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略显焦灼,还是陈念知出来打了个圆场,才让一切不显得那般尖锐。 近来府上的属实不算太平,二哥在朝中棘手,母亲在后院头疼,三房日日大吵大闹,陈念知这个小姑子也常被拉过去评理,很是头疼。 今儿这种重要时候,陈念知并不愿意多生事端。她也劝过母亲,今日不必带方婉柔前往,可只要涉及方家的事,母亲跟二哥便像是失了智一般,劝也劝不过来。 可她明白事理,不代表某些人脑袋清醒,秦瑶光提着裙摆坐上马车的时候,仍听到陈寅礼在同方婉柔解释。 “我同她并未有过男女之情,即便有,也只是她一厢情愿。” 秦瑶光拳头捏出了响声。 狗男人,今日你便祈求你老娘别太心狠手辣吧。 诚郡王府离侯府并不远。都在一条街上,略微绕些路便到了。从这距离亦可窥见侯府祖上是确确实实辉煌过的,否则也不会跟这些皇亲国戚的府邸连在一块了。只是老侯爷去了之后,侯府纵然也有人顶上,但是终究大不如前了。 这也是秦瑶光最近才看明白的。 进了郡王府,秦瑶光便被郡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接过去了。 余下崔氏母女、陈寅礼方婉柔则被引到了会客厅。陈寅礼随郡王等人落座,崔氏等则坐在女眷这一块。 诚郡王妃请秦瑶光进的是内宅,里头便是她自己的寝间。 因秦瑶光等来得早,席间客人还未到,诚郡王妃也刚用了早饭梳了头,如今素面朝天的还未来得及打扮。若是崔氏等,诚郡王妃自然避讳着些,可自打秦瑶光救了小世子之后,诚郡王妃俨然将她当成是自己人了。 见了面,熟络地赞了一句秦瑶光的好相貌,便让她坐在一旁歇着,跟她说着今儿的来宾都有哪些,细细地说她们的家事如何、性子如何、各家的关系如何,生怕秦瑶光到时候紧张。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没拿秦瑶光当外人,笑呵呵地同她闲聊,天南海北的也说,家长里短的也说,生怕她呆着乏味。聊到各家的新鲜事儿,诚郡王妃偶尔也会掺和一两句。 没一会儿,丫鬟捧着热茶过来,秦瑶光没喝,见诚郡王妃用上了胭脂水粉,便道:“今儿不好空手过来,备了两份薄礼给您。” 郡王妃诧异地抬头,见秦瑶光一脸认真,无奈道:“你怎还如此客气?实在没有必要。只此一次,往后再不必为了我准备这些,怪抛费的。” 她还记得上回秦瑶光说自己嫁妆不丰,生怕她胡乱花钱。 秦瑶光招来平安,从她手里接过两个盒子递过去:“也没花费什么,不过是寻常的物件。这一份,是我送给小世子的见面礼。上回见面匆忙,索性这回补上。” 盒子颇大,秦瑶光自己打开了,众人“咦”了一声,惊讶地凑了过来。 里头当着一个老虎布偶,里头不知塞了些什么,整只老虎毛茸茸、胖乎乎的,憨态可掬。 诚郡王妃看一眼便爱得不行:“不用想也知道,这礼物真是送到衡儿心坎儿上去了,等他瞧见之后还不知该怎么爱不释手呢。” 秦瑶光趁机又递上另一份:“这是送给王妃的,原是我自己铺子里调的胭脂水粉,我平常用的正是这些。郡王妃若是不嫌弃,只管拿去用吧,我这虽不是上好的手艺,却也比平常的胭脂水粉好上一些。” 一听是秦瑶光自己用的东西,诚郡王妃便心动了。 虽然这东西用在秦瑶光的那张脸上,并不能彰显什么,毕竟人家本就生的绝色,可她既说了好,便肯定有过人之处的。 盒子打开后,诚郡王妃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盒子里头瓶瓶罐罐摆了好些,且那瓶子还格外漂亮,玲珑剔透,想是花了一番价钱的,并非他口中所说随便做出来自己用的。 到底还是浪费了。 “好巧的心思,难为你费心了。”诚郡王妃心中一叹,这么贴心的姑娘,偏偏进了武信侯府,被崔氏母子二人耽误了。 诚郡王妃不愿意辜负了秦瑶光的这份心思,立马叫人打开用了。 甫一上手,诚郡王妃便察觉到这胭脂膏子的不同,比她寻常用的不知细腻了多少倍,沁着淡淡馨香,像是花瓣,又似青草,清香宜人,雅而不俗。 诚郡王妃不由得眼前一亮。 秦瑶光从系统那儿学会了两招化妆的本事,丫鬟用胭脂膏子的时候她便坐在旁边指导,可譬如眉眼之处,所需的手法要老练许多,否则便凸现不出原本五官的优势。秦瑶光觉得丫鬟手艺欠佳,最后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了。 如此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等秦瑶光合上盖子时终于满意了些,诚郡王妃目光落向铜镜时险些没认出自己。 这真的是她?! 半个时辰一过,郡王府的客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今日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认亲宴,但是郡王府乐意大办,京城中不少达官显贵也愿意给这份面子。 既是给郡王府面子,也是给宫里那位太后娘娘的面子。抛开这些不提,前些日子听闻武信侯府那位侯夫人不吝医术,将这治病救人的奇法交给了太医院。太医院验过之后都说可行,按这法子,往后指不定能救更多的人。 正因如此,不少人都秦瑶光态度大变。从前只觉得这位侯夫人身份低微,如今看尽是他们狭隘了,身份低微,亦有高尚之处。所以这回的认亲宴,他们来得心甘情愿。 席间,还有不少人奉承崔氏,羡慕他得了一个好儿媳。 崔氏面上带笑,心里发苦。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让秦瑶光扬名,秦瑶光如今恨上了侯府,更对寅礼与婉柔的事恨到了骨子里,这样一个不安定的人若是走向高处,侯府众人都得涉险。 这些人夸的越厉害,她心里越怄得慌。 原本还在犹豫的决定,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陈嬷嬷见老夫人一直眼神示意自己,只迟疑了片刻,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反正这事儿也不经她的手,闹开了也与她无关。再说了,陈嬷嬷不相信这些小打小闹能伤得了二夫人。 他们家二夫人厉害着呢,是该让老夫人清醒清醒了,别总是活在梦里,还以为二夫人像从前那般不争气呢。 正盘算着,前头传来一阵骚动。 陈嬷嬷踮脚一看,发现是诚郡王妃领着他们家二夫人还有小世子爷过来。 这么远远的一看,小世子可爱,郡王妃体面,他们二夫人貌美,说句不好听的还真像是一家三代。陈嬷嬷瞄了一眼老夫人,果然见老夫人脸色黑了些。 嗨……要她说,多大点事儿啊,本来老夫人也看不上二夫人的,怎么还是总被二夫人挑动情绪? 诚郡王妃一露面,便有不少人围了过去,压根不用打量,明眼人一看便发现了,诚郡王妃今儿格外与众不同。郡王妃年纪毕竟摆在那儿,纵使保养得当,可跟年轻人比还是差之多矣。只是她今日不知怎么的,相貌仿佛一夜回春,面上光洁如新,还红润得很,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人看了一昔之间变了相貌?待认真看时,才发现了她脸上的胭脂水粉似乎与旁人用的不同。 于是便有人问出来了。 诚郡王妃抚着脸庞,欢喜得不行,拉着秦瑶光的手道:“还不都是瑶光这双巧手?多亏她调出来的胭脂膏子,用着这么好。方才我照镜子时,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问沈夫人:“是真年轻了几岁吧?” 沈夫人笑着说:“岂止?年轻十岁是有的。” 诚郡王妃眉眼含笑,谁不喜欢自己容貌回春呢? 有人惊叹:“侯夫人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郡王妃不等秦瑶光谦虚,又说:“可不正是如此吗,手巧之人心思也巧,这胭脂膏子旁人可做不来的,只有她那铺子里头卖。” 话落,在场众人纷纷心动。 只是眼下人多,不好问那具体是个什么铺子,问多了反而喧宾夺主。可她们心里都揣着主意,准备待会悄悄寻个机会打听清楚。 谁不希望自己容貌娇好,谁不希望自己能永葆青春,哪怕只是胭脂水粉画出来的,她们也心甘情愿地掏钱。 秦瑶光真是太感谢郡王妃了。 她觉得自己哪里算是什么恩人,郡王妃是她的恩人还差不多。 今日这场认亲宴,主角竟成了她秦瑶光。 人群之中,秦瑶光一眼瞥见崔氏,她面上的愤恨已经快要冲破躯壳,想要将她湮灭在其中了,可惜,今日不能如崔氏的愿了。 秦瑶光忽然扬起唇,冲着崔氏柔柔一笑。 崔氏右眼皮飞快地跳动了一下,心中也渐生不安。 方婉柔察觉到崔氏的不妥,忙问:“姨母,您怎么了?” 崔氏揉了揉胸口:“怪了,怎么总觉得隐隐不安?” 方婉柔望着万众瞩目的秦瑶光,呢喃道:“许是二夫人对侯府的恶意太大了吧,我也担心,她得势之后会不会报复。” 崔氏攥紧方婉柔的手:“你竟同我想到一处了。”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浓浓的忌惮。 然而就在这时候,意外丛生,外头跑来一小丫鬟,尚未停稳,便气喘吁吁地禀报道:“王妃,出事儿了,武信侯落水了!” 秦瑶光站在边上,冷静道:“这也不必慌,侯爷会凫水。” 小丫鬟懵了,会水还会被淹? 她又道:“可是侯爷落水之后不知怎么并未自己游上来,反而自己沉下去了,如今郡王正带在救人。” “什么?”崔氏匆忙起身,想是站得太急,一个眩晕几乎没站稳,借着方婉柔的力才勉强站住。她面色雪白,强装镇定,“速速带我前去。” 乱了,全乱了,怎么成了寅礼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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