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雉连拖带拽地拉着慕容旸,在天亮前回到了自己家。不过她家真的堪比叙利亚贫民窟……虽未到断壁残垣的程度,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一间茅草屋加半堵土墙,便是全部的格局了,甚至没有院门。 她叹口气,拖着慕容旸进了茅草屋门。 却说天蒙蒙亮,没窗的屋子里更黑,她拖着尸体似的昏迷的男人站在门口,被清晨薄雾勾勒出十分别有意味的景象。 吓得正伏在床沿落泪的红菊以为遇到什么凶杀现场,喉咙里咯咯打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燕雉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道:“莫怕莫怕,是你小姐。” “小姐!”红菊一汪泪霎时涌出来,她快步走过来拽燕雉的手臂,不敢置信地问道上下打量,“小姐,你不傻了?!” “不傻了,快别哭了,”燕雉铆足力气,费劲儿将慕容旸拖到床上,长出了一口气,便开始给他扒衣服。 红菊还未高兴完,便被她惊世骇俗的行为惊地一蹦三尺高,连忙摁住她的手。 “?” 红菊软声规劝道:“小姐,这少年是谁,你要干什么,别做出格的事情呀,被宋娘子拿捏住把柄,咱们这日子可要更难过了。” 燕雉听着红菊叽叽喳喳烦的不行,但看她面黄肌瘦的,脸颊都内凹进去,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十几岁小孩子,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胡编乱造地安慰道:“我出了轿子碰到了郊狼,幸亏这位大侠出手相处,不然我就回不来了,他因为救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昏迷不起,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红菊跟着燕雉来这村里这么多年,就没听过有什么郊狼。 “唉,小姐,咱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红菊丧眉耷眼地,“若您说的是真的,那自然是要帮的,若不是,您听我一句劝,姑娘的清白最重要。” 燕雉只当耳旁风,小心翼翼捏着兰花指便将男人潮湿的外袍脱了下来,又想挑开里衣,少年却猛地咳嗽一声,抓住了她停在他胸前的手。 男人眼皮微微掀开,便看见一个黄毛丫头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实在是奇景,他以为是个梦,闭上眼睛又昏死过去。 红菊在旁边简直没眼看,她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去给这位公子找点吃的。” 燕雉不理解红菊脸红个什么,只对她点点头道:“那屠户来提亲不是给了些肉,能煮个汤吗?” “小姐……”红菊尴尬道,“是红菊无能,那羊肉让宋娘子取走了……” 又是宋娘子。 宋娘子就是她的姨母,她母亲的出身并不好,嫁人的时候又赶上家道中落,幸好攀上了燕岳,也就是燕雉他爹这个贵人,才渡过难关。宋娘子嫉妒她娘的好去向,却不得不十分巴结她娘,心里愈发妒恨。 燕雉初来宋家庄,住的还是砖墙瓦盖的正经房子,吃食也都和旁人一样,可是一晃七八年过去,宋家仿佛是忘了还有燕雉这么号人似的,对她不闻不问。吃食用度上也对她也是越来越克扣,甚至将她们赶到偏僻的茅草房里自生自灭。 燕雉想起书中描写宋娘子的嘴脸,心里有些发虚。 正想着,门外一阵叽里咕噜的喧嚷,燕雉缩了下脑袋,才探头到门口去看。只见一群男男女女簇拥着宋娘子来了。 而正中央的宋娘子,扭着水桶般的粗腰身,搀着一个小女孩一晃一晃走过来,离着茅草房十步远就捏着鼻子不愿走近,粗声叫喊:“红菊呢,讲清楚昨日到底发生了啥子事儿,怎的那俩轿夫说傻子死了。” 来人太多,燕雉躲在门口咽了口唾沫,看着身后两股战战的红菊,心底更怕了,她悄声道:“怎么办?” 红菊摇头。 燕雉扒着门框又看一眼,却见昨日那两个轿夫就要进屋抓人了,她转头瞥见床上的慕容旸心里慌张,却见红菊小小身体一挺,便扑了出去“扑通”跪在地上。 红菊颤颤巍巍福了个身道:“是,我小姐是失踪了。” 宋娘子招了招手,红菊膝步挪过去,忽得便被赏了个大嘴巴,半边脸霎时肿起来,燕雉一个现代文明人,哪里见过这仗势,当即在门后吓得跌在地上,又生气地很,手脚并用爬起来接着看。 只听见宋娘子道:“贱蹄子!你还有脸回来,你知道那傻子死了耽误我多少生意,你怎么不跟着去死!” 红菊头磕在地上求饶:“姑奶奶饶命,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还指望有下次呢?”宋娘子又扬起手,作势要打红菊。燕雉又怕又气,正纠结呢,手扒着门框一用力,“哐当”一声,门框裂开,本就摇摇欲准的茅草房晃悠两下,“轰”地塌了。 燕雉在草堆里爬出来,刚揪出嘴里的一撮草,便看见众人都一脸惊恐地望着她,她讪笑两下:“我……我又活了。” “你不傻了?”宋娘子迟疑道,这傻子可从来不会说话的。 燕雉恐惧地点头如捣蒜附和道:“不傻了,以前给宋娘子添麻烦了。” “你当真不傻了?”见燕雉乖顺点头,宋娘子脸色微变,若是她不傻了,这婚事还做不做的准? 她想了一想,示意仆从放了红菊,又转头对燕雉道:“不傻了是好事,不过这坐上花轿出门的姑娘已经是夫家人了,再于我们宋家庄待着恐叫人看笑话。让红菊给你整饬好,夜里便过门吧。” 燕雉知道宋金桃心里的盘算,要她嫁给个傻子,当成利益交换的工具。便蹙眉苦笑道:“劳烦宋娘子对我的婚事上心了,不过我的户籍是落在汴京桑家的,只嘴上应承下来的婚事应当不作数的。” 有人噗嗤乐了:“你还指望当你的燕家小姐呢?你寄养过来八年,那边人可没问过你一句好歹,说不定都以为你死了呢。” “胡说,官爷的事也是你能编排的!” 宋娘子打断那人,接着转头上下打量燕雉,细胳膊细腿,仿佛一折就要断了,头发和她丫鬟一个样,一头枯草。只是那张小脸依稀带有她那狐媚子娘的印记,内勾外翘,一副小狐媚子样。也是,若不是这样,那屠户傻儿子也不至于见她一面便嚷着要娶。 她闭眼不说话,挥挥手命手下的佃户将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这才开口:“燕雉,这事由不得你。”说完便示意佃户上前去抓燕雉,还不忘卖个人情,“这事儿你若听话,便了结了,之后您在夫家折腾,咱们还可以给你撑腰;若不听话……你自己好生考虑吧” 燕雉见好多人要来抓他,一溜脚躲到红菊身后,低声道:“怎么办?” 红菊紧张地满脸通红:“您不能放弃,好不容易脑子好使了,是上天怜惜您,怎么能再往火坑跳呢。”说罢便像老母鸡一样,张开手臂挡在燕雉身前。 燕雉脑子转的都要冒火星了,也没想出来什么主意,眼看红菊被五大三粗的男人揪着头发丢开,下一个便是她了。那粗厚的手眼见要摸上了她的脸,燕雉又恐惧又厌恶,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一挥,便听见“啊”地一声惨叫。 那男人抱着手臂躺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他的手掌竟是被一扇飞镖钉在了地上。 众人都惊呆朝后看去,竟是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蒙面黑衣人! 强盗! 宋娘子和佃户仆从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尖叫着逃窜开了,只剩燕雉和红菊呆愣在原地不知往何处去,只吓地像紧闭双眼,像两只小鹌鹑一样抱在一起。 忽得一股潮热的气息喷到燕雉脖颈上,她颤颤巍巍地睁看眼,一个硕大马头抵在她额前。 视线上移,一群遮面黑衣人裹挟着杀气睥睨着她们,背上的大刀冷光泠泠,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大爷……这是怎么了?”大福抬手堵住马鼻子眼,把它推开,颤声问。 那人“吁”了两声,拽着缰绳控马退了几步,仿佛对当下的形式不太了解似的,为首的那个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终于他开口:“冒犯姑娘了,不知姑娘是否见过一骑马的黑衣男人经过。” 不是强盗? 是啊,书上也没说宋家庄有强盗啊,可是那这伙人是干什么的? 书里原主救了男主后有啥小插曲吗?她看书一向一目十行,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位蒙面大侠是何方神圣了,便强自镇定下来,回道:“不曾。” 那人裹着面,露出的眉眼看着清隽,他仔细瞧了瞧燕雉,似乎想判定她是否说谎。可是燕雉满头乱草,脸上蹭灰的样子太过滑稽,那人忽的眉眼弯弯,语气中带着笑意:“多谢姑娘,我瞧着他们是要欺负你们二人,便伸手阻拦了下。” 他又翘首看了燕雉身后的……废墟,心里知道这又是一个苦人家,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到红菊怀里,“微薄心意,叨扰姑娘了。” 说罢不待回答,便一紧缰绳,带着身后的属下驾马矻蹬蹬远去了。 见人走远,红菊赶紧打开钱袋子瞧,挤挤挨挨的全是碎银子,顿时激动地涕泗横流:“银子!是银子!” 燕雉本还在心里琢磨这蒙面人是哪号人物,看起来绝对是有剧情的角色,忽得听到红菊的叫唤,也受到了她的喜悦的感染,看着红菊瘦骨嶙峋的模样,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走,咱们去吃顿好的。” 两人互相搀着走了半晌,忽得顿住了,燕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嘀咕道:“咱们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昏迷的男主还在茅草房里呢! “叮!”冷漠的机器声在燕雉脑海中响起,“发布第一条任务:找到男主,获取男主的信任,回归正常剧情线。奖励合理度10个点。” “什么意思?慕容旸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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