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的节目先出场，对于懂艺术的人来说，那就是美的享受，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只觉得场景太空，音乐也太过哀伤。但舞者是美的，舞蹈动作也都是高难度，依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 “演绎的真好，柳涵是真正受过艺术熏陶的。”有人由衷赞叹。 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歌声响起的时候，宁夏的群舞登台。 肖晨抿着嘴角，露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去落在江晚的身上。好好的演出，弄个外人站台，真是唯一的败笔。 待得大家看出意头来，随着鼓点，不时仰头张嘴，只觉得全身战栗般抖动，瞬间便激发出血脉里的审美趣味。这一回头一抬足，袖纱上下翻飞时的高度统一，仿如一个人复制粘贴般的表演，给了台下观众极大的震撼。 大部分群舞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群体中最短的那块板才是你们能装多少水的保证。跳的最好的放前头，跳的最差的放后头，然后大家一看就发现，虽然理论上跳的是一支舞，实际上前头跳的和后头跳的，从眼睛里看不出是一支舞。 于是群舞既失去了独舞的优势，那就是高难度，又没达到群体的优势，比如说整齐。很多时候非专业的群舞看上去乱糟糟，或者只能盯一个领舞的看，也就不奇怪了。 等到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台下掌声雷动，肖晨的掌心都拍红了，看着台上的人，眼里仿佛能发光。 就在宁夏他们谢幕时，后台柳涵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拎着一个大包走出来。一个女生跟了上来，“柳涵，你为什么骗我？” 柳涵诧异的看着她，“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说咱们学校有人黑在国外，但是他们都回来了，我都看见了。” 柳涵嗤笑一声，“我早告诉你了，是有可能，当时情况还不明朗。再说了，我跟你说了要保密，你为什么不记得。” 女生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柳涵确实说了要保密，可是，可是…… 她一直视柳涵为偶像，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想牢牢跟着她，跟她交朋友。可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用完就扔，没有丝毫感情。 从来不跟自己说秘密的人，忽然告诉自己一个天大的秘密，还说肖晨是宁夏的帮手，这回她要自断一臂了。这不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 利用自己的时候，还记得把她摘得干干净净。到头来，只有自己是小丑，她依然是冰山女神，高冷的千金大小姐。 女生退后几步，似乎是想看清楚柳涵的真面目，然后掉头跑掉。 柳涵耸耸肩，走了更好，她身边不需要这么蠢的跟班。 “肖晨，你回来了？”刚出后台的宁夏，一眼便看到他，一脸惊喜的上前，“你在这里……” 左右看了看，略带疑惑道：“等我？” “难得出去一趟，没想到还给同学添了不少谈资，赶紧过来跟你说声谢谢。”肖晨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一句谢谢就完了？”宁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喜悦的表情从眼底溢出来，双眼亮晶晶的，仰头看他。 “明天上我舅舅家，有礼物送你。” “好，我正准备找时间去给你外公还有舅舅一家拜个早年。”期末考试昨天结束，今天新春晚会，后天出成绩，拿到成绩就能离校。 也是因为现在运力有限，到了寒暑假大学生一起涌向火车站，很容易买不到票，所以利用考试和发放成绩单的时间，尽量错开学生出发的时间。 江晚收拾好东西，在后台被截住说了几句话，等出来正好看到宁夏和肖晨站在一处，两人脸上皆是盈盈笑意。 他心里咯噔一下，扬了笑脸上前，“你可算回来了。” 肖晨见他又立在宁夏身后，强行改变画面布局，将他和宁夏变成一伙的，自己倒成了外人。 心里哂笑，面上则是温和道：“正好，我有自行车，送你去车站，不然一会儿该没车了。” 宁夏一听，赶紧道：“对对，我都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肖晨想的周到，赶紧走，要是没车可麻烦了。” 江晚无奈，只能看着大家催促他们赶紧走，然后肖晨一扬手里的车钥匙，他只能叹上一口气，还要开口，“多谢。” 晚上的宿舍，自有一番热闹，大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约了明天出去购买给家人带的礼物，一边又呼朋唤友和老乡联络了一起上车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热闹的中心依然是八卦，尤其是肖晨和许老师赶来参加新春晚会，在放假前让学生们看到他们真人回归，阻止了谣言的进一步传播。 “你们说那谣言是谁传的，心真毒，自己的老师同学，也能这么陷害。” “我知道是谁，还以为她这么大的后台，还真提前知道了点什么呢，亏我还有一点点相信。”说话的人，用嘴呶向柳涵床位的方向。 大家了然，又有人笑道：“宁夏就不该提醒他们，让他们说呗，等许老师跟肖晨回来，看他们怎么自己打脸。” 等肖晨回来了，那些同学该如何自处呢？ 背后议论人，甚至已经到了说人坏话的级别，结果人家清清白白回来了，这些人该怎么办？按逻辑来说，是不是应该愧疚后悔，然后再给肖晨道个歉？ 可生活是不讲逻辑的，人性也不讲逻辑。 乔红蕊第一个反应过来，“妈呀，那就跟肖晨结仇了。” 宁夏微微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说人坏话落了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真的反省自己的错误。 一部分人会怪传播谣言的人，没有他们传播自己也不会上当。 另一部分人会认为既然已经说了肖晨的坏话，跟他结仇，那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反正自己不会错，错的一定是别人。 当中随便来一个人，信口开河说，肖晨虽然回来了，但也许他当时就是想跑，只是被找回来了。又或者他流露出想留下的心思，却被同行人看出来，没有得逞。 这些话，张口就能编一堆。肖晨还能什么都不干，守在学校门口辟谣吗？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网络时代都是如此。 没有网络的时候，谣言杀人真不是形容词，有时候就是事实。 “不至于吧，都是同学，怎么可能呢？”程童童反应过来了，但觉得太过夸张。 宁夏耸耸肩，可能吧，出现这种坏胚的机率确实不大，但为什么要去赌呢？ 齐欣若有所思，朝着柳涵的床位看了一眼，那一位放出谣言，不会就是这个目的吧。这么一对比，柳涵的段位不低啊，只是遇到了宁夏，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不会问老天，即生瑜何生亮？ 宁夏没急着收拾行李，而是准备好明天上门的年礼。肖教授与她有师生之谊，肖主编与她有知遇之恩，肖小年是她的代理人，肖晨是她的知己好友，这么一算，跟他们家还真是交情匪浅。 第二天跟英子汇和，一起去往肖家。 车票已经买好了，好多同乡都是结伴而行，他们这一行有数十人，原担心英子对回家有别扭，可看她兴致极高的采买年货，就知道她也是口是心非，嘴里说什么不重要，心里必然是想回家的。 宁夏陪肖教授说了一会儿话，面对肖主编和小苏的联合催稿，举手投降，“我写，写，回来就写。” “一来就催稿，我都听不下去了，肖晨在隔壁，你们过去玩吧，一会儿过来吃饭。”肖教授笑着替她解围。 英子想了想，选择去厨房帮肖教授的儿媳妇康阿姨做饭。 宁夏去了隔壁，肖晨正在收拾屋子，见她过来停了手，去屋里拿了礼物出来，“你看看。” 哪里是什么礼物，分明是一纸合同。宁夏看完，却是激动的惊呼道：“你，你们竟然真的办成了？” 肖晨抿嘴笑看她激动的差点原地跳起来，然后抱着合同走来走去转圈圈的模样，原来她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幸不辱命。”肖晨没有提这里头有多少艰难，也不会提肖小年碰了多少壁，又想了多少计策，才达到目的，这些在结果面前，都不重要。 “小年在那边怎么样，你们家的亲戚对他好吗？”宁夏激动过后，问起肖小年的近况。 肖晨想了想，“两个长辈还是很亲切的，很挂念外公。” 宁夏明白了，意思就是，也就是两个长辈还念着亲情，毕竟是肖教授的亲兄弟。但其他人，对从来没有见过的亲戚，又是穷亲戚，恐怕生不出多少感情来。 “二哥很努力，而且敢开口。”肖晨想到他二哥操着那几百个单词的量，东奔西走的样子，就觉得莫名的好笑。辛苦归辛苦，二哥乐得其中，两个长辈亲自安排的入学，其他人想使坏也没余地，总体来说，他日子过的还不错。 “对了，昨天匆匆忙忙只来得及对你说一声谢谢，这件事，还是要慎重再说一次，谢谢。”肖晨想到学校的谣言，当然能想到后果，如果不是宁夏仗义直言，出声道破，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宁夏挑了一下眉，“其实你应该明白，你这是无妄之灾，是受了我的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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