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听宁夏问她的生意,就知道她不想再谈这件事,毕竟,事实就摆在面前,也没什么可谈的。 就是一点,柳涵明天就坐飞机飞走了,宁夏为什么不着急呢。 肖晨一大早过来递录像带,看了宁夏半响,“下午一点半的飞机。” 还有半天时间,到底要怎么揭开,肖晨没有说话,而是交给宁夏自己决定。 看到宁夏拿着录像带,都知道是昨天舞台的录像,许多人都想一睹为快,尤其是昨天上台的人,心中更是热切。可这年头,看录像带需要电视机加录像机,可不是后世随便拿个手机就能看视频的年代。 表演社可没这么厚的家底置办这些东西,只能找学校借用,刚刚办了这么大一场活动露脸,借用一下,自当没问题。派了几个社员去将电视机和录像机搬到表演社的办公室,说说笑笑通知大家有空便来看。 有家里条件不错的同学,暗中打听翻一盘录像带得多少钱,想花钱翻一盘,带回家给父母看。再说了,也是自己大学时风光的见证,留个纪念也是好的。许多手里宽松的同学都动了心,约好了改日一道去打听,人一多兴许能压压价。 “晚上再看吧,人也聚得齐些。”宁夏笑称。 大家也都说好,锁上门,待到了晚上,得了空的都涌了过来。录像带放进去,初还放不出来,试了好几回,终于高喊,“出来了出来了,有画面了。” 高高兴兴围坐在电视机前,就看到画面从空无一人的舞台晃到了茶水间。大家便笑,“肯定是肖晨忘了关机器,这下好了,我们得盯着杯子看多久,翻带子的人,也不知道把这一段给剪了。” “人家哪里知道要什么不要什么,只当录下来的都得翻,等我们翻带子的时候,记得把这一段给掐了。” “能掐吗?” “应该可以吧。” 这时候相机都是稀罕物呢,录像机就不是家庭买得起的,全是电视台一类的单位买来有正经用途的。怎么用法,知道的不多。 不过录像带大家倒也见得多,因为街面上各色的录像厅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很多人第一次看美剧,看港片,都是从录像厅开始的。 很快,茶水间的门被人打开,有人喝水,有人放杯子,看的人就大笑,点着他们的名,“看看,不用上台也能进录像。” 被点名的人,就捂着脸笑,谁能想到喝个水也能被拍进去呢。 他们走了,茶水间的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人,大家伙看的一清二楚,因为她还掂着脚尖去看了一眼录像机,一张脸正好对准镜头。 “柳涵?”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进茶水间,但也没有人说什么,说不准她是好奇呢?茶水间又不是什么重地,还不许人进。 等她掏出药瓶的时候,大家已经心叫不好,许多人脸色煞白,拼命回忆自己在那儿之后,喝没喝水。再之后,她伸手拧开宁夏的保温杯盖子,已经有人惊叫出来,齐齐去找宁夏。 结果发现宁夏不在,有人说道:“刚才她表姐过来找她,她出去了。” 大家硬着头皮往下看,看到柳涵迟疑了一下,大家正当她后悔的时候,没想到她将整瓶药剂全给倒了进去,还晃了晃宁夏的杯子,这才从容离去。 再然后,肖晨出现,他压根没发现录像机一直开着,还对着镜头抓了抓头发,这才扛起录像机往前头去。主持人出现在电视屏幕里,领导的讲话一模一样的咶噪。幕布拉开,原本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大家想看的,就是舞台的重现。尤其是身在舞台上的演员,更是心心念念想亲眼看到效果。 可此时,却无一人说话,安静的有点过份。 宁夏就是此时进来的,一边走还一边笑,“怎么这么安静。” 众人齐齐盯着她,有嘴快的已经在问了,“昨日保温杯里的水,你喝了没有?” “没有,哪里有时间。”宁夏笑着答道。 虽然大家心里早有答案,宁夏一点事没有,那水肯定是没喝。但此时听到宁夏确切的答复,才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那水还在不在?” 宁夏一脸莫名其妙,“隔了夜,便倒掉了,估计盖子没拧紧,里头似是进了灰。” “倒的好,幸好倒了。” “老天保佑。” “赶紧把带子倒回去,让宁夏自己瞧瞧,我们,是不是得报警?” 虽说宁夏没事,但往宁夏杯子里倒东西的事,现场坐着好几十号人,可是每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事啊。”宁夏假作不知。 已经有人上前,把带子往回倒。之前过于惊骇,加上宁夏本人不在,而不知如何是好的沉默,此时全被打破了,各色腔调,各色言语都往宁夏的耳朵里灌。 好在,录像带倒回茶水间,大家尽皆闭了嘴,这种事说的再多,也不如看一眼分明。 宁夏仿佛是被吓得呆住了,一时间看着电视机屏幕,动也不动一下。还是陆青芽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报警吧。” 已经有人把辅导员叫了来,宁夏没吭声,对社员说道:“真抱歉,今天能不能请大家先回去,先别往外头说。” 大家也知道,发生这种事,今天晚上肯定是不可能围炉夜话,醉酒当歌。有人越众出来,“宁夏,你别怕,不管她家多厉害,我们都替你作证。” “对对对,他们家要是仗势欺人,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众人恍然大悟,是了,这个柳涵家里很厉害。 “坏了,她不是要去留学吗?会不会已经走了。”柳涵的飞机什么时候,大多数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她要走,但走没走,只有特别要好的才知道,反正跟她特别要好的人,都不在场。 说着这话的时候,辅导员也赶来了。 看了录像带,惊的好像立在山顶的土拔鼠,喉咙里,似雷滚的声音给他使劲轱辘着压了下去。 “这这这……” 宁夏脸白的象纸一样,“吴老师,同学们都叫报警,您觉得呢?” “这……”没有哪个学校,愿意让学生报警,总觉得招来了警察查案子,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知道这种心态是怎么来的,反正几十年以后,依旧是老样子。 辅导员咬了一下舌头,终于清醒过来,“说不得是误会,先别报警,我着人把柳涵叫过来问问。有什么事,当面说开,岂不是更好。” 宁夏笑了笑,那我等您的消息。 辅导员走了,偌大的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听到脚步声,宁夏回头,见肖晨进来,将录像带取了出来,递给她,“我送你回去。” 走到四下无人处,肖晨不解道:“你明知道……” 柳涵这会儿正往米国飞呢,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回来。她明知道的,如果一大早发作,完全可以把人拦下来。偏偏等到晚上,人肯定是叫不回来了,还先叫来了辅导员,有辅导员在,估摸着学校也不会让她报警。 那揭开这件事的意义呢? “拦下来也没用,毕竟我没喝,她完全可以当作是玩笑,是一点粉笔灰一点墙灰,最多害我拉个肚子。我们又不可能供出小米,再说真把她拦下来,惊动他们家里人,那怕不好明面上对付我,从小米到程雅,再到小苏,英子,谁知道他们的巴掌会落到谁的身上。” 这种人家的巴掌,真要打下来,必是雷霆万钧,叫他们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最有可能的,是落到肖晨的身上,毕竟录像机就是他借的,一看就是出了大力的。 “现在这样,其实是最好的,人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去了米国就好好待在那边,以后不要回来了。”一旦回国,那么多的同学,甚至整个平京大学的学生,都知道她做过的事,她无论走到哪儿,都少不了议论纷纷。 以她那种好面子的人,恐怕知道事情败露还被录了像,自己也不会回来。 “真的报警,小米那人胆子不大,必然是全盘托出,最后柳涵想下毒害我的事能坐实,也能坐实是我们设的局。”回到之前的问题,自家姑娘害人,当父母的可以当聋子和瞎子,但别人给自己姑娘做局,那当父母的,必然是要全力报复。 他们这一串的人,都得进人家的黑名单。她不怕,但其他人呢?如果事情只牵涉到自己,她敢捅破天,哪怕押上全副身家赌一场也不怕。 但其他人呢,他们没有义务陪自己赌。因为输掉的后果,他们承受不了,宁夏也赔偿不了。 肖晨本来想说,自己愿意陪她赌。可是想想其他人,还是暗叹一口气,人生有许多无奈,快意恩仇固然最让人舒心,但为了其他人选择妥协同样是一种美德。 送到宿舍楼下,相顾无言,肖晨点点头,宁夏也点点头,一个上楼,一个转身。 宁夏绞着手上楼,心绪不宁,遇到熟人都忘了打招呼,此时也无人挑刺,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事情已经传遍了。 回到宿舍,没想到英子也在。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亲戚,知道英子是得了消息赶来,说是来宽慰宁夏,结果自己先哭了一气,宿舍里的人刚好安慰完一轮,宁夏回来了。 英子拉了宁夏的手,上了顶楼平台,硬是走动一圈,看到四下无人,才回来握住宁夏的手,“你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我,昨天我就想说,你是不是觉得,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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