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回上海后我刻意避开了和新云公司的接触，有工作都让团队的人去对接，每天忙忙碌碌的就到了年底。 “老大，这是今年给我们供货的公司名单，等会11点约了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沟通明年的价格。”Grace给我拿过来一叠文件，并翻到其中一页给我看。 “白式集团，这不是白欣怡他们家的公司吗？”，我心想着，抬头对Grace说：“好我知道了，等会他们到了先带到1号会议室。” “好的。”Grace应了声就走了。 11点，Grace过来叫我说白式的人到了，我走进会议室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欣怡，怎么是你啊？”我惊喜上前抱了抱她。 “我来跟贵公司谈生意啊。”白欣怡笑着说。 “你不是去英国读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英国硕士就一年，我去年就回来了，恭喜陈总高升了呀。”白欣怡打趣我。 “还不是个打工的，这不还得求着你们白式跟我们合作。” “你可拉倒吧，今天明明是我来求你们。” “那咱们就互相成全吧。”说着我大笑起来。 “行，陈总，今年原材料价格涨了15%，人工也升了10%，明年我们的价格可得往上加25%，否则这生意就亏了。”白欣怡切换进入商业谈判模式。 “今年原材料价格上涨是因为棉花产地的自然灾害，预计明年不会有类似情况，原材料价格可能会不升反降。至于人工，我知道你们白式今年引进了几台最新的机器，可以大大降低人工成本。明年我们的订单量预计会上涨30%，你们如果能按今年的价格供货，那我们愿意请你们白式成为我们的独家供货商，怎么样？” “陈总，你可真是个人精啊，功课做得比我还足，在你这里我是讨不到便宜了，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下吧，两天内给你答复。” “可以，期待继续跟你们的合作。” “都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我们楼下有一家港式茶餐厅不错，我请你。”我高兴地挽着白欣怡的手往外走。 到餐厅后我们迅速点完了单，等上菜的时间，我们开始聊这些年在国外好玩的事。 “你见过沈逸的小娇妻吗？”白欣怡突然转了个话题。 “见过。” “什么评价？” “很机灵。” “你这个词用得妙啊，机灵，我给你翻译一下，是有心机。” “我可没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欣怡举起水杯对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你这话从何说起？” “去年七八月份的样子吧，我刚回国没多久，我爸让我去找沈逸聊点生意上的事，我就去了他们公司。沈逸看到我么也很惊讶，就一边说着‘你怎么回国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边把我拉到他办公室。我么你知道的，也没那么多计较，就跟他勾肩搭背地走过去。这时候我的余光感觉到一道杀气。”白欣怡放下杯子，有声有色地描述着。 “你这跟我讲故事呢？还杀气，白总你这从英国回来想象力丰富不少啊。” “是真的，你听我说呀。然后么我就跟沈逸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聊天，这时候进来一个小姑娘，端着两杯水，先给了我一杯冰的，然后你猜怎么着，把另一杯递到沈逸手上说‘你这两天胃不好，别喝冰的，我给你倒了杯温的蜂蜜水，等会饭前记得把胃药吃了’，然后很自然地走过去拿起沈逸扔在椅子上的衣服，嗲嗲地说‘不打扰你们聊天了，我去把你衣服洗了’，这特么是故意过来宣誓主权来了啊，害怕我把沈逸抢走啊”白欣怡还捏着嗓子学那个姑娘说话。 “这也是人之常情，像你这样的美女，走到哪个男人身边都会让他们女朋友紧张啊。”我开玩笑说道。 “放屁，她走后我就问沈逸‘这是你女朋友啊？’，沈逸说不是，只是他公司签的主播，不过也经常帮他处理些小事。” “沈逸身边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我转着水杯失落地说。 “你当年把我俩堵在屋里的时候都没这反应，她还不是正牌女友呢，算什么东西。” “哎呀你这什么用词啊，什么叫把你们堵在屋里，没事都被你说出事来。” “反正我就那个意思，所以我说这姑娘有心机，能把沈逸拿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我们都知道沈逸这些年一直在等你，怎么可能突然看上别的人。” “我俩，有缘无分吧。”我幽幽地吐出几个字，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行了，不说他们，你这周末有空吗？我老公在崇明那边弄了个果园，还有菜园，现摘的水果和蔬菜都可好吃了，我带你去玩玩？” “你都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都不告诉我！” “我俩刚领证，还没办婚礼呢，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份子钱，别急。周末跟我去呗？” “行啊，我周末没事，你把地址发我。” “不用不用，你告诉我你住哪儿，周六上午我开车过去接你。” “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17.2 周六早上9点，白欣怡的车就到了我家楼下，开了两个小时左右到了崇明。 一下车白欣怡就开始大喊“老公，你快出来帮忙拿东西。” 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应声走了出来，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农夫的装束也没挡住那几乎要蹦出来的腱子肉，一顶草帽遮住了上半张脸，看不清长相，但声音很浑厚。 “老公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晓嫣，DSF的高管，你可以叫她陈总；晓嫣，这是我老公王子成，就叫他老王吧。” “老王你好，别听欣怡瞎说，你叫我晓嫣就好。”我伸出手。 王子成赶忙摘下手套握住，说：“晓嫣你好，欣怡经常跟我说起你。你先跟欣怡进去坐下，我要去田里开一下喷灌龙头，马上回来。” “你赶紧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白欣怡朝老王挥了挥手，就领着我进了院门。 这是一个农家院，收拾得干净利落，白欣怡招呼我坐下，给我泡茶。 我俩坐着说了会话，大概半小时后听到有人来了，我俩转头看到王子成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的，和他差不多身高，但没有他那么健硕，戴着副眼镜，穿着件深灰色大衣，在一身农夫装扮的老王边上显得格外斯文。 “给两位美女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徐凯，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年轻有为啊。” 我和白欣怡同时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这位就是我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老婆大人白欣怡，这是她的朋友陈晓嫣，外企高管。”老王接着给徐凯介绍我们。 “你俩够了，这恩爱秀的我都吃饱了，午饭就不用准备了啊。”我开玩笑地拍了拍欣怡。 “你们这请客吃饭很有诚意啊，怕我们饿先准备狗粮垫垫是吧？”徐凯接着话题笑他们。 “那可不，勤俭持家嘛。”白欣怡跟我们一起大笑起来。 “走吧，我们一起去田里看看，你们想吃什么就摘什么。现摘的蔬菜炒起来，那真是没的说。”老王说着就带我们往田里去。 一路上老王和欣怡牵着手走在前面说说笑笑，我和徐凯在后面慢慢跟着。 “陈总你好，这是我名片，你可以叫我徐凯或者Kevin。”徐凯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递给我。 “凯鑫会计师事务所，我听说过你们这家事务所，之前跟我们公司有过接触。不好意思我今天出来玩没带名片，我在DSF合作发展中心工作，中文名陈晓嫣，耳东陈，破晓的晓，姹紫嫣红的嫣，你可以叫我英文名Yan, 或者晓嫣，小陈都行，可别叫陈总了，太奇怪了。”我也跟他介绍了自己。 “那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晓嫣吧。” “好啊。” “我们事务所之前确实想接DSF的审计业务，但是我们所太小了，没谈下来。”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优势，只不过管理层有他们的考量，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没事我清楚，DSF这样的跨国公司体量太大，业务量太过庞大和复杂，不是我们能啃下来的。我们所还是比较擅长做新兴传媒公司的IPO。” “哦是吗，那你听过新云传媒吗？” “当然，我们有过接触。” “他们也在准备上市吗？” “不好意思，我只能说我不清楚。” “明白，你们有保密规定，我们跟新云刚合作完，所以随口一问，你别介意。” “没事不会。” 我们一路聊得很愉快，摘茄子，辣椒，番茄，割青菜的过程也很治愈，老王和徐凯一直照顾着我和欣怡，几乎没让我们碰到一点脏的地方。 回去后徐凯一手承包了烹饪工作，老王给他打下手，我和欣怡就等着吃饭。 鱼香茄子煲，番茄绘肉沫，蒜蓉青菜，糖醋排骨，青椒牛柳，西湖牛肉羹，徐凯做了一桌的菜，每个都是色香味俱全，我们一边吃一边夸赞他手艺好，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17.3 下午我们在屋子里喝茶打牌，晚上吃过饭去古镇散步。 小桥流水，月明星稀，两旁的老屋都在檐下挂着红灯笼，被晚风吹起，烛影摇晃，倒映在河水中使得波光潋滟，一艘乌篷船从河面上飘过，划破这片潋滟。 这幅景象似乎在记忆中出现过，我看着小船渐行渐远陷入了沉思。 “这是江南水乡独有的夜景，我在北方是看不到的。”徐凯一句话点醒了我，让我想起这幅场景也曾在南京出现过。 “我以前在南京上学时见过秦淮河的夜景，也很美。”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南京是座很美的城市，但我总觉得有些阴沉。” “因为历史吧。” “对。” 没想到徐凯竟然跟我对南京有一样的感觉。 从古镇回去后我们留宿在白欣怡的农家小别墅中。 晚上我坐在天井中看月亮和为数不多的星星，上一次这么安安静静看星空还是大一的时候，在紫金山上。 徐凯手上拿着个毯子走过来， “晚上冷，给你拿了条毯子，需要吗？” “谢谢，我确实觉得冷了。”说着我就接过毯子盖在身上。 “我在美国上学的时候一放假就喜欢跑出去玩，去各个地方看星星，最喜欢的是死亡大峡谷。” “死亡大峡谷景色很好，只不过每个点之间路途太过遥远，一整天都在车上。” “是的，我那次为了去看那个火山坑的点，开错了路，一直开到天黑也没找到，路上都没有车了，我索性在边上停下来看星星，那天的星星是真好看。” “你没找到那个火山坑不遗憾，一点都不好看，就是一个坑，还是星星值得。” “我想也是。” 说完我俩一起笑了起来。 “你也在美国上的学吗？” “不是，我在西雅图工作了三年。” “那我离你不远，我在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是个好地方，比西雅图好，我很喜欢。干净，漂亮，安全。” “圣芭芭拉更好，那边的海更美。” “是吗，我还没去过圣芭芭拉。” “下次我带你去，那里有家海鲜餐厅很不错。” “好啊，下次回美国约一下。” 我和徐凯不像刚认识的朋友，很有默契，聊得非常投机，那天我们从美国的国家公园聊到那个国家扭曲的社会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再聊到国内的发展和历史，我俩的价值观竟然出奇的一致，一直聊到一点钟才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白欣怡还不回市区，于是我就搭了徐凯的车，他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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