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姜囡没有料到,自己吃个糖的功夫,都能遇到麻烦。 她抬起眼眸,面前站了三位小娘子,俱是二八年华,其中两名着丫鬟服饰,隐隐以黄衣女子为首,后者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趾高气扬道:“如何,被我说中了?” 姜囡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谁?” 黄衣女子:“……” 比起敌人相见分为眼红,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莫过于敌人赤/裸/裸的无视,女子尖叫:“姜四,你故意的吧!” 对此,姜囡表示很无辜。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许多事情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且话本内容主要围绕着男女主进行,对于其他剧情,一概而过。很显然,眼前的女子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不过,虽不认识,但对方表现出的敌意,昭示了与姜囡的对立关系:“这位夫人,若没有什么事情,烦请让一下路。” “谁说我没有事情?!” 姜囡静静看向她。 也不知怎的,女人平静无波的眼神,让黄衣女子感觉自己仿佛跳梁小丑,瞬间跳脚:“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来诗会?” 诗会? 姜囡蹙眉,恍惚记得,好似有几次收到了某某诗会的名帖,不过她以为那是京城贵女的日常交际,加之“养病”缘由,便推了去。 谁能料到,居然是黄衣女子特意相邀? 思及此,姜囡顺势道歉:“前些日子落水,伤了身子,未免将风寒传给其他人,只好遗憾错过。” “那你今天怎么出门?” “自是病好了。” “哼!”黄衣女子重重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若非顾府杜门谢客,她何须忍到今日,要在大街上找不痛快。 一时间,口不择言:“别以为嫁入顾家就攀上高枝,不过是个毁容的莽夫,真以为能和你的好姐妹相比?” 黄衣女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姜囡,不放过女人的每一处反应,“你那好姐妹可是在诗会上大放光彩,似凭着一首叹梅夺得魁首,如今京城众人只识千雪仙子,谁还记得曾经跟在沈眷娘身旁的姜家四娘!” 说到后面,语气又愉悦又嫌恶,恍惚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姜囡瞬间明了,这是同女主也有矛盾啊。 众所周知,话本的男女主都是气运之子,和男女主作对的人,势必会被气运抛弃。 姜囡拥有自知之明,她只是话本中一个不重要的女配角,与女主之间没有大冲突,甚至两人还是闺中密友。 即便原身最终会因为嫉妒女主而郁郁寡欢,也是咎由自取,自始至终都没有女主的干系。 眼见着黄衣女子要将矛盾转嫁到自己身上,姜囡脑海中已然拉起戒备,不耐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黄衣女子顿了顿,随即又露出嘲讽表情:“呵呵,亲眼目睹沈千雪过得比你好,很生气吧?” “不生气啊,”姜囡简直莫名其妙,“过得比你好就行。” 黄衣女子:“……” 自己苦口婆心半天,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姜四真的养孩子养疯了吧! 姜囡却不愿再与之多做交谈,越过对方径直离开。 身后,黄衣女子望着远去的清丽背影,气得干跺脚,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咬咬牙,居然跟了上去。 —— 东市繁华,商铺鳞次栉比。 铺子多了,难免会有重合,姜囡一路走下来,已经看到两座酒楼,三间药局,四个书坊,五家绸缎铺子。 其中一家名叫姜氏绸缎的铺子,只与彩衣局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姜囡目光落到那牌匾的姜字上,心念一动:“陪嫁中可有东市的铺子?” 怜春有些犹豫:“好似有几间正在这边。” “你不知道?” 怜春涨红了脸:“都怪奴婢愚笨,不擅数算。” 她将过错归于自己,姜囡却没有相信,随后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牵扯。 怜春和念夏是姜老夫人指的陪嫁丫鬟,原身或许并不信任她们。且因为铺子经营惨淡,每月入不敷出,在陪嫁中不甚起眼,几乎被原身给放弃。 闻言,跟上来的黄衣女子嗤笑出声:“怎么,莫非还准备做商贾不成。” 姜囡挑眉:“不行?” 见她似乎真有此意,黄衣女子皱眉:“商贾地位卑贱,且商户子孙无法入朝为官,你若自甘堕落,往后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士农工商,商为最下,且商人逐利,众人对商户的态度向来鄙夷有之。 大户人家的女眷耳濡目染。对于名下的铺子和田地,她们不用花费心思和精力,只需要捏着房契和雇佣书,随意交由底下的奴仆和佃农搭理产业,每年便能拿到数不尽的钱财。 如今的姜囡也属于这些女眷的其中一位,自然有所了解。 更甚者,她想的还要多一些。 稚子抱金于闹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能做出成就的商人,背后多有倚仗。比如京城最大的酒楼广源楼,就是投靠在贡王府名下。 姜囡感慨,做什么,都不要和国家政策反着来。 不过,虽然无意经商,但闲时开几间小铺子还是可以的。 出门前,姜囡的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想法,逛街是真,另外一方面,便是趁机打探京城的商业情况。 上辈子的她好歹是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独立完成的项目数不过来,年纪轻轻被老板赏识,加班加薪,赚到了第一套房子的首付。 想起房子的首付,姜囡心中又是一痛。 顾家夫人的身份虽然好用,但她迟早有一天会和顾云峥和离,届时自己一个弱女子,既不愿回娘家,又要保持舒适的生活,怎么也应该有些安身立命的条件。 几人踏进绸缎铺。 和络绎不绝的彩衣局不同,这家绸缎铺子并没有多少客人,布匹倒是光鲜亮丽,但直接大大咧咧摆在货架上,也不知放了多久,有些甚至落了灰尘。 伙计正百无聊赖,捂着嘴巴打哈欠,让人怀疑她们恐怕是今天开业第一单:“贵人们需要什么?” 怜春上前一步:“这里可是城北姜家的铺子?你们掌柜在哪?” 伙计看了一眼怜春,又望向后面姜囡等人,想起前段时间铺子更换主家一事,心有猜测,立刻点头哈腰:“在在在,小的这就去请掌柜。” 盏茶的功夫,绸缎铺的掌柜便得到消息,匆匆从二楼下来。 他是姜家的家仆,有幸见过姜囡,一照面便认出来,连忙行礼:“夫人安好。” “你是这里的掌柜?” 姜囡打量面前的男人,大概而立年纪,个头矮小,所以显得越发身宽体胖,肚子仿佛揣了个水缸,比怀孕数载的妇人都要大。 “小的李全福,是姜氏绸缎的掌柜。” “既是掌柜,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 李掌柜赔笑:“小的以前在老夫人院里跑腿,夫人出门后,老夫人担心夫人的人手不够用,特派小的过来帮忙。” 这句话的内容可就引人深思了。 姜囡眼神微妙。 表面上是过来帮忙,实际卖身契仍握在原身那位嫡母的手中,一奴不侍二主,除非一真一假。再看绸缎铺经营的样子,就知里面有不少猫腻。 果然之后询问获利,李掌柜便开始哭穷:“夫人有所不知,因为西丘动乱,最近是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只能维持不赔钱罢了。” 姜囡翻看账本,还没说话,黄衣女子——这会儿知道她叫黄兰,已经奇怪道:“西丘离京城少说也有八百里,哪里会影响到京城的生意?” “虽然离得远,可许多商队被迫改道,西丘的皮毛价钱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既是如此,那为何彩衣局的生意比你们好?” 李掌柜擦了擦汗:“彩衣局是老字号,回头客多。” 黄兰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接二连三被反驳,心情变得烦躁:“强词夺理,这不行那不行,难道还要主子养着你们?!” 她骤然发难,李掌柜吓得胖脸颤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嘴上却坚持道:“世道如此,小的也没有办法。” 眼看着黄兰气得要打人,姜囡终于站出来。 她语气温和,并没有指责对方,反而表达了感谢:“我不常过来,铺子的事宜多亏了李掌柜,既非人为因素,自不会惩罚大家。” 李掌柜松了口气,账本是他亲自做的,他自信看不出任何问题,而且内宅女子哪里懂商铺的事情:“多谢夫人体恤。” 话音一转:“不过后续我打算将绸缎铺子改为别的生意,届时需要重新培训,能者居之。” 李掌柜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起来,姜囡的话听起来很是别扭,他琢磨了几番才明白大体意思,表情顿时有些僵硬:“这生意哪里容易做,怕是会赔钱。” 姜囡:“没事,我有钱。” 黄兰惊叹:“你有钱?” 姜囡理所当然:“我嫁的人有钱,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黄衣女子&李掌柜:“……” 一种从未想到的情况。 转而一思考,似乎合情合理,顾云峥无父无母,偌大的将军府,姜囡就是唯一的女主人。 黄兰突然有些嫉妒了,等离开绸缎铺子,心里还在泛酸冒泡:“你真的要做别的生意?” “自然。”姜囡积极邀请潜在客户,“到时候开业,黄姑娘若有空,记得来捧场。” “看情况吧。”黄兰依旧傲娇,“除非你来参加下次的诗会。” 既来之则安之,想要更好融入古代,人际交往必不可少。 姜囡心下已经有了打算,表面开玩笑道:“看来为了生意,我也一定要去了。” 日暮渐落,夕阳倾洒大地,给万物镀上一层金光。 当天晚上,怜春带回来一个消息:“夫人,那李掌柜果然回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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