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的仿佛置身在蒸笼里一般,人被闷的喘不过气,无端的就能生出火气,明明没有太阳,却热的让人烦躁。 晴寒望了望远在天边的乌云,心想这种鬼天气几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来一场雨,好让人心里畅快。 该怎么跟阿爹开口呢,他肯定不同意吧?很早之前就从阿爹的只言片语里面能猜出来个大概,更何况家里还有那位。想到那位,她就更加烦躁憋闷。 她把心一横,想着,如果不行,那就算了,毕竟阿爹也有自己的不容易,这几年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要阿爹开口说不让她再继续读书了,绝不能让阿爹为了自己为难,自己要懂事,不能给他添麻烦。书不继续读了,也不会怎么样,虽然自己明明学习很好,也特别想一直读下去,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好像要尽快了结此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阿爹,我学校让交学费了......”晴寒声若蚊蝇地低头说道。 “你要钱的时候倒想起我了!”晴寒的声音突然被厉声打断,睁大了眼睛看着阿爹,她想不到阿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自己从来没有开口问他要过钱呀,以前自己所有的开支全部是祖母负责,现在祖母病重,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开口问他要,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就受到了这样的屈辱,眼里含着泪,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你一个女孩子读什么书,不要再读了赶快找个活干,再过几年给你找个婆家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才是正经”继母钱氏从屏风后面出来,转动着乌溜溜眼睛,活像一只老鼠。“读书越多越反动,别最后像小梅一样,跟男人跑了,连爹娘都不要” 晴寒听到这里,不由得又恐又怒又气,暗暗瞪了钱氏一眼,却不敢太明显,也只能压住心里的怒火,迈步向外走去,想着今天到此为止,她在自己肯定会吃亏,改天再跟阿爹谈。 钱氏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一把拉住她往里拽,把她摁在椅子上,被胖乎乎的身躯压着她,动弹不得。 “我托人帮你说了一门亲事,隔壁镇的李家,他们家有房有财产,你嫁过去呀,肯定不差,以后还能帮扶你弟妹宇曼和宇恒,我们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辜负了我们一番好心,等你......”钱氏循循善诱, “这样的好心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晴寒愤愤地怒道,她听到李家的时候抬眼看阿爹的神情,他不置可否,他应该听到过李家浪荡的名声吧?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他都完全不在乎她的吗?她以为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女儿,那个母夜叉不把自己当人看,她一直都知道,难道阿爹也一样?她出发前想的很清楚,最后十有八九读不了书,只要阿爹柔声说一声,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让她不要怪他。她就会心甘情愿放弃,毫无怨言地放弃。没想到现在需要放弃的不仅是读书,还有自己的未来。 钱氏听到晴寒凶巴巴的声音,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扯着脖子喊道“反了你了,把你养大,还不如养一只狗!狗见了我都冲我摇尾巴......”她没想到晴寒会顶撞,这几年来这个所谓的女儿从来不敢反嘴说不,任由自己拿捏。 忍气吞声这几年,没有换来尊重,反而换来了变本加厉的羞辱“养大我的是祖母,不是你们!”怒火中烧。 “你良心被狗吃了?敢这么跟我说话”钱氏扬起手要打她。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你如此恶毒难道不怕遭天谴吗!......”,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的往下掉。 一个耳光轮过来,晴寒只觉得眼前天晕地旋,耳廓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啪啪地往下掉,脸上一个巴掌印,脸上雪白,整个人懵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声音小点,吼那么大声像让别人都听到嘛?”阿爹压低声音对钱氏吼道。 晴寒犹如被当头一棒,比刚才被扇耳光更加令自己震撼。阿爹没有说,你不要骂她,不要打她,不要欺负她,而是说声音小点,别让别人听到。所以她受委屈无所谓,只要别让别人知道她受了委屈,她被打无所谓,只要别让人知道她在被人虐待?她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他没有背上有后娘必有后爹的骂名...... 她的委屈他一直知道,他只是不在乎,所以装作不知道! 晴寒暂时失去了抗争的力气,像一只被捞上岸的鱼,伏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哭泣,上气不接下气,耳边还是一直响着夫妻两个的声音,像远在天边又像近在耳边,无非就是连蒙带骗想逼着她屈服。现在的她神情恍惚,耳朵也是轰隆隆地响,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听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慢慢地暗沉下来。 钱氏依然不依不饶,见她雷打不动就是不松口说到“我是真心为你好,你却不识好人心,如果我骗你,让我被雷轰......”这时天空一个炸雷劈过来,闪电划过,把暗沉沉的天空照的像白昼一样。钱氏被吓了一跳,心里打鼓,嘴上也不敢乱说了,于是把晴寒锁在房间里面,并告诉她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黯,屋子里渐渐的失去了所有的光亮,雷声轰隆隆炸响,闪电划破灰暗的天空瞬间照得大地如同白昼,仿佛在留恋最后的光亮,雨瓢泼一般地下。 晴寒伏在床上,哭到没有力气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隐约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还是那个六岁的小女孩,梦里还有父亲、母亲、祖父,祖母。 元宵佳节她一只手被祖父牵着,一只手拿着祖父给自己买的用纸扎的鹅黄灯笼,父亲搀扶着祖父祖母走在后面,她小小的身子淹没在如潮的人群中,什么都看不清,然后就耍赖说自己走累了,要父亲背。父亲宠溺地笑着把她驮在他脖子上面说:“可别像去年那样把我头发烧咯”。她咯咯的笑。 去年也是元宵节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驮着她,她一不小心手里面的灯笼歪了,灯笼烧了起来,父亲闻到头发烧焦的糊味忙不迭地放下她才收拾自己的头发,所以父亲的头发也被烧秃了一小块,母亲埋怨她调皮不小心,父亲和祖父却宠溺地笑。 她突然看到了糖葫芦,嚷着要吃糖葫芦。糖葫芦又酸又甜超级好吃,她只顾着吃,吃着吃着发现早已经远离的人群,快到家门口了,祖父说纸灯笼不能带回家,要进家门之前烧了,不然不吉利,她看着灯笼好看,怎么都不肯烧了,但是不管她怎么嚷求,一向宠溺她的祖父母都不同意她把灯笼带回家,所以她只能忍痛把灯笼烧了,灯笼的火光在夜里闪亮,她抬头看祖父,发现祖父宠溺的笑脸在火光中消失了,祖母的身影也开始黯淡起来,她突然恐慌了起来,奔向父亲和母亲,父亲俯下身伸出手等待她,母亲奔跑着向自己跑来,快扑到母亲的怀抱的时候,她被什么东西绊倒,身体开始往下掉,一直往下掉,仿佛要掉进无尽的深渊...... 晴寒惊醒过来,发现身上已经粘腻腻的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口渴难耐,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她坐起来扫视一圈想找口水喝解渴,发现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水喝也没有食物吃,只能又重新躺回去。忽然听到外面吱呀一声响,看到钱氏带着一碗饭进来。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也许是觉得躺着面对钱氏的时候,自己看起来会更加微小,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她不愿意做一只待宰的羔羊。 钱氏把饭放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的审视着她说道:“婚期定在三天后” 她听到后怔了一下,昨天听到,当时在气头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父亲呢?他真的同意了,不可能吧? “我要见父亲”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爹同意”钱氏眉毛上挑露出得意的笑,“你呀,老老实实地嫁出去,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你娘死了,你没得指望。你祖母躺在病床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活几天都不好说,你也别想指望。你父亲也不可能站在你那边帮你,你还能靠谁?你姑妈吗?她要是敢要你,我就去她家闹,我倒要看看她们敢不敢收留你!”她鼻子里轻轻一哼,“你没有地方可以逃。”说完退了出去,重新把你锁上。 晴寒之前的身子昏昏沉沉的,仿佛要沉到海底,听到这番话之后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变成了春天的柳絮,要飘到天上去。 她说的对,没有人可以救她,也没有人敢收留她,谁都不敢惹这个难缠的主,她要是不放过她,她真的会插翅难逃。因为这个世界上现在除了祖母已经没有人真的在乎她,而且现在祖母病重,如果求助于祖母,祖母听到了这个消息,急气攻心,万一...... 她不敢想这个万一,所以绝对不能让祖母知道。她撑着的最后一口气用尽,重新摊了回去,眼睛望着房梁,不知道要怎么解除自己的困境。 外面浠沥沥的雨停了,晚霞明媚,如火如荼,把天空染成了一副水墨画,她望着天空,想着要是能变成一只鸟自由自在该多好。 不久,远处的黑暗吞噬着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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