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门,林江风眉头微蹙思量起来。 从昨日晚间到现在,他竟然没有发生一点的意外,磕磕碰碰也没有,昨日夜深按理说不会如此顺利,还有方才的木桩...... 他的心跳加快,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希望在他心底扎根,若是,若是霉运真的离他而去,那他...... 然而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不可寄希望于这些渺茫的事,他要再验证一番。 林江风朝着村口走去,昨日未能找到活计,今日他要再试一试,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在县里找个活计的,繁华点的地方对于他以后寻找机遇也有好处。 “江风哥哥,好巧啊!” 女子的声音清丽婉转,很是动听,但林江风却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皱起眉头。 顾笑没想到这么巧,“本还想着怎么叫你出来才不显得突兀,现下看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刚走到这里就碰到江风哥哥你出来了,我们实在是有缘。” “何事?”林江风冷声道。 “想请你帮我个忙。” “没空。”说完,他提步就要继续前行。 “是嘛!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看来只能去村长爷爷家借纸笔了。”顾笑手中几枚铜钱颠了颠,相触发出脆响,很是悦耳动听。 林江风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她掌心的铜钱,薄唇微抿,似在迟疑,“你借纸笔作何?” “我想写封信。”顾笑直言。 骨节分明的大掌出现在眼前,他朝着她伸出手。 顾笑眼眸含笑,放上一枚铜钱。 林江风眉峰一挑不为所动,顾笑无奈,只得把五枚铜钱全部放上,他这才收手,冷言道,“等着。” 林家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安静,看到他回来,大哥林江水还朝着他使眼色示意他给娘认错去,但他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取了纸笔出来。 看着林江风由远及近,修长的身形在日头下形成一道阴影,他是冰冷的,仿佛与这时间格格不入,平等的防备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我来说,你来写。”到底也是花了钱的,两人在树下石头上铺开纸笔,顾笑理所当然道。 林江风没有抗拒,准备好后就抬眸看向她。 顾笑略微思量了一下就道:“第一封就写……薛夫人亲启,多日未见可还安好? “不知夫人近来可有发现家中有何不同,贵公子近日归家,可是因着生了什么大病或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所言所行与往常可有异样? “某夜观天象……听闻山间孤魂惯会趁人不备抢占凡人躯体......望月仙观的法师最擅此道,还望夫人仔细思量,或可确认一二。” 林江风手中一顿,看了她一眼后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静静落笔。 一封信洋洋洒洒数百字,收笔后林江风看向她,意思很明显了,着墨许多,还要提供代写服务,若是在县城,至少十文。 五个铜板,他亏了。 然而顾笑翻遍了屋子,也只有这几枚铜板了,只能伸出两个手指发誓,讨好道,“帮人帮到底嘛,我下一封信就没几个字,我保证!” “你写这些是要做什么?” 林江风目光扫过放在一侧晾干的纸张,这些东西言及鬼神,说的虽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他总觉得这话中似有深意。 顾笑并没有瞒着他的意思,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后美眸一转,笑着道: “你也知道,我那天中人暗算了,这薛家之人又不知怎么说通了我娘,竟让她觉得这是什么好人家,我不愿受制于人,所以必须要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无暇顾及于此。” 说完这话,似消沉般叹了口气,“实在是我一介女子能力有限......” “嗯。” 林江风不为所动,却提笔沾了墨,铺平了纸张,顾笑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这人看着冰冷,实则在昨日能救她于危难,就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两封信写好,顾笑吹干了收起来,看着一侧洗笔的男子道:“我还要去送信,薛家家丁众多,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林江风把笔洗净,收了东西粘起来,看着女子眼中的促狭,他冷声道,“不送。”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风哥哥这般冷情,可真让人伤心呢。” 女子的音量并未特意放低,似是故意说给他听一般,他眉眼微扬,且不说他人如何评价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说这女人话中有几分真假都难以辨认,他大步离开不做丝毫停留。 他本以为自己走了这人就会离开,却未料到他回家送完笔墨后这人竟还在树荫下坐着。 “方才说的那般紧急,现下怎么不去送信?” 顾笑抬起头,一张漂亮的脸上尽是苦恼,看到他又变换脸色露出一张笑颜,理所当然道:“没有银钱收买人手,我只能亲自去送信了,可是你看这天色……怎么也得等到夜间了。” 此时天光正好,林江风眉头皱起,她是想要自己潜入薛家悄无声息的把信放进去…… “胡闹!且不说潜入的危险程度,便是深夜你一个女子潜入男子卧房放在如今也是能坏了名声的事情,你当真要这么做?” 不怪他如此想,世风如此,他虽不敢苟同但也无意与之相抗。 “我不去做难不成恩人你要再帮我一次?”可真是一个封建的年代啊,顾笑摇头失笑。 “抱歉,在下无能为力。”想到如今家里的欠条,他告罪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顾笑笑了笑,分明是自己在为难他,他还道起歉来了,当真是个书呆子。 没钱寸步难行,若是她有足够的银钱,收买他人为她做事风险定然少很多,可惜如今身无分文。 赚钱势在必行了啊。 收起两封信,暂且把薛家之事放在一旁,顾笑朝着家中走去。 “不是,娘,你都听我分析了可能性,去爹的砖窑卖饭这真的大有可为啊!” “行了行了,你跟着言言去玩会吧,别影响娘做事了啊。”和顾父一样,顾母压根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纵使她说的天花乱坠,也只当她在胡闹。 “……”顾笑看着把她当小孩打发的娘,与顾箴言睁着的大眼睛对视一眼,只觉得一种无力感深深蔓延在心头。 先前懵懂无知的形象影响太深,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阻力有点大,只能先放在一边。 西边泛起红云,劳累了一天的顾父迎着暮色往家走,肚子里传来饥饿的“咕咕”声,距离家中只剩下不到百米,隐约间闻到一股肉香味,他猛吸了两口,心里琢磨着也不知谁家在这个时节买了肉吃。 村子里富裕人家不多,除了过年也只有农忙时候才会买肉来给出力的人补一补,他压根就没往自家想。 推门进来,肉的香味不仅没散反而越来越浓郁了,看着灶房升起的烟火,他快速放下水壶打水来洗脸。 边猜测道:“这附近谁家买肉了味这么浓,莫非是老周家?闻着这味也真是下饭。” “能是谁家,别人家的肉味能飘到咱家灶房啊?今儿高兴,晚上吃野菜炒肉,我专门去买的两斤五花肉,还榨了些猪油。”顾母从灶房出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顾父眉头一皱,这不年不节的,任谁家也没这么个过法,他想说些什么,转眼就看到顾笑从屋内走出,话头一停,想着昨日自家闺女经历那些事…… 罢了,吃点好的压压惊也好。 “有啥高兴的,让笑笑多吃点,今儿没什么人来吧?”他担心那薛家的使坏。 “能有什么人来,咱们笑笑的婚事定了还能不高兴,老头子,我跟你说啊,那薛家的都与我说清楚了……” 顾母把对着顾笑说的一连串说辞再次说了一遍,顾笑看着顾父,若是爹能够拒了这门婚事,她就没必要去冒险了。 “胡闹呢这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就是耳朵根子软,去,现在就去找那薛家退亲!”顾父一听就急了,脸色也很是难看。 “退什么退啊,后个他们上门正式过礼,你不放心到时候亲自与他们说个清楚。” “你可知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光景,光凭着你的那点子工钱,除去每日的吃喝能攒下几个,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大了要不要说亲?那薛家可是说了,愿出十两聘礼呢,这十里八村的你去哪找这么好的亲家?” 这边吵吵闹闹的吸引了家里人都出来了,顾母一看,吵着周氏就骂道:“滚回你们屋里去,老娘为了这个家操多少心,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当回事,哎呀……” 顾长林是个憨厚的汉子,对着父母最是孝顺,从来不敢反抗,眼看着媳妇被骂,也只是拉着媳妇回屋。 周氏脸上委屈,也知道这是被婆婆迁怒了,身为晚辈不应该看长辈的笑话。 顾生就没什么顾虑了,只是倚靠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问道:“十两银子的聘礼就为了娶顾笑?娘,你不会是被人忽悠了吧?” “滚回你屋里去。”顾父同样骂道。 顾生撇了撇嘴,朝着顾笑的屋子看了一眼,心里盘算了起来。 先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凑不够聘礼,他已经十七了还没娶亲,若是顾笑嫁了过去,他也能娶个媳妇了! 这般想着,他又摸了摸下巴,是娶村东桂花儿还是隔壁村的刘小燕呢,这桂花脸长得好就是风一吹就倒看上去不太好生养,刘小燕身材好,想着那曼妙的身姿,他的心里就热切了起来。 顾笑并不知道他在打算着什么,看两人回屋继续吵,她叹了口气回了屋里,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顾父顾母虽然对她挺宠爱的,但在当前的环境中,这份宠也当不得什么,除了吃穿好一些少听些骂,对于她命运的改变却是极为无力的。 她必须要靠自己挣得家中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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