，河里村对我猛献殷勤的人一夜之间就多了起来。前后对比简直不要太大，我想要装瞎子、装傻子，都不行。” “佩琪，你要明白，只要你不想在河里村嫁人，大嫂就能保你接下来的一年多安枕无忧，只待回凤阳城的那一日到来。”如若卫繁星没有来过这里，她确实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般说。 但是她如今来了这个城镇，也跟当地的知府打过交道。她有十足的把握，给予纪佩琪更多的保障。 “我知道的。”在县衙大门外见到卫繁星的那一刻，纪佩琪就知道了。 但是，纪佩琪轻轻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是真心想要嫁给吴伊川的。” 成吧！既然纪佩琪话说到这个份上，卫繁星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了。 挥挥手，卫繁星朝着门外努努嘴：“让他们都进来吧！” 外面，纪彦宇和纪彦坤一左一右的打量着吴伊川。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连平日里性子最外向的纪彦坤都没有开口。 直到卫繁星屋子的门被打开，这样的沉默才被打破。 看到纪佩琪出来，吴伊川明显的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刻，他被告知，要进去回话。 吴伊川是犹豫的。 他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姑娘于他而言就如同天上的云彩那般遥不可及。在亲眼见过纪家人之后，吴伊川这般感受越发的深刻。 不管是卫繁星三人的穿衣打扮，还是浑身上下的气度架势，都远非他一个乡下人可以比之的。 要说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奢望，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一路上都在不断的说服自己，会跟在纪佩琪的身后，是为了保护纪佩琪的安全。 可扪心自问，他就丝丝的奢望都没有吗？ 也不尽然吧！如若没有在衙门外面撞见纪家人，他也或许就真的如此自欺欺人似的，随着纪佩琪走进了衙门…… 说到底，他还是存着痴心妄想的。 不过马上，他的美梦就要被打碎了。 咬咬牙，吴伊川默默握紧了拳头。稍稍停顿后，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人不可以太自私。不该是他留的下的人，他合该放手，还她自由。 “佩琪说，她要嫁给你。”当着纪彦宇和纪彦坤的面，卫繁星直言不讳，切入正题，“她也说了，要把在凤阳城油坊的活计，让给你。” 吴伊川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纪佩琪。 “我这边的意思很简单。活计是纪家的，给佩琪肯定是理所应当。但换成你，就要把银钱算清楚。也不多，就五两银子。你一个月可以领二百文银钱，不到三年就能还清。”避免吴伊川不擅长算账，卫繁星把账目说的甚是直白。 “大嫂！”纪彦坤率先叫出声来。 纪彦宇也不是很赞同。不过他看的不是卫繁星，而是纪佩琪。 “我不要。”不等纪佩琪开口，吴伊川断然拒绝，“该是纪三娘子的活计，就应该给她。” “你这人是不是榆木疙瘩啊？怎么都说不清楚的？咱俩都要成亲了，你不要油坊的活计，以后怎么跟我一起回凤阳城？”纪佩琪跺跺脚，责怪道。 “我们不会成亲。”吴伊川就回道。 “不成亲？不成亲你想娶谁？吴伊川，你敢说，你心里还有别的姑娘？”纪佩琪气呼呼的当场质问道。 吴伊川瞬间就没了声音。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撒谎。唯独这件事，他想要正视自己的真心，也不愿意伤到纪佩琪。 纪佩琪就满意了，接着说道：“我大嫂话说的很清楚，活计不是白给你的，是要拿五两银钱买的。当然，要不是有我大嫂在，即便有五两银子，也买不来这么一份活计。这份人情你肯定还不上，就算在我头上。我是纪家的姑娘，在大嫂面前厚脸皮一回，先行受下这份人情。等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还。” “不是……”吴伊川当然知道，光是有银子，肯定买不来一份活计。这其中的人情，是他攀不上的，也还不起的。 可被纪佩琪这么一说，事情已然板上钉钉，他无疑占足了纪家的便宜，实在不应当。 “没有什么是不是的。”纪佩琪摆摆手，帮着吴伊川应下卫繁星的话，“大嫂，他答应了。到时候我和他一起还五两银子给家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吴伊川是拗不过纪佩琪的。换而言之，纪佩琪完全有能力镇压得住吴伊川。 这般相处模式，卫繁星有些感叹，但并不会不看好。 恰恰相反，但凡吴伊川对纪佩琪没有意思，根本不会在她面前束手束脚，自卑不自在。也不会对纪佩琪的霸道如此忍让，一退再退。 挺好的。真心话，卫繁星觉得如若吴伊川能一辈子保持这一刻对纪佩琪的喜欢和包容，纪佩琪接下来的日子势必会过得很舒心。 说是一物降一物也好，说是互相看对眼了也罢，反正卫繁星看得出来，纪佩琪和吴伊川就是一对彼此欢喜的有情人。 棒打鸳鸯的活，卫繁星向来不喜欢，也不打算去扮演这个不讨喜的角色。 在仔细看过吴伊川和纪佩琪的相处之后，卫繁星的要求更加简单明了：“佩琪自己的意愿，家里肯定不会拦着。不过我们纪家对你，也不是没有任何的要求。” “听佩琪说，你家里是继母，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尚未成亲。”迎上吴伊川和纪佩琪同时望过来的视线，卫繁星接着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佩琪嫁给你之后，你必须带着佩琪分出来单住。” “你们手里没有银钱没关系，家里可以借给你俩。你俩先记账，等日后回凤阳城有了活计，赚到银钱再一并还给家里就行了。”给出她的要求之后，卫繁星也展现出了她的宽容好说话，“聘礼的事情，你可以自己跟佩琪商量。佩琪要的多，你受着。佩琪不要，你尽管心下乐着。这是你俩的事情，家里不干预。” “大嫂，我不答应！”眼看着卫繁星三言两语就要定下这门亲事，纪彦坤到底没能忍住的跳了出来。 “你的意见不作数。是佩琪嫁人，又不是你嫁人。”卫繁星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 之前一度每每看到类似家人不同意婚事的新闻，卫繁星都很有感触。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拦的好，当事人不一定感恩。得不到的，总归是最好的，心里会惦记一辈子，也对不住被牵连的其他人。 拦得不好，只怕会被当事人记恨一辈子。日后但凡遇到一丁点的不愉快，都是家人当时没有支持的错。根本就是一笔理不清楚的烂账！ “可是我……”卫繁星的话，纪彦坤无从反驳。但他觉得，他还是可以表达表达自己的意愿和观点。 “没有可是。等你以后娶妻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卫繁星的态度很是果断明了，没有给纪彦坤留下半点闹事的余地和机会。 纪彦坤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身边的纪彦宇给拦住了：“闭嘴。” “怎么连你也这样！你帮着大嫂欺负我！”纪彦坤登时就不高兴了。 他明明是在跟大嫂说正事，又不是在胡闹，怎么还让他闭嘴了？ “不然呢？帮你不听大嫂的话？”纪彦宇的语气凉凉的。 “谁不听大嫂的话了？你冤枉我！”纪彦坤的嗓门越发的大。 他最听大嫂的话了好不好？在这个家里，大嫂的话最有威信，他怎么可能不听？ “听大嫂的话，就老老实实的闭嘴！”纪彦宇再度回道。 纪彦坤顷刻间鸦雀无声，一阵生气一阵懊恼的，好半天都没找到辩解的说辞，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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