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与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句话便把苏渺渺被唬住了,一时间竟真的不敢再跟上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苏渺渺才回过神来,懊恼的想,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不过只是被呵斥了一句,便吓得走不动道了? 不行,她不能退缩,必须得继续缠他,一直缠到他烦了,倦了,说不定就答应了。 打定主意后,苏渺渺便把缠人发挥到了极致。 暮时与打坐时,她守在门口。 “你就让我去吧。” 暮时与吃饭时,她添菜盛汤。 “就让我去吧。” 暮时与处理公务时,她研磨伺候。 “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暮时与被她缠得头疼,忍无可忍道:“苏渺渺,你别得寸进尺,不然······。” 苏渺渺眨了眨眼睛,打断道:“不然,你又要罚我去幽掖庭?” 经过这几日的纠缠,她也算摸清了几分暮时与的脾气,面上看着很凶,能吃人似的,但却从未动真格,不过是只爱唬人的纸老虎罢了。 她鼓了鼓脸,继续道:“你若要罚我,我接受,只要你答应带我去天界。” 暮时与盯着她许久,开口道:“你就真的那么想回天界?” 苏渺渺忙不迭的点头:“对。” 暮时与道:“你现在对天界而言,不过只是个被贬的罪人,执意回去,就不怕受更重的责罚吗?” 他想让她知难而退。 “我不怕,”苏渺渺笑了笑,道:“因为我现在不是以天界罪人的身份回去,而是,以冥帝随从的身份回去。” 只要暮时与肯带她去,天界的人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是断然不可能处罚于她的,这也是她一直求他的原因。 暮时与了然一笑,没想到平日里糊里糊涂的苏渺渺,对待这件事倒是挺清醒的。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良久后,一本厚厚的书册落在苏渺渺面前。 “这是?”她愣愣的问。 暮时与翩然起身:“你若是在我出发前,能背下这本静心咒,我便答应带上你。” 天界法会在后天举行,也就是说她必须得在这之前,背下整本清心咒。 苏渺渺低头看了眼手中厚厚的书籍,咆哮道:“这么厚,你是认真的?” 暮时与头也不回的走了,很明显他是认真的。 苏渺渺气冲冲的将书朝着暮时与离开的方向扔去:“你别欺人太甚。” 她自幼便是一读书就犯困,如今让她在一天之内背下一整本书,这还不得要了她命。 暮时与果然是懂得怎么折磨她的。 苏渺渺愤愤的摔门而去。 这书谁爱背谁背去,反正她是背不下来。 她走得毅然决然,连一丝犹豫也不带的,好似真的便要就此放弃。 可半个时辰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又折了回来。 * 后面的时间,苏渺渺果然没再去纠缠暮时与,直到他起身的那个早晨,依然没见她的人影。 因着是去参加法会,暮时与换了平日里穿的玄冕,改着一身月白色长袍。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长悦殿前,晨风拂过衣角,带得衣诀翩飞,好似欲乘风而去的谪仙。 “出来吧。”他缓缓开口。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宫殿大门后走了出来,故作轻松道:“诶!你今天穿这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哦?不好看?” 高高在上的冥帝,也会在意皮相上的美丑? 苏渺渺微愣了片刻,开口道:“也不是,就感觉你这样根本不像冥界的人,倒更像清逸脱俗的仙君···” 话未说完,她便想起他原来本就是纤尘不染的仙君,是人人崇敬的天界战神,只是为了镇压伏魔塔,才自请入的冥界。 她从未见过他在天界时的模样,但她想,暮时与身为仙君时,大抵便是现在这模样吧。 暮时与侧头扫了她一眼:“所以,你特意跑过来,是为了讨论我这身衣裳?” 苏渺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好像跑偏了,立马纠正回来:“当然不是。” 顿了顿,又道:“至于,我是为什么而来,你是最清楚的。” 暮时与当然清楚她来的目的,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么,你背下来了么?” “当然······没背下来。”苏渺渺声若蚊蝇。 暮时与毫不留情道:“既然没背下来,那便老实的回长悦殿待着。” 苏渺渺心有不甘:“可我······”真的很努力了。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困了冷水洗脸,倦了掐自己大腿,她是从来没有像这样勤奋过,但偏偏脑子不争气,记住这段,忘了上段,现在更是脑子乱做一团。 她委屈巴巴的咬着嘴唇,圆眼睛里泛起水汽,那水汽越聚越多,仿佛下一秒便要溢出眼眶。 暮时与蹙眉别开脸,眼眸中是让人看不明白的意味。 “既然······” 话才出口,苏渺渺便瓮声瓮气的打断了他:“我是真的想去。” “我以前在天界时有衡芜仙君的庇护,还有云柔姐姐的照顾,每日炼炼丹药,没事看看天边的彩云流霞,别提多悠闲自在,可自从来冥界后,我每日不是受人指使干活,便是被派去捉鬼,但其实我最怕鬼的了·······” 还记得刚被贬入冥界时,马面为了给她下马威,立马便派她去捉拿一个煞气冲天的厉鬼。 与厉鬼狭路相逢时,她当即便被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就小命玩完,直到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后怕。 她在冥界过得实在辛苦,之所以能坚持下来,全是因为想要重回天界的信念,虽然现在离这个目标还很远,但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就像漂泊在外的人回家,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暮时与静静地听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就那样静静地听着。 或许是因为今日换了身衣服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其他,他惯来冷酷淡漠的脸上,竟然难得有些不同。 苏渺渺抽抽泣泣的说了一大堆,抬头一看暮时与,却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她都这么惨了,就答应她又能怎样。 “走吧。” 就在她根本不报希望的时候,暮时与突然开了口。 苏渺渺茫然:“啊?” 暮时与又重复了一遍:“走吧,时辰不早了。” 他这是答应了? 苏渺渺惊喜得不知所以,想只欢乐的小麻雀一样蹦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 暮时与见她顷刻间便破涕为笑,很是怀疑她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是不是装的,但转身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 天界百年一次的法会,三界九州有头面的各族都应邀会参加。 两人到天界的时候,南天门前已经聚了不少人,守卫正在挨个查阅请柬。 暮时与一出现,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都想观瞻一下昔日大名鼎鼎的战神,直接把苏渺渺挤得连边都沾不上。 “战神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至于吗?” 苏渺渺忍不住抱怨,但转头便被天边的流霞吸引住了目光,她好久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天上的云霞,一时间内心难免激动,还未递出请柬便兴冲冲的往里跑。 “站住,”守卫拔刀拦路:“胖丫头,说你呢。” 苏渺渺被明晃晃的大刀吓得一愣,还未开口解释,便又听守卫凶神恶煞的道:“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这南天门也是想闯便闯的吗?” 苏渺渺也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赶紧陪着笑脸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 守卫却得理不饶人:“你以为道个歉就没事了?” 苏渺渺讶然:“难道不是吗?” 守卫冷哼一声,嘲讽道:“想得美,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的奸细。” 奸细?这帽子扣得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苏渺渺连忙否认:“不是,我绝对不是什么奸细。” 这动静实在不小,等待入场的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苏渺渺尴尬的挡了挡脸,低声解释道:“我是跟随冥帝来参加法会的随从,真的不是奸细。” “冥帝的随从?”守卫哈哈大笑,随后脸色一沉:“谁不知道冥帝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何时有带过随从,你就算是编也该编像一点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 守卫冷笑着打断:“用不着我问,自会有天牢里的狱卒审问你,看你到时还嘴硬。” 这才刚上天界,连门都还没进,便要被打入天牢吗? 苏渺渺欲哭无泪:“大哥,你真的冤枉我了。” 守卫却没有耐心听她废话,不由分说,便要动手擒她。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渺渺的衣角时,突然手臂一痛,被迫后退数步,呲牙咧嘴的叫道:“谁?是谁敢偷袭老子。” 苏渺渺亦是一惊,还未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月白色的身影已经将她护在身后。 “放肆!本座的人也是你说动就能动的?” 一句话声量不大,却藏着让人不敢反驳半句的冷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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