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的心魔 “他摔下去了?”纪沧澜望着消失在脚下的光点。 “那感觉一定很爽。” 纪沧澜在心中暗爽道,从高空直接坠下去,心脏会猛地漏一拍。就像去游乐场玩一样,过山车从高空冲下来。 魔修喜欢刺激,道修爱好平静。纪沧澜也修魔,但根骨是道修,飞行时并不如祸无咎那么自在。要是俯冲下去,身体自己会矫正,特别没意思。 “你放心,我会找他算账。”宫无斐说罢,咳出一口血来。他试图掩饰血迹,但还是被纪沧澜看见了。他知道纪沧澜眼睛尖,特意藏好,结果还是败露了。 纪沧澜恼道,“你好好养伤,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都听你堂哥说了,那场天劫去了你半条命。” “夸张了。”他皱眉,眼神躲闪。 纪沧澜看出他不愿提及这事。随即将话头转向别处。 “你这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在闭关修炼吗?” “怕你出现意外。我无碍。”宫无斐安慰道,眉宇间满是哀怨,“我,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你,等不了。解开了说不定对外有好处,对你也是。” 一阵风吹来,纪沧澜突然眼睛疼。 她流了两滴眼泪。 “对不起,我来晚了,眼睛疼不疼。”宫无斐抬手。 纪沧澜摇摇头,“还好,就是有些刺痛,他方才给我解毒了。” “我带你下去休息,你需要调理。”说罢,他将手轻轻放在她肩上,“我,我可以抱你吗?和之前一样。” 纪沧澜睁着酸胀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看样子来的匆忙。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袍,衣服上还沾染着几滴血,想必是闭关修心被打搅。 纪沧澜点点头。“可以,一段时间不见,你何故有生分起来了。” “沧澜,有时我把握不准,你是故意气我,还是,你真的记不得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又不是薛魄,你又不是君不夜,我们,为什么要气彼此呢。” 宫无斐打横抱起纪沧澜,他让对方贴在自己身上,纪沧澜听见他心跳动的很快。 一时间,她几乎要忘记方才的危机。可转眼间,焦灼就急上心头。 “十方魔君来到人间,怕是要出大乱。一年前山阴老怪出现在神女山,现在九龙夜游又跑出来祸无咎,看来,神域入口在人间的谣言已经散出去了。”纪沧澜突然想到祸无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事,一会在思考,我们还是先管自己的事情吧。” 纪沧澜轻轻的嗯了一句。 宫无斐收了纪沧澜设置的两道法阵,又将祸无咎魔气污染的塔身修补好。他单手抱着纪沧澜,纪沧澜则双手抱着他的脖颈。 “我们不是之前的自己了,你要明白。” “也是,你说的对,但你我之间现在又算什么呢?” “我猜,算是,有,有未尽的缘分吧。除了天下大事,自己的儿女私情也叫人魂牵梦绕,彻夜难眠。” “哼。”宫无斐冷冰冰的望着纪沧澜,“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 他突然变脸。方才的少年英气全无,一脸乖张阴郁。长长的睫毛煽动着,一双宛如琉璃的眼睛充满了怒色。 纪沧澜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远离,远离,感情的事情沟通不好就是大乱。”她嘀嘀咕咕的说。 两个人相看无言,良久才缓过来。 “带师姐下去,我还要看热闹呢。”纪沧澜命令道。 “就知道看热闹,我想你才是今晚的大热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你就不需要吗?宫无斐,你觉得现在自己是仙族就无坚不摧了吗?” 纪沧澜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她真的很生气,恨不得臭骂一顿宫无斐。 突然见,眼前的美景都变了颜色,不再心旷神怡。 他自己硬撑着来英雄救美,觉得很神气吗? “沧澜,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也是。“宫无斐道。 月华如水,碧色的海映出金轮。 入龙盘旋在山。 灯火通明。 花瓣散落。 宫无斐抱着纪沧澜翩然下落,纪沧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坠了下来。 * 一朵白色的小花落在了纪沧澜的头上,她站在地面上,心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数月未见,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很多事情,需要想那么清楚吗? “你脑袋上长草了。”宫无斐伸手拿起落在纪沧澜头上的小花。 “你脑袋上才长草了,我可没有。” “你看,这不是。”说着,宫无斐将花递给她。 “这明明是朵小白花。”纪沧澜争辩道。 “这叶子比花大,分明可以叫小草。”宫无斐认真的说,并将花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你做什么妖。”纪沧澜看着他又娇美又好笑的造型忍不住笑出来声,才笑一声,体内的两股气流开始打架,“哎呀。” “笑岔气了还是受伤了。” “都有。”纪沧澜不自觉的莞尔一笑。 该死,为什么要笑。 有什么可高兴的。 宫无斐二话没说,拉着纪沧澜走到最近的一家客栈,仍给老板一袋银子。 “我要一间风景最好的厢房,然后你们去给我卖这些。”说着,他拿起账房笔在纸上写了一推在九龙国可以买到的药材。 客栈的老板是只蚌妖。一眼便认出宫无斐是龙族,见他肌肤白皙非人,一双眼眸如琥珀,脖子上还生者细小的鳞片,浑身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露水气。 “是是是,请问这位龙爷您还需要什么。”他笑盈盈的招待。 宫无斐回头问纪沧澜。 纪沧澜想了想。 “我要一壶米酒,还有老盘小菜。” “好好好,夫人还要什么,小得这店里应有尽有。” 说罢,那老板推开柜台的门,亲自带着二人上楼。 “最好的包厢,保证您二位满意,房间在山崖上,可以望见咱们这最好的房间。夫人您一定喜欢,房间雅致着呢。” 纪沧澜准备解释,不料宫无斐憋着笑,拉着纪沧澜的手,“我们上去。” * 宫无斐替纪沧澜治好了伤,并将随身带着的丹药喂给了纪沧澜。看到她气息回复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明白,我其实,很在意你忘记了我。”他直言道,眼睛却不敢看纪沧澜,心里面和猫抓一样。 “我就知道,原来你心里面还想着那些事。”纪沧澜坐在窗边,探出脑袋看游神的队伍走到哪里了。她只穿了见内衬,外衣还散在一边。 “想着我们之前的事情,我比你倒霉,我不仅仅记得我的前世,你在我心里种的毒花开没有败落,薛魄,我恨你。” 宫无斐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思,他对纪沧澜是有恨意的。 “明白。”纪沧澜对他表现的爱答不理。“但我不记得了,薛魄的爱情和我纪沧澜没有关系。” 她一如既往的回避这个话题,宫无斐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有些怨毒,就像是身上长着毒疮,治不好。 眼前的女人比过去还要冷漠,她对其他人热情,开心会大笑,难过会大哭,活泼开朗,充满生命力。 可为什么,对他就这么冷漠。 宫无斐想不明白。一别数月,她既然什么话也不想和他说。 毫不关心,似乎他真的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胡说。”宫无斐坐到纪沧澜面前,倒了一壶酒送到纪沧澜面前,“你说过,你会永远记得我。” “君不夜爱薛魄,宫无斐喜欢谁?” 纪沧澜的话让宫无斐一时间思绪混乱。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是一盘捉摸不透的棋。 “宫无斐,你们之间的缘分是建立他们的悲剧之上,我不是薛魄,你不是君不夜。我选择推翻天界一则是因为我是仙,我要尽可能的保证六界太平,二来是我要为过去的自己讨个公道,为我死去的家人复仇。我们是统一战线,有共同的敌人。” “家人,那我又算什么?” “你也是我的家人,君不夜是薛魄的家人。” “那宫无斐呢。” 宫无斐此刻觉得,在她的眼中的自己一定既狼狈又可怜。 他敏感,自卑。过去刻印在骨子里面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渴求着一个答案。 可惜,她不能给。 她为什么不给出来。 纪沧澜还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觉得,是纪沧澜在意的人。”纪沧澜转头,看着宫无斐,认真的说,“但是,我无法让现在的我爱上过去的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宫无斐大笑了几声,他低下头,“好,纪沧澜,你要重新开始,我就如你所愿,你之前是孤的人,现在也必须是,我不强迫你,但你记得,要是你爱上其他人,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他就像一只发疯的恶狼,红着眼睛。 他不愿意在这样,可这是他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接着心魔,有的话才说得出口。 “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纪沧澜指了指他衣服上的血迹,“你应该在临川海中闭关。” “是的,我的心魔是你。薛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说话的人不是宫无斐,而是死不瞑目的君不夜。 “我不记得了,但我会想起来,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纪沧澜的余光扫在房间里的一树梅花上。 纪沧澜叹了口气,“你也要明白,我那时也很痛苦。我有之前的感觉,在我第一次渡劫的时候,我感受到当年薛魄的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你忘记我,可我弄糟了一切,我又有什么资格自责你。” 纪沧澜容貌秀美,病态之下更是孱弱,令人怜惜。 她不是薛魄。就像他不是君不夜一样。 “宫无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君不夜会输。为什么我们会死。” 她的问题让宫无斐恢复了神智。 “因为我们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我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相信自己,我们当时也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彼此。”纪沧澜声音沙哑。 “祸无咎过去看轻我们的爱情,他虽然疯疯癫癫不在意外界,非常自我,但正因为如此,他是清醒的。不爱自己的人,如何爱人。宫无斐我们花点时间爱自己吧,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纪沧澜坐在他面前,一缕青丝滑落,她的脸娇媚精致,若她不笑,仿若想象中的神女。宫无斐很好奇,为什么她看人总是悲悯的,可她这一世明明只是凡人,从前那般的弱小,会生老病死。 “你明明打不过祸无咎为什么要去尝试。”他问。 “过去,我有一个师祖,他需要一海山泽的弟子要为天下而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我过去也说过这些。” “是啊,你看,你也不记得了,一千年对你来说,也很漫长。”纪沧澜举起卓前的酒杯。 “想知道我的事情,我告诉你。”宫无斐用手撑着脸,直勾勾的看着纪沧澜,“这也是很漫长的故事。” “聊聊天也有祝你解开心结。” “好,我下去拿些点心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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