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年后回来上班，我收到的第一封工作邮件是一个调令，Carl调我过去做他的助手，我很惊讶，去问Nancy缘由。 “我也不知道原因，Carl也是今早才跟我说。” “可是公司不应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为什么要问你的意见？职场上切忌把自己看得太重。” 听到这个回答我很讶异，也有点不高兴。 “当然也别把自己看得太轻，Carl是个很有本事的领导，你跟着他多学学。”Nancy看出我的不悦，出言缓解我的情绪。 我没再多问，收拾好东西搬到Carl办公室对面，然后敲门进去。 “Carl，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我五分钟后会发到你的邮箱，按照list完成即可。” “你不是说我不是个好领导吗？为什么要调我过来？” “管理能力可以慢慢学，但较真的态度不好培养，我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助手。” 做了Carl助手以后，上班时间几乎不得一刻清闲，真是分秒必争。Carl极其讲究效率，能一封邮件说清楚的事情绝不发两封，能一小时解决的问题绝不多拖延一分钟，所有事情都要按照日程严格进行，赶早不赶晚，给自己留出回旋的时间。跟着他工作时刻神经紧绷，一秒钟都大意不得。 于是下班回家我就开始跟沈逸吐槽。 “他一个大男人，整天吹毛求疵，我那个文件就晚发了两分钟，他就给我讲道理，烦死了。” “领导有领导的风格嘛，别生气啦，要不要喝奶茶？” “我都快烦死了，公司怎么这么没有人性，都不商量一下就把我调过去。要，七龙珠奶茶，多加珍珠，少加糖。” 沈逸笑了：“都气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珍珠呢，老婆你可真是个人才。” 一句话把我也惹笑了，作势要上去打他，被他一把拽到沙发上。 “这是什么？”看到沙发上的一堆纸，我拿起来看。 “没什么，就是瞎写。”正看着手机的沈逸伸手拿了过去。 看他不想多说我也就没再追问，扑到他身上撒娇，但是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没有理我，我只好无趣地从他身上起来，拿出电脑开始改文件。 逐渐适应了新的工作节奏，理清了Carl的工作细则后，我犯错和被要求返工的次数越来越少，工作的效率和质量都大幅提升，也能立即理解Carl的要求，以最快速度完成他布置的各项任务。相应地，加班时间也明显减少。 回看年后半年以来的工作，我竟然发现自己成长了不少，于是回家以后跟沈逸说到Carl时，越来越多溢美之词。 可是沈逸的话却越来越少，对我的回应也越来越敷衍，每天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身上会有竭力挥散却依然残留的烟味。 我知道他年后回来事情还是不顺利，也不敢多问怕惹他心烦。 13.2 这天上班的时候收到公司一封群发的邮件，公开选拔三名入职三年内，表现优异，成绩突出的新员工去美国总部工作。这是DSF每年都会进行的竞聘，意在选拔优秀的新鲜血液输入总部，也是每个新员工都想争取的机会，我也有些心动。 “选拔新员工去总部的邮件看到了吗？”Carl忙着看文件，头也不抬地问。 “看到了。” “有兴趣吗？” “有吧。。。”我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态度？”Carl抬起头看我。 “也是想进步的，但又不想去那么远。” “离不开男朋友？” “嗯。。。” “你好好考虑吧，机会难得。” “好，我会的。” 下班回家以后我想跟沈逸商量这件事情，但是他一直没回来，我发了好几条信息，也只收到一条“不用等我，你先睡”的回复。 12点，听到了沈逸进门的声音。 我走出去，看到他满脸通红，闻到了一身的酒气和烟味。 我上前扶住他往卫生间去，忍不住埋怨：“怎么又喝这么多，还抽烟。” “没办法，我也不想。”沈逸拿冷水往脸上扑。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看到他这样，有些迟疑要不要说。 “什么事？”沈逸抬起湿漉漉的脸问我。 “你先洗漱吧，我给你去倒杯蜂蜜水。” 沈逸洗完出来，我把水递给他，他拿起喝了一口问：“怎么了？” “公司今天发了一个通知，要选拔三名新员工去美国总部工作，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之后升职也会比较快。”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想去？”沈逸低沉的声音从头上飘来。 “我想试试。”我抬起头，紧张地看着他。 沈逸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回答呢，拦着你，就拦住了你的大好前程；支持你，又说不出口。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说完往房间走去，背对着我的方向躺下。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说：“竞争很激烈，报名了估计也选不上。” 沈逸没有出声，也没有理会我的拥抱，装作睡着的样子。 过了几天，Carl问怎么没收到我的报名表。 “我还没想好。” “Yan，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 “我是有事业心的，但是生活也不能放弃吧。” “追求事业就是放弃生活吗？看来这半年你的能力提升得很有限啊。” 被Carl的话一刺激，我回到工位就迅速填写了报名表，给他发了过去。 13.3 回家后我一直心神不宁，不知该怎么跟沈逸开口，一直等到10点才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依然是满身烟酒气。 “怎么还不睡？”他满身疲惫，一边换鞋，一边把衬衫的纽扣解开。 “等你啊，我有事想跟你说。”我把蜂蜜水给他递过去。 沈逸坐下，接过水，示意我接着说。 我看着他疲惫不堪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今天，提交了报名去美国总部的表格，Carl说我不该错过这个机会。” 听到这句话，沈逸停住了喝水的动作，一脸阴沉地看我：“所以你是为了他要去美国？”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想要有更好的发展，跟Carl有什么关系！”我气得站起来看着他。 “你自己想想，这段时间提了多少次你领导，整天Carl, Carl, Carl, 不是因为他你会无缘无故想去美国？” “沈逸！你别血口喷人行吗？这是公司发的通知，大家都在竞争这个机会！” “那你敢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沈逸突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冲我大声吼道。 “他是我领导，肯定我的工作给我机会，仅此而已！”最后四个字我也控制不住喊了出来。 “是吗？下次我给你录下来看看，看看你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那个亮，看看你给他的形容词，什么能力强，有魄力，有涵养。你再想想你对我说的话‘你别整天出去喝酒，你怎么这么丧，你能不能像点样子’。怎么，现在碰到好的又开始嫌弃我了是吗？”沈逸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怒气。 “沈逸，你讲话要有良心，我对Carl的描述全是关于工作的，对你说的话才是真的关心，我如果不在乎你根本懒得管！” “你真的还在乎我吗？”沈逸的声音突然变小，但是每个字之间透露着失望。 “你说呢？我每天拼命工作挣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每个月能付得起房租，为了我们点外卖的时候不用抠抠搜搜凑满减，为了你不用为生活来源担心。我顾及你的自尊从没在你面前提过半个钱字，但你能不能别给我添堵？” “添堵？说到底你就是嫌我不挣钱，还口口声声嫌弃你妈钻到钱眼里了，你跟她有什么区别？” “沈逸！你无缘无故提她干什么？是最近整天出去瞎混，脑子都混糊涂了吗？” “瞎混？陈晓嫣，我为了你能在你那帮同事面前抬起头来，为了能给你买上大房子，整天在酒桌上陪酒陪笑，白酒一壶一壶往下灌，你说我瞎混？我不能拒绝那帮老板递过来的烟，又怕你闻到烟味难受，天天像条狗一样蹲在楼下花坛吹风你知道吗？现在你眼里只看得上那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上司了是吗？”沈逸把手机狠狠往沙发上一摔，一身酒气地逼近，几乎要将我吞没。 “是，我看上他了，看上他长得好脾气好，看上他情绪稳定事业有成，你满意了吗？”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着。 吵到情绪上头的时候，恋人总是会控制不住用最伤人的语言去攻击彼此，而我们又恰巧知道对方的软肋，刀子扎起来总是又准又狠。 沈逸被我最后一句话彻底击碎，他没再发火，只是看着我冷笑，然后冷静地进房间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回到客厅，从沙发上捡起手机，然后把房门钥匙放到我面前，说： “你跟他去美国吧，我们分手。”说完开门离开，干脆利落，没有回头。 那声清脆的关门声震碎了我最后一丝倔强，眼泪开始汹涌而下，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任由情绪发泄。 哭累了，双腿再也无法站立，我蜷缩进沙发，抱膝坐到天亮，心里有一丝奢望能看到沈逸回来。 可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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