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最后是扶着一棵树站起来的,他双眼迷离的看着我,虚弱的嘟囔了一句:“你跟我有仇啊?”
“你不是要喝酒么?给你的胃腾腾地方。”说着,我掏出门禁卡上了楼。
王珂腿都是软的,扶着墙才勉强跟上我。
到了家,王珂坐在沙发上咕咚咚喝了一大杯水,他拍着自己的心脏,直说自己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在储藏室找王珂要的那瓶酒。
这间十平方的储藏室,是沈星河专门用来放酒的地方,常年保持在恒温10度。
因为对红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我也很少会踏足这里。
加上这次,我只来过三次。
倒是沈星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储藏室呆上一阵子,他拿着软布,一瓶一瓶的擦拭,然后再放回原位,极其认真。
我倒是听沈星河说过,他有一瓶珍藏了很多年的红酒,特别珍贵,据说全世界仅存两瓶。
沈星河原本是打算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开,可是我和沈星河的两次婚礼都闹得鸡飞狗跳,到最后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一起喝一杯酒,慢慢搁置到现在。
我原本都忘记这回事儿了,要不是王珂非要喝,我都想不起来。
沈星河走的匆忙,他
离开的时候除了带走了证件和姜生,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上几件。
那瓶酒,他应该也没带走。
可是我在储藏室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王珂说的那瓶酒。
在我看来,里面每一瓶都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最终,我在一堆酒里面拿出了一瓶82年的拉菲,这是我唯一认识的酒,虽然我觉得应该不是这瓶,毕竟沈星河说过,全世界只有两瓶,82年的拉菲可没这么稀有。
我拿出来在手里颠了颠,算了,这玩意挺贵,贵就行。
我拿着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递给王珂酒杯和起瓶器。
王珂摇摇头:“不是这瓶。”
我的耐心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我掐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的王珂:“贵就行了,你赶紧喝,喝了赶紧说,我的耐心已经快没有了。”
“我自己去找。”王珂说着起身,自己去了储藏室。
我倚在储藏室的门边,看着王珂两眼放光的在每一瓶酒上逗留,双手抚摸着瓶身。
他嘴里发出感叹:“这沈星河,背着我偷偷藏了这么多好东西,一口都不给我喝。”
我以前倒是没觉得,王珂竟然是个酒鬼。
沈星河虽然有这个爱好,但是很少见他会喝,
他看着这些酒的时候,目光也是淡然的。
相反王珂,他是确确实实的双眼放光,还咽口水。
王珂在储藏室里环视了一圈,最终从一个角落里,掏出来一瓶没有标签的红酒。
那瓶酒怎么说呢,放在角落里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连个便签都没有。
要是把它放进厨房里,说它是一瓶酱油都有人信。
王珂抱着那瓶酒美滋滋的出来,嘴里嘟囔着:“就是它了,就是它了。”
“你确定?”我满脑子都是问号,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沈星河说的非常真贵的红酒……就这?
“那可不!”王珂笑嘻嘻的跑到沙发上坐着,然后拿出起瓶器看着我:“我开了啊?我真的开了?”
我耸耸肩:“开吧。”
“就算以后沈星河知道,跟你发脾气也无所谓?”王珂又问。
我点点头,伸出手比了一个请。
我不知道这瓶没有标签,没有年份的酒的珍贵之处在哪,但是对我来说,知道沈星河和姜生的消息就是最真贵的,别说一瓶酒了,哪怕王珂想要一个酒庄,我砸锅卖铁也给他买下来。
王珂拿着起瓶器,嘴乐的都合不拢了。
他将酒倒在醒酒器里,从沙发上出溜到地摊上,然后摩拳擦掌的盯
着,哈喇子就快淌出来了。
我走到王珂身边,也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急不急,你先坐。”王珂拍了拍地毯,示意我坐下。
我觉得胸闷,想打王珂一顿,但是我都已经让他把酒开了,只能耐着性子坐下来。
我咬着牙,狠狠的盯着王珂:“一会你要是说不出来有用的消息,我就把你剁了。”
“你放心,我要是说的消息对你没用,我自己就剁了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王珂就面对面的坐着。
他满怀欣喜的期待,还拿出手机各种对着酒拍照。
我心里也是期待,但是跟王珂的相反,我心里都是焦灼。
终于等到酒醒好了,王珂倒了两杯,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推给我:“你尝尝。”
“你说不说!”
“你尝了,我就说。”
我翻着白眼,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现在能说了吧。”
以前沈星河总是嘲笑我,说我喝红酒的样子像个山炮,端杯就干,进嘴就咽,一点也不符合未来沈太太的气质。
我那会儿还有点生气,反问他沈太太什么气质。
沈星河想了想说:“就你这种气质。”
往事突然涌上心头,口中的回甘突然苦涩了起
来。
“怎么样?什么感觉?”王珂抻着脖子,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涩,回甘微苦,有果香。”我强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冷冷的回答道。
王珂这才端起酒杯借了一口:“没了?我问你感觉,不是味道。”
感觉?
我从来不知道,喝红酒能有什么感觉。
得!谁让我有求于人呢!
我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只觉得一股心酸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又想起来我第一次借着酒劲儿和沈星河耍酒疯,我揪着他的了领带,还吐了他一车。
我只觉得鼻尖胃酸,眼眶逐渐**。
王珂还在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难过,感觉很难过。”我说。
王珂听我这么说,猛地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就是难过!”
我皱着眉看着王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沈星河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酿酒师。”
“他也确实成了!在当时的法国,他是最年轻,最有才气的酿酒师。”王珂说起这个的时候,两只眼睛都闪着光。
“这瓶酒,就是沈星河的收官之作。没有发售,没有贴标,他毁了全部的酒,最后就只剩下两瓶。”王珂看着酒杯,默默的补充了一句:“现在,就只剩一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