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钱氏依然闷闷不乐,抱怨道:“她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过继给别人,我辛辛苦苦养她长大,现在她却不认我这个母亲,反了她了!”钱氏越说越生气。 “行了,老太太说的对,晴寒是老太太养的,你没有真的养她长大,你也没有真的对晴寒多好,差不多行了。” 钱氏听到这里语塞,快速地转动眼睛申辩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虽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没有亏待过她,我一片赤诚为了这个家。那个死丫头,敢当面给我难堪,老太太也任由她胡闹,对宇曼和宇恒平时就爱答不理,还专门偏心那个丫头,谁才是这个家的根,宇恒才是。可怜我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却没落一个好,老太太不领我的情也就算了,连你也这样说我,我真是心寒,我死了算了” 父亲看到钱氏哭哭啼啼,知道要是继续争论下去又是一通胡闹,说道:“老太太从小就疼晴寒,见不得晴寒受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平时不管事,但是一但管起事来,谁都没法改变她的想法。这件事情就不要再争辩了,再说了,我们已经有宇曼和宇恒了,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把我们自己的孩子操持好就行了,你不是平时就不喜欢晴寒嘛,没有她你还少生点气。” 钱氏张了张嘴,刚想反驳,父亲正色道:“老太太现在身子骨不好,大夫说好好养着也就再多活个两三年。要是硬跟她杠,急火攻心,被气出个好歹来,我就要背上个不孝的骂名。晴寒的事是小事,跟着她姑妈几年,等老太太走了,她长大了到时候还是回家来,还能真的呆在她姑妈家一辈子。” 钱氏一肚子心思话却堵在嘴边说不口只能罢了,一夜无眠。 晴寒从墙上摔下来的时候,还好墙不算太高,摔的不算太严重,修养了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启程的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祖母写了一封书信让晴寒收好,然后抚摸着晴寒的头对她叮咛嘱咐:“到了北平照顾好自己,冷了加衣,北平的冬天比姑苏要冷,注意保暖。现在快入秋了千万不要贪凉,小心感冒。多带一点厚衣服过去,还有盘缠”祖母一边说,一边找出钥匙,打开她的大宝箱,找出一个小匣子,匣子由紫檀木制成,上面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样,从里面拿出首饰说道:“这几个首饰过几天你拿去当掉,当作盘缠,出门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家里早些年也有不少积蓄,前几年也用光了,如今也没多少剩下,也没有多少留给你” 晴寒在这一刻才开始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要离开祖母,一个人去往远方,眼眶里面的泪水开始打转,努力控制不让它掉下来,连忙说:“够了,不用带那么多,您自己也要留一些,我只是去看一下姑妈,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祖母听到一辈子不回来这句话,鼻子也开始泛酸,声音哽咽道:“我把你送到你姑妈那里,你不要怪我。这里是是非之地,你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趁早离了这里好,不然我怕我咽了气就没有人再护着你了,我也希望能自己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亲眼看着你凤冠霞帔,亲手送你上花轿,把你从咱们家送出门,盼你给我生一两个曾孙,我就怕......”祖母说着说着就又急剧的咳嗽起来。 晴寒一边心疼地替祖母擦嘴角,一边哭诉道:“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自己保重身体才要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祖母缓了一会才停止咳嗽,有气无力道:“我就怕我没有以后。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就醒不来了。我现在还没有死呢,她都开始打你的注意,呸,她也配,黑心犊子东西,满肚子坏水儿,打量我看不出来她的伎俩?你父亲糊涂,当初我就告诉他这个女子品行不端,就算要续弦也不要娶她,他偏不听,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前几年由着她偷着把家里的钱财弄回娘家,把仅剩的一点家产败光,还心肠歹毒,对你绵里藏针,现在又打你婚事的主意。”祖母觉得不应该跟晴寒说这些,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他现在被奸人蒙蔽,才任由她为非作歹。我活着你父亲不敢太过糊涂,她还能畏惧我一点,要是我不在了,你在这个家要怎么熬的下去?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去你姑妈那,你姑妈必定会疼你,不会让你受委屈,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以后让你姑妈帮你找一个真心疼你的人家,我现在是有心无力,不然你落在她手里......”祖母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颊。 只剩下皮包骨,犹如古藤般干瘪的手在晴寒的脸颊上摩梭,她伸出手握住祖母的手,看到手上的青筋暴起,祖母的脸色也越来越蜡黄,越来越没有光彩,眼角的皱纹日益增多,眼睛也越来越浑浊。晴寒从这双手,这张脸,就感觉到祖母的生命在一天天流逝。 “我舍不得您,要是我走了,谁陪着您”晴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祖母的怀里哭诉道。 她舍不得从小长大的家,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舍不得姑苏的美食美景,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尤其舍不得祖母。要是没有祖母,她就像一片浮萍,不管在哪里,不管那个地方有多好,都不是自己的家。 祖母没了自己,也是寸步为艰,自己在家还能照看祖母,如果自己离开了,那祖母指望谁呢?父亲吗?父亲整天在外地跑生意,常年不在家,虽然他觉得那是生意。就算偶尔回家,对家里的事也是满不在乎,和稀泥的处理方法,家里是事全是由她管,她真是只手遮天。前段时间她还偷偷把祖母的好药换成次品,被自己发现,发生了一顿争执,她还死鸭子嘴硬,不仅不承认,反而反口咬人,说是晴寒调包的药。祖母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最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想让父亲做主,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北平?自己只去过一次,只有模糊的印象,记得那次跟祖母一起去姑妈家里的时候下了好大一场雪,树叶都是光秃秃的,不像这里哪怕冬天也是一片绿色。太阳挂在天上好像正厅挂着的那幅旭日东升,只看到太阳,却没有一点暖气儿。空气都是凌冽的气息,冷风又猛又急,刮在脸上,像被鞭子抽打一样疼。还有那里的人,如果这次一个人去,那边没有一个人是熟悉的,没有祖母的陪同,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到这里晴寒胆怯起来。 祖母一边擦眼泪,一边轻拍她的背,她在祖母的怀里感觉莫名的心安,不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到一半听到有动静,想起身查看,缺发现身体沉重,不听使唤一样,想动又动不了,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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