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得知英子那头的情况,直呼早知道,该把这套房子留给英子。英子一脸无奈,“八千块,你让我去抢啊。” 哦,忘了这套房子是有溢价的。 行吧,宁夏收了房本,“那再看看,反正这一家的情况,不买也不可惜。” 这倒是的,英子熄了心思,小苏也说会帮忙继续留意。 英子也同小苏交了底,她手里有一千多块,还同安织说好了,把她的钱借过来,凑齐两千块。只要有个属于自己的,住的地方就行。 小苏啧啧称奇,这才多长时间,就能攒下这般厚的家底,上班的人听了都得羡慕。 “来平京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咱们这儿出国的人也越来越多,谁不想多换一点外币带在身上。”也就是说,供需两旺。而做这一行的人里头,英子算是口语相当了得的,自然赚的更多。 “那姑娘刚来,你给的是不是太多了。”小苏怕英子吃亏。 “她胆子大,肯出力,反正这些钱,我赚不了也是别人去赚了,给她赚我还能多得一份。”英子不担心。 至于说安织胆子大,小苏不知道还以为就是性子如此,宁夏闻言却是一哂,这里头也是有故事的。 安织是个胆小的姑娘,平生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跟着英子来平京讨生活。英子故意凶她,让她拉人头到自己跟前,如果不敢就立刻买张火车票送她回去。压力之下,安织硬生生改了胆小的毛病,还自己感慨,早点遇到英子改了这毛病,说不得高考的时候,真能考上大学。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英子教她展望未来。展望之后,自己喂了一肚子气。 “会读书好了不起哦,我半个月学会的东西,她三天就能学会。我累死累活就差头悬梁椎刺股,结果她跟玩似的。” 一边说一边翻白眼,招得宁夏和小苏笑得肚子疼。 本来就有读书的天赋,再加上现实的压力,安织可不学的飞快。 去年打好的基础,到了今年再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很是有些赚头。不然宁夏也不会一说买房子,英子就动了心。华国人嘛,有了钱买房子置业,很自然的想法。 其实还有更赚钱的,据说是有人托关系买了一台冰柜,放到离平京不远的疗养胜地卖冰棍,一个夏天赚了几万块。这可是八十年代初期的几万块,闻者无不跃跃欲试。 肖晨一句话给英子熄了火,“冰柜不是那么好买的,得托过硬的关系才买得到。疗养的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在哪儿摆摊不被赶走吗?” 当时的人还能分辨明白,但等几十年后,就都以为这人是天赋异禀,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发财捷径。 其实,以华国人的智商,你能想到的,别人就想不到吗?是想到的人里头,有能力做这件事是其一,其二就是行动力。 什么人适合折腾,后台够硬的,不管怎么折腾都有人给你兜底。一穷二白一无长处二无亲眷的,不折腾就是等死。这两类人,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什么人不适合折腾,有点家底但不多,还有家有口出了事就连累一大帮人受累的,最好规规矩矩过日子,非得折腾一下,就在自己最了解的行当里,扑腾扑腾。 千万记住一句话,人不可能赚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金钱。如果赚到了,那就是意外,属于天上掉馅饼,收紧了藏结实了,才是自己的。以为有下回,把钱撒出去,最后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夏在宁安悦的记忆里,看到最多的就是小说,电影电影剧,剧本和各种拍摄工作。她就不可能丢下这些跑去玩宁安悦不懂,她更不懂的金融股票期货以及实业。 不过呢,说了这么多,老祖宗往往一句话就解决了。 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宿舍里只剩宁夏一个人,出版社在暑假发行她的第三本小说无人生还,她则着手翻译。并且开始写第四本小说罗杰疑案。 暑假还没过完,宁夏就收到了肖晨送到学校的信,肖小年已经到米国,申请了一家艺术学院的导演专业,一切顺利。 “他写信回家说这件事,外公看完都懵了,着实想不到,他会这么选。”肖晨笑着摇头,和家里人从事的行业,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华国人在米国是肯定捞不着执导机会的,回国更不可能,电影制片厂现在是导演负责制,导演的权力是相当大,根本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挤进来的,在国外学导演专业也是白搭。 见宁夏在笑,肖晨忽然就悟了,问她,“你想把小说搬上银幕?” 宁夏微抿一下嘴角,“你能不能不要时时这么聪明。” “所以你不怕柳家干涉你的毕业分配,对吗?”肖晨依然是那么一针见血。 “一毕业就走?”肖晨急道。 宁夏肯定的点头,“是的。” “这条路肯定很难。” 宁夏也知道很难,“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她这一世是借来的,从宁安悦的记忆里借来的,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宁安悦,她现在早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人,最多有小姨的干涉,能嫁的稍微好一点。 然后一辈子围着灶台转,围着公婆爱人孩子转,生活中有很多人,却再不会有自己。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能走出江川,看到更好的世界,遇到更好的人,全赖宁安悦所赐。她必要完成宁安悦未曾完成的心愿,做完她没有做完的梦。 无论这条路有多难,她都要试一试。 肖晨回去和外公吃晚饭,夏日将小饭桌摆到院子里,就着一点微风,吃完饭再来一个大西瓜,消解掉一天的暑热。 “我还以为你会陪宁夏吃过饭才回来呢。”等到桌上只有他们俩人个的时候,肖教授暗戳戳打趣道。 “外公,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过于狭隘,该怎么办?”肖晨很突兀的来了一句。 肖教授闻言,激动的眉毛都恨不得立起来。外孙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这些年,他不是不想劝,实在是,劝不动啊。 难得他有想通的一天,肖教授努力憋住自己的喜悦,告诉他,“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闹出来的事。” 肖晨点头,他还以为这件事后,那边会来找他,没想到,根本没有。 “你祖母千里迢迢来平京,就是想催他们生孩子,你自从改姓之后,你祖母便一直盼着再有一个孙子。”没想到,婆婆的谱没摆成,新儿媳妇直接告诉她,不用想了,自己头婚生完孩子就做了手术,以后都不打算再生。 这一回是三婚,二婚就是因为她不想生激化了矛盾才离的,她直接问三婚的爱人,也就是肖晨的亲爹,能过不能过?不能过就离。 结果就是肖晨他爹,把老母亲送回老家,很坚定的告之,他没有再生孩子的打算。不管老母亲怎么想,他是不会离婚的。 “他的生活哲学就是只管自己过的好,有权有势努力往上爬,别的都不重要。母亲不重要,妻儿也不重要,所有人都可以是他往上爬的工具。跟这样的人较劲,没有任何意义。你以为他会在乎的东西,其实只有你自己在乎而已。” 在平静的生活里,很难真正了解一个人,可是考验之下,人心往往残酷到你无法直视的地步。肖教授也是到了现在,才真正了解自己曾经的学生,曾经的女婿,肖晨的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凉薄又无情,他只在乎自己,不在乎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儿子。肖晨改姓,他不在乎,肖晨想要报复他,他同样不在乎。 “你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放下执念,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他们生活在法制社会,能够报复亲爹的招数有限,打打杀杀被第一个否决。 指望毁掉渣爹的仕途,凭肖晨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渣爹现在老婆的娘家势大。渣爹抛妻弃子迎娶三婚妇人,谁人不在背后耻笑,可有一个人敢当面说一个字的吗? 这就是最真实的权势。 “在体制之内,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肖晨不是现在才明白,而是他想不到别的出路,在华国,没有任何弯道超车的可能。 “胡闹,体制之外就可以了吗?记住,再厉害的商人也不过就是商人,在华国,没有商人撒野的余地。”像在其他国家,有钱就能左右政局,当影子政府一类的事,在华国想都不该想一下,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说,这辈子要怎么过,我会好好考虑。” 肖教授这才满意了,“是该好好考虑,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会劝你,但不会阻止你,有任何事,你都可以跟外公商量。” 不这么说,外孙我行我素,他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是从事教育多年的,年轻人的心理稳稳拿捏住。你越不让他们做的事,他们就越想做,和全世界对抗的滋味,真是又中二又热血,不要太燃哦。 这种时候,你就只能顺毛摸,劝不劝得动另说,至少提前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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