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苏渺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愤愤的想,谁在背后暗暗骂她,有本事就当面骂,偷偷摸摸的简直小人所为。 “怎么突然打起了喷嚏来,可是受凉了?”对面的涂山逐尘一脸关切的问。 “没事,”苏渺渺不以为意的摆手,随口道:“可能被你这院中的海棠花惹的。” 涂山逐尘顿了片刻,突然唤来伙计,吩咐道:“去将院中的海棠树砍了。” 此话一出,伙计与苏渺渺俱是一愣,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涂山逐尘淡然道:“因为渺渺不喜欢。” 伙计吃惊的看向苏渺渺,眼神中写着,海棠花开得如此好看,你却不喜欢,是不是有病? 苏渺渺无辜的摇头,同样用眼神回应他,这话我真没说过。 最后,海棠树还是保住了,因为苏渺渺拦着涂山逐尘,说他若是砍了海棠树,她便立刻回冥界再也不来了。 涂山逐尘自然只能依了她,再不提砍树的事,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都依你。” 他对她实在太过迁就,简直算得上宠溺,这让苏渺渺有些无所适从,只得岔开话题道:“我想学做莲藕排骨汤,你教教我吧。” 涂山逐尘欣然答应,领着她往厨房而去。 苏渺渺说是来向涂山逐尘学厨艺的,可却总是心不在焉,不仅没记住他说的炖汤要领,更是错把白糖当成了细盐,结果做出来的汤实在一言难尽。 “渺渺···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见她心神不虞,涂山逐尘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渺渺垂下头,默然看着自己的指尖,她的确是有心事。 自芙蓉镇一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暮时与,竟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这让她很困扰,更不愿每日与他同处。 她想,或许是因为每日相对,所以自己才会对他产生那种感觉,为了分散注意力,近日来她总是跑来找涂山逐尘,嘴上说的是为了学习厨艺,但其实却是为了减少和暮时与的接触。 “逐尘兄,你和心仪的那位女子,如今怎么样了?”她突然开口问。 涂山逐尘没想到会她突然问起这个,愣了片刻后,含糊道:“就···就那样。” “什么叫就那样?”苏渺渺不解的看着他。 涂山逐尘沉默须臾,如实道:“她并不知我的心意。” “啊?” 苏渺渺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明白了,感情中,越是用心的人越是诚惶诚恐,以至于,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 苏渺渺从锦色轩出来时,天色已是暮色四合。 涂山逐尘本想送她,但介于上次暮时与和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苏渺渺最终还是婉拒了。 她近来几天几乎都是这个时辰回去的,因为这个时辰回去便是睡觉的点,便没了和那人碰面的可能。 今夜的月朗星稀,苏渺渺一边走走停停的赏月,一边啃着手中的鸡腿。 这是临走时涂山逐尘让她带上的,说是怕她半夜肚子饿,当宵夜的,可按照现在的情形,哪里还等得到宵夜,只怕还未到冥界整只鸡腿就只剩下骨头了。 离冥界入口不远处有一片槐树林,长得参天蔽日,十分茂盛,将冥界和人间分隔开来。 深绿色的树林在月色下黝黑一片,苏渺渺起初并没有察觉,待走近了才发现槐树林前,竟站着一个人。 “苏姑娘,好久不见。” 那人的脸隐没树木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苏渺渺打量着眼前的人,似是有些眼熟,却又不大记得清到底是在何时见过。 “你是?” 那人也不故弄玄虚,自阴影中走了出来,微微一笑:“不知苏姑娘可还记得我?” 苏渺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惊愕道:“柳无极?” “正是在下。” 他虽然曾经救过苏渺渺,但却想强硬的带她入魔界,这让苏渺渺对他实在没有好印象。 “你怎么在这里?”苏渺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无极道:“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苏渺渺有些惊讶,转而调侃道:“我不过是个法力低微的小鬼差,何德何能让魔界的柳相,不顾夜黑风高亲自等候于此?”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柳无极低笑一声:“苏姑娘说笑了,我今日来是诚心想问姑娘一件事。” “什么事?”苏渺渺警惕道:“先说好,我可是不会去魔界的。” 柳无极皱眉看她:“你对魔界为何如此抵触?” 这还用问吗? 魔界的人不仅野心勃勃,妄想统一三界,唯我独尊,更是残暴凶残,嗜血成性。 苏渺渺自幼长在天界,对魔界的敌意是与生俱来的。 柳无极见她不说话,也不再问,只道:“苏姑娘,既然不想去魔界,我也不勉强。” 苏渺渺却并不太相信他的话,若是没有所图,他又何必等在这里。 果然,沉吟片刻后,柳无极又开口了:“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苏渺渺不解的看着他,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大晚上的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她讲故事? 她很想拒绝,但碍于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最终只得老老实实的当起了柳无极的听众。 “这个故事有点长,但请你一定要耐心的听完,三千年前的东海边,本是一片风平浪静,却因一个女婴的降生掀起惊涛骇浪,只因她便是预言所说的魔胎,终有一日她会成为魔神,带着魔族众人踏平三界,创建属于魔族的天地,让魔族再不用像如今这般,缩在无望深渊苟且偷生。” “可要成为魔神,却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便她是天生的魔胎也不能一蹴而就,一朝成魔,她一出生便克死了母亲,父亲虽然将她抚养长大,但内心却仇视她,因为若是没有她,他的妻子便不会难产而死。” “然而,父亲的仇视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是天生魔胎,妖魔对她的血趋之若鹜,而她的魔心又尚未觉醒,根本无力自保,每日都活在会被妖魔吸干血的恐惧中,而周围的人更是把她视为不详,避如蛇蝎,她在孤独和恐惧中艰难长大,本以为长大了,一切便能好起来,但真正的苦难其实才刚刚开始。” “及笄那年,恶霸见她生得娇媚,便想要强占她,她抵死不从,那恶霸怀恨在心,带人烧了她遮风避雨的小院,更是打死了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其实,她是知道父亲从来都不喜欢她的,可到底血浓于水,又怎能不伤心,悲伤绝望之际,她再压制不住魔胎的煞气,闯入恶霸的家中,将他生生活剐,村民发现时,她正洗着满手的鲜血···” “后来呢?”苏渺渺皱眉问。 柳无极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她成了正邪都不容的人,妖魔想要饮她的血,吃她的肉,而正道之人更视她如妖魔,欲杀之而后快,穷途末路之时,是东海的一条蛟龙救了她,并给她庇护教她法力。” “就在她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时,却发现这蛟龙并非真心帮她,之所以与她庇护,教她法力,不过是想在她魔骨长成之时,将其占为己有。” “她的魔骨被蛟龙夺走了吗?”苏渺渺忍不住问。 柳无极没有回答她,而是摩挲着腕间的香樟手串,继续道:“经历了如此多的事,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了,但为了自保她不得不在蛟龙面前装得懵懂无知,她最终骗过了他,并在魔骨长成的那日先动了手···” “她最终成魔了?”苏渺渺低声问。 柳无极转头望着她,眼底藏着深深的失望:“对她成魔了,可是最终却没能一通三界,而被镇压在了伏魔塔中三千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失败吗?” 苏渺渺茫然摇头。 “因为这世间比魔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别以为你的那位冥帝有多么清正不阿,心怀天下,他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苏渺渺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不管君上是为什么原由封印她,那也都是因为她嗜血成性,残暴不仁在先,君上所做的从来没有半点过错。” 他斜眼看着她手腕上的圆环,一字一顿:“如果你是她,还会这样觉得吗?” 苏渺渺到底不是她,所以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的故事讲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苏渺渺转头就走,柳无极当真依言并未为难她,只道了句:“若是有一日你也穷途末路了,可以来魔界找我。” 苏渺渺冷哼一声:“放心,不会有那一日的。” 柳无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槐树林中,才收回目光。 他轻拍了一下手掌,一个黑影应声而出。 “可找到他了?” 黑影回答道:“还未。” 他的脸隐在斗篷帽兜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面容。 柳无极沉声道:“继续找,只有他能证实我的猜测。” “是。” 黑影随即隐没。 柳无极摩挲着腕间的香樟手串,往冥界方向望去,眸底是晦暗不明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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